初九没有带着十一去那些见鬼的女红针灸课,而只是抱着十一坐在亭廊中,十一伸出手抚摸她的后背,她只能安慰十一,说自己没什么关系。

“十一,药吃了吗?”

“嗯。”十一乖巧的应着声,小手一直在轻轻抚摸初九的后背,她记得自己以前在南州的时候,有的时候疼的时候,婉娘也是这样帮她摸摸,摸摸也就不怎么疼了。

初九怜她受了惊吓,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便只能问道:“累吗?”

“有一点点累,还有一点点的疼。”十一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她最近总是很容易累,也非是那种犯困的感觉,就是觉得乏,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不想让姐姐知道,可是姐姐说过,身体的问题不能瞒着她。

说是一点点,何止是一点点。

初九叹了口气,心道果然是有些遭罪。“十一,你最近身体会比从前更加脆弱,你要自己小心才行。”

“知道了。”十一乖巧的应声,看向初九的眼睛带了些伤,却很快的掩饰了去。

初九却是瞧见了,心知她这是在为方才发生的事情难过,便伸手摸了摸十一的头,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十一此时正是需要人陪着的时候,她却不会陪着她,这个时候她必须更努力的在府外奔波赚取诊金,不然没有钱买药材的话,便是她一直陪着十一,也不可能救十一。

所以,为今之计,也只能让十一自己提防这些人,走一步算一步。

“十一,打今个起,你就不要出门了,连苍家的东西也不要吃,我会给你准备吃的,那些东西都是有掺了药材的

。”

“嗯。”十一点点头,哪怕她已经吃怕了药,但也从来不会拒绝或者皱眉。

初九又抱紧了她,她其实不会哄人开心,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所以她只能紧紧的抱着她,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是在关心她,以免被这苍家一再打击,失去了求生意识。

又用力的抱了抱,她便将十一送回房中,看她正在玩那个木雕的小鱼,便去收拾自己带来的那些东西,看着长势甚好的蛹虫草,初九不禁翘起了嘴角,瞧着这长势,蛹虫草应当会赶在自己预计之前成熟。

到了傍晚,初九便又出了府,此时她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根本不容她一日停歇。

可是,初九还未出去多久,甚至不过于一人搭脉,便有人寻到她,说是屈宝胜让其去寻她,说十一小姐出了事儿。

初九见对方眼生的紧,怕其中有诈,便详装不知十一是何人,直到对方拿出屈宝胜亲笔所写的信笺,初九才明白这是真的。

匆忙跑回府上,屈宝胜正在门房那焦急的渡来渡去,见到初九回来,便连忙将人迎了进去。

初九问了屈宝胜后才知道,原来她不在的时候,十一被老夫人给叫了去。

听到这话,初九猛地一懵,随即狠狠一咬牙,便往老夫人那跑。

……

“仕堂啊,也不知道你多日未到府上来,只是一个劲的窝在济世堂里,可是研究出了什么新方子。”苍院首走先,在他半步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只见他面容俊逸,鬓角梳理严谨,瞧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虽然穿着寻常的玄色布衣,但自有一番傲骨在其身,步子也稳健,那苍院首也是客气的紧。

在这男人身后,跟着的是自己几个儿子,另外还有个年逾不惑的男人,那男人听到苍院首的话,便摇了摇头,显然那被称为仕堂的人是这个年逾不惑的男人,而非是那个玄色衣衫的男人。

“仕堂哪能研究出什么方子,就是近日觉得自己医术有限,才想着趁着闲暇多看些医书,也就因为这给耽搁了,老爷您就别拿这事儿挤兑仕堂了

。”笑着回道,口气是真假参半。

原来此人正是那济世堂的坐堂大夫陈仕堂,今个他刚巧来府上。

“哦,怎么忽然想起瞧医书了?”苍院首笑着问道,他记得陈仕堂性子傲的紧,对那些医书也是挑着瞧,瞧也瞧不上几眼,说那不过是纸上荒唐,要行医还得靠给人瞧病,那纸上的,都是虚的。

“这正是仕堂来府上的原因,仕堂前些日子遇到个神医……”陈仕堂说着把自己遇到游医小哥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末了又添上一句:“仕堂近日偶遇那游医小哥,顿时觉得茅塞顿开,那些从前学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苍院首闻言叹了口气,那游医的事情,他也隐约记得有人提起过,不过太医院的那群人也都是当笑话来说,毕竟那太不可思议。

没想到陈仕堂也这么说,还是亲眼所见。

随后陈仕堂又说起自己看的那几本书,苍院首又是一叹气。

“难得你有这上进心,我这几个儿子,若有你医术三分好,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陈仕堂心一惊,连忙说道:“老爷子这说的哪里话,几位爷哪个不是好手,只是老爷您太苛求了,毕竟您这医术,也不是咱们这些小辈上赶着就能赶上的。”

“你就别安慰我了。”苍院首却又是一叹,老五尚且年幼,但也已经瞧得出根本不是个学医的料,老大虽然忠厚,但在医术上却是没什么天分,老二油腔滑调,真来实的就蔫了,老三倒是能瞧,只是比他想的那种,还差得远。

至于老四,他连想也没想,那孩子根本就是除了背点医书,什么都不懂。

如今这苍家,生了五个儿子,竟然连一个能继承他衣钵的都没有,子辈没有,孙辈更是一个个无心学医,前阵子还闹出老四家闺女是个懂医术的,结果接过来一瞧,根本就是小孩儿的玩意。

陈仕堂见苍院首叹气,也便跟着沉默,其实苍院首所想,他岂能不知。

这论起来,苍院首也算是他半个师父,他也曾经有过什么念想,至于这苍家的二老爷苍裕荣……唉,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