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宝胜起初为她遮掩,其实是一种手段,为的就是给她苍家四房初九,苍葭小姐造势,让鬼仙显得更为神秘,他的手段必然是因为太了解苍院首的脾气,知道直接告诉苍院首她就是鬼仙,苍院首一定不屑一顾,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让苍院首自个发现。

屈宝胜的把戏,她是知道的,也接纳了对自己有利的利益,若此时再说什么被骗了,着实矫情了些。“水至清无鱼,唯今之计,再多想也无益,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初九说的豁达,常其咎却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走一步算一步,你还真是想的开呐。”

“说什么想得开想不开,初九也只能这样了,不是吗?”初九低道,她说这话倒没有沮丧的意思,只是单纯就事论事罢了。

十一依偎在初九身边,不肯分开分毫,生生的插在二人之间,那敌意明显,让常其咎有些无奈,每每见到天上绽开烟火,便遥遥一指,待这姐妹二人抬头看去,他便笑着侧头看初九。

大都的灯会很多,不似在南州,只有过年的一次,上元一次,七夕一次。这的灯会往往不需要太多的理由,甚至可能只是因为某家的小姐生辰。

街两侧琳琅,莫说是十一,便是初九也瞧处处新鲜,路径桥头,瞧着花灯摇曳,河中莲花灯挤作一团,争先恐后的顺着水流往前跑,桥上娇娘莲步,如果河中荷花灯翻了,她们便或娇嗔,或失望,娇态各异

有大官出行,那开路的锣鼓也早被舞狮喧哗的萧鼓给遮了去,说书的,唱戏的,耍把式的,巷子边耍猴戏的锣鼓声伴随着喝彩哄笑,孩童带着面具手里拿着个树枝学那些个大将军驰骋沙场,笑着闹着。

“哎呦。”顽皮的孩童撞上了初九的后腰上,初九连忙扶住十一,以免她跌倒,然后回头看那孩童,见那孩童有些怯怯的扬起脖子看着自己,初九便笑了笑,她本也不恼,于是拍拍那孩童的头示意他继续玩去。

“你也太不小心了。”常其咎却一把抓住了那孩童,伸手自他袖子里翻出了一个钱袋,挑眉看向初九,好生的相貌被他这般一挑,让十一瞧了不由吃吃笑了起来。

初九虽然面上未展颜,但眼底也已经染了一些笑意,“初九身上也没多少银钱,那荷包里只是些散碎的铜钱,也便没特别在意。”

她怎么会感觉不到,连那偷儿的急促的脉,她都能察觉,何况被人扯了荷包去。

常其咎见初九一笑,眼睛闪烁了下,那本是下手极重的手也松开来,任由那偷儿逃走,然后将钱袋丢回给初九,笑着说道:“你倒是看的开。”

初九将钱袋递给了十一,然后转头对常其咎一笑,道:“不及兄台半分。”

说话间,三人便继续穿过熙熙壤壤的人群往前走,十一虽然警惕的挤在二人之间,但孩子的心性让她不由的去打量四周的花灯,南州的花灯会若是与这大都的比起来,怕是不知道被甩了多远去,她会觉得惊奇,也不奇怪。

看着那来往的小摊贩,初九见十一在看别的孩子提着小灯笼跑来跑去,便知道她喜欢,于是买了只白色的兔子灯给她。

兔子通体是白色,眼睛却是红色,下面的穗子也是红色,用莲花座托着,显得很是可爱,十一拿着便不愿再撒手。

初九见十一摸着灯笼爱不释手,也便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顶,继续带她往前走。

常其咎见有人往前走,便顺手拦了一人问了句,随后笑着回头对初九说道:“前面有人在逐鹤楼用绣球择姻缘,不知道多少人都去凑了热闹,左右咱们也没什么地儿要去,干脆的去瞧瞧热闹可好

。”

“你是说抛绣球?”初九扭头看他,难道会与自己所知道的一样,站在高台将姻缘交给老天决定?

“没错,就是抛绣球,这抛绣球的说法也有些意思,说是好几百年前,有个公主貌若天仙,但是性子活泼,喜欢四处跑动,结果一次出宫,喜欢上了一个穷小子,这可把她父皇给急坏了。”

说到这,常其咎将扇子往掌心一磕,随后继续说道:“这堂堂公主,岂能嫁给个功不成名不就的穷小子,偏偏公主以死相逼,也不知道谁给出个馊主意,以抛绣球的法子给公主选夫婿,结果就是把穷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被筛选过的贵公子们,想着绣球给哪个都是好的,却不想这段感情被大家得知,便有很多善良的人帮忙,最终公主还是顺利的把绣球丢给了穷小子,然后跟着穷小子坐上马车,。”

常其咎说的轻描淡写,显然对这所谓的感情并不以为然,或许民间百姓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那不过是公主是流落在外,被卖入青楼,破了身子,历尽艰辛逃回宫中,却为皇族所不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公主便是金枝玉叶,也无一户肯娶,这才闹出了绣球招亲的戏码。

只是这件事情,他却不会告诉初九。

初九则点了点头,表示对这绣球招亲升起了些兴趣,“公主与那穷小子是姻缘天定,用抛绣球的法子让二人名正言顺,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其他人可不一样,这绣球一抛,也不知道许了哪家。”

古人又相对保守,便是过的不好,怕也是回不得娘家,虽然也听说有和离的事情,但终究还是少数,便是和离了,除却那有显赫身份的,又有谁能再嫁的。

“没想到这么多人凑热闹,车马都挤成一团,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过去。”

常其咎放眼一望,便转头对初九说着,初九也便踮起脚瞧了眼,虽然瞧不仔细,却也瞧得出常其咎所言不假,想从这过,怕是要费些功夫。

“还真是有些麻烦……对了,咱们可以从那边的小径绕过去,那小径偏僻的紧,亦没什么灯火,此时一准安静,咱们绕的远一些,正巧能绕到逐鹤楼后门去。”初九这般说着,便伸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