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皇宫内,御药房是个非常风雅的所在,它偏安于皇宫的西北角,占地面积极大,御药房专属于太医之首王霁云。此人极其风雅,觉得药草乃是集天地灵气所出,滋养五内,祛病除痛,这样的灵物必须女子亲手所种,万万不能被太监这种生物沾染,故而诺大的御药坊只有宫女和女官方能进入,就连培土种药也是妙龄女子。王霁云还在此地建了风车水榭,盛夏时分,女子们奋力踩水车浇灌药田之时,衣袂如云,乌发飞舞,美不胜收。

可惜,如今是冬日,即时是南方的冬日,冬日的药田也是光秃秃十分衰败。几乎没有藏身之地。段卿卿扯了扯身上刚刚从一个宫女身上扒下来的衣裳,悄悄的往里走。

御药坊不同于宫里其他的地方,灯火通明。它黑的吓人,因为王太医曾经说过,植物也是需要静养的,大晚上亮着个灯,补药都要吓成毒药了。所以御药坊一到晚上,就上上下下足不出户,闭门修养。

段卿卿夜视能力极好,轻轻巧巧的在偌大的御药坊空荡荡的药田里穿行。几个起落之后,便到了药田北边的一群房屋之外。

这里是给王霁云和他的侍女们居住的地方,段卿卿不能辨别哪一个有可能关着她段家一族,只能偷偷的一个个查看。

一排房屋,中间那个大些,显然是主子王霁云住的,段卿卿决定从最右边最小的房子先开始。

毕竟,人质不可能住的很好,不是么。

小房子筑造的很原生态,是个泥墙茅草屋,窗户是用厚厚的牛皮纸封着的,隐约能见亮光,段卿卿站在窗户前,深深皱起了眉,原因无他,里面似乎传来了痛苦的呻吟。

难道……正在行刑?

段卿卿悚然一惊,食指在口中舔湿了,悄无声息的就把牛皮纸戳破了一个小小的洞。

一股光线悄悄的泄了出来。

段卿卿把眼睛轻轻地覆了上去。

……

房中的春光差点闪瞎了她的眼。

小小的**,两个人不死不休一般的纠缠,用力的脚趾头都蜷缩起来。段卿卿脸瞬间爆红,震惊的魂飞魄散。她正值壮年,却因为公主一直清冷禁欲,而被压抑的温文儒雅,总觉得是很羞耻的事情,除了夫妻之间,断断不敢胡来。

如今这一场香艳,明显是宫女偷情,这般有违伦常的事情,一下子就把纯情的段卿卿给镇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偏生挪不开眼。只看的热血沸腾,面皮红成了狗。

连身后站了个人都不曾发觉。

身后的人默默的叹了口气。

抬手拍了拍前面的小宫女:“第一次来这里偷看吧?”

段卿卿浑身一僵。直直的站住了,头也没有回,脑海里一片空白,连身子也轻轻发起抖来。

只剩下一句话在脑海里盘旋——出师未捷身先死。

反而是身后的人看她这般惊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温和的男中音带着几分调侃:“你怕什么呀,新来的吧,好多小宫女都来偷看过他们呢,长夜寂寞,多看看学点儿技能总是好的,说不定以后还能得到皇上的垂青,从此就不需要呆在这里帮我苦哈哈的种药材啦。”

段卿卿没有回头,依旧言语不能。她内心飘过千万种想法,却偏偏没有一种能让她在此刻顺利脱身。身后那个声音段卿卿已经听出来了是王太医的声音。他们见过无数次,不可能认不出她来。

故而段卿卿明确了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王霁云见到自己脸。

她把头死死地低下,不住的发着抖,声音压得极低:“大人恕罪。”

他的反应王霁云看在眼中,发出一声轻笑,胆小纯情女青年第一次看爱情动作片。被人撞破的确是这样一般羞愤欲死。

“荣妃是皇上唯一宠幸过的女人,虽然如今被贬为宫女,下放到我这御药房,也难怪你们踏破了绣花鞋也要来这里进修一下。”

段卿卿低头,嗓子里挤出一个单音:“嗯。”

见对方这般,王太医话锋一转,半带着调笑半带着警告的警示这想着攀上高枝的小宫女:“虽然荣妃功夫是不错,陛下也曾经迷过一段时间,可是你也不看看她如今是个什么下场,好好做宫女,待到28岁出宫,也能许个好人家。”

帝王世家绝非良配,却偏偏有那么多的人,挤破了头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哎,愚蠢的人啊!

