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留行小声问她那方子可给苍家人瞧过,初九立刻摇了摇头,虽然苍家人都瞧见她给十一医病,但也只是看了个手法,不可能瞧见方子,因为自己根本没有写方子,只是依着记忆来炮制药酒,施针用药。

这说法让苍裕和与王不留行二人松了口气。

苍裕和替王不留行斟满酒,叹了口气,对初九说道:“只要这方子还在,那便是好的。”

“爹为什么要这么说?”初九不解的问道。

“傻孩子,你要真说出来,被旁人抢了方子事小,就怕还有别的事儿。”

苍裕和说的委婉,初九却明白了过来,自己也真是太过疏忽,竟然忘记人心险恶。

君子无罪,怀壁有罪,也多亏她因为厌恶一直未与苍家人接触,若是真的将方子交了出去,估计现在早就见了阎王,这个世界,甚至自己曾经的世界,法律从来都没有那么明显,自己也早就知道,怎么会被起初那种乡野间的淳朴所迷惑了。

“爹,你们这次来,什么时候会再回南州去?”初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她心里寻思着,若是能让苍裕和将十一带走,自己也便没了后顾之忧,与这苍家翻脸也罢,这苍家好面子,自己若是真的逃掉了,他们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拿人才是。

苍裕和吧唧了口小酒,把酒杯放平了,呼了口气,说道:“这事情我刚要跟你说,我与你娘呢,是商量着觉再来求求你爷爷,看能不能将你们姐俩都接回南州去,这大都再好,终究……”

苍裕和终究了一会,还是没说出什么来,但是这想要带女儿们回南州的心倒是坚定的很

“小娘子,今个有灯会,你可愿随我同去?”

门外响起常其咎的声音,初九扯唇一笑,十一皱起眉头,苍裕和也是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个东西,谁准你喊的!”王不留行一听这声音,便想起在南州时的事情,心道这人还真是帖狗皮膏药,竟然能找到苍家本家来。

“呦,有客啊。”常其咎衣摆习惯性的塞在后腰,一手摇扇,一手提着个戏蝶灯笼,皂靴便迈过门槛,一进门瞧见那么多人在房中,也是楞了一下。

未等初九开腔介绍,常其咎便连忙一磕扇子,同戏文中一般作了个花揖,拉着腔调说道:“哎,苍四爷安好啊,家父常郡王一直与我念叨您,有阵子没见了吧,赶明个你可得去郡王府走一遭,让小婿好好招待一番。”

常其咎言语措辞用的是小婿而非是小侄,王不留行脸色更为难看,刚想说什么,初九便碰触了下他,为他解释了常其咎的身份。

又说了常其咎这阵子送药的事情,到底也算是有恩情,被占些口头便宜,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会少吃半口饭。

“呦,瞧这孩子生的,多俊俏啊。”婉娘瞧见常其咎便是眼睛发亮,见他的自称为小婿之后,更是欢喜的不得了,心道初九这孩子打病了之后一直都有些不对劲,这回总算是开窍了。

“哦?”常其咎做出惊讶状,细长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显得几分无辜,“难道……难道这是苍四爷的夫人?”

婉娘听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地方,便有些干笑。“是,是啊。”

常其咎闻言一拍掌心,“我便说嘛,我家苍葭是四爷家的长女,怎么会多个姐姐,没想到苍四爷的夫人竟然如此年轻貌美,真真是……小婿眼拙啊,小婿常其咎,见过岳母大人。”常其咎是标准的顺杆子往上爬,见婉娘瞧自己,便连忙作揖喊了人,嘴上就好似抹了蜜糖一般,几句便把婉娘哄的是心花怒放。

听到常其咎这话,婉娘竟然露出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初九则嘴角抽搐了下,这常其咎还真是……真是有够呛的

婉娘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甚至开始招呼常其咎坐下一起吃饭,常其咎推辞了几句,便坐下了。

虎子歪着脑袋看着众人,不解这是怎么了,咬着筷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下筷子夹肉来吃,毕竟家里来了客人,小孩子就不能再多吃菜,这是婉娘所教导的。

“那个谁,禾儿是吧,你还不快去准备付碗筷来。”婉娘对一旁傻杵着的禾儿说了声,禾儿便匆忙去准备碗筷。

苍裕和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那常其咎对他说着什么的时候,他才笑着点点头,却也只是笑,依然不搭腔。

王不留行撇着嘴,却碍于初九的面子,没再出声说些刻薄话,十一则是“蹭”地站起身,进了内室,取了那广袖衣裳,狠狠的丢到了常其咎身上。“滚出去!”

初九脸色一变,连忙将十一带到一旁去,常其咎脸色略变,婉娘也变了脸色,“十一,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的道歉。”

“娘,他对姐姐……他……”十一说了半天,也没将事情说出来。

“娘,你继续与常公子说话,十一这有我呢。”初九连忙将十一带到一旁去。

十一早慧,初九也是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七八岁的孩子竟然知道那么多,也多亏她懂事,没将事情继续说下去,不然依着这里的保守风气,自己还真是又多给大都百姓添了个茶余饭后的闲话。

仔细的给十一解释了下,常其咎送药的事情,十一却只是抿紧了嘴唇,坚定的看着初九,轻声说道:“如果是姐姐来换,十一宁可不多活这些年。”

初九闻言,顿时冷汗自背脊滑过,伸手给十一扯的更远一些,确定旁人听不到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这小脑袋里都想的是些个什么东西,我不是那种人,他也不是。”

依着初九来看,只是觉得这常其咎是把她当个乐子来瞧,特别是她此时还顶着鬼仙的名号,常其咎会对她感兴趣也不奇怪,但要说有性趣,那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