王太医仰头长叹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拯救一下眼前不懂事的小宫女。

“好了,有时间在这里看别人的墙角,还不如来帮本太医打个下手,本太医今晚研究出来了一款新药材,你过来帮把忙。”

这么说着,扯起眼前的小宫女就往右边走。

段卿卿一怔,放射性的一挣之后惹来了对方不悦的一声冷哼。只好放软了身子,任由对方扯着自己往最左边的房子走去。

她的头发散开,虽然是宫女的衣裳,确实卸去发钗首饰,长长的黑发垂落下来,在黑夜中掩盖住了她尴尬之后又震惊的表情,也遮住了她那艳绝天下独一无二的脸。

王霁云的主屋旁边是大侍女和贴身侍女的起居室,右边的小房子住着种植药物的宫女,和那号称皇宫第一小妖精的曾经的荣妃娘娘,左边就是炼药房和藏书室了。

药房连绵一片,有好几间。直到最后一间,才是试药室。

试药室远离那一片房子,远远地偏安一隅。在夜里显得神秘而诡异。

段卿卿安静的被王太医扯到了房门前。呆呆的站住。

王太医不满的推她:“愣着干啥,看个现场就傻了呀,快去开门点灯呀。”

段卿卿默默地推开了门,摸出火折子,把房间中央唯一的煤油灯点上,然后接着把其他几只烛台也点上之后,整个房间瞬间亮堂了起来。

段卿卿更低的垂下了头。

她听到非常不稳的呼吸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息。仿佛疼痛至极,又被迫昏睡,这样在睡梦中也依然不好过。

段卿卿悄悄抬起眼睛把小小的屋子扫了一个圈。

屋子很小,是因为这里堆满了各种物品和药物。大大小小的药炉、各种锋利的刀具和针灸的长针,奇怪的医疗椅子和长台。以及各种绳子和其他用品,摆的整整齐齐。【处女座通部

而那痛苦的呼吸声,就是从房中央的那个医疗台子下面传来的。段卿卿站的位置,看不到人,只能默默地垂头沉思。

想必是给王太医研治新药的药人吧?

在历朝历代,太医院都是全国医疗之首,不仅仅因为这里聚集了大批医术顶尖的医者药师,更重要的是,皇权保证了他们能有足够的死囚来做医术研究之用。很多药,也要让药人试过,才敢给宫里的主子使用。

想到这里,段卿卿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为别的,只为那些不得善终,死前还得饱受折磨的药人。

大约是觉得一个宫女力气小,王霁云倒也没有计较身份,站到那个药人脚边,然后招呼段卿卿:“这是公主新送给我的药人,今晚反正睡不着,用他来练练针灸好了,你来帮我把他抬上去吧。”

段卿卿用宫女之礼福了福身子。

然后低头绕过那个台子,走到那个药人身前。

药人全身仿佛被用过重刑,衣袍破烂染满了血迹,脸也轻微的浮肿了起来,可是就算是这样,段卿卿还是认出了他来。

以前那个活泼泼跟在自己身边的,稍微欺负一下就会大叫大嚷半天的贴身小厮。

段廉!

段卿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般的蹲□,摸了摸那张青紫肿大的脸,以前常常带笑的嘴角破了,灵活的眼睛也紧紧闭起,可是熟悉的轮廓骗不了人,眼前这破布一样的人,就是她家的下人,她从小的书童段廉!!

段卿卿咚咚咚的倒退了三步,撞倒了身后一个放药的柜子,柜子上一个罐子倾倒了下来,黄色的粉末倾倒了她一头一脸。

王霁云抬头看到的就是原本鬼一样的小宫女,被黄连粉泼成了黄皮狗。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后,忍不住责怪她:“看把你吓得!药人虽然是难看了点儿,那是因为犯了罪,受到了处罚,你用得着这样嘛,你可是要呆在御药房……”

一只闪电般的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打断了他即将要出口的话。

王霁云瞪大了眼睛,脖子上传来的力道让他窒息,痛楚和难以呼吸的难受让他紧紧抓住了那只卡着他脖子的手。

那双手素白如玉,纤细动人,却那边有力,无论他怎么挣扎就挣脱不开。

王霁云脸色憋的通红,却说不出话,只能拼命且徒劳的扒拉着那只手。

那只手慢慢的松了力道,取而代之的是一支锋利的簪子,抵在他的喉头:“我不杀你,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王霁云拼命点头。

对方一脸黄色粉末,表情犹如厉鬼,他从未见到如此狂化的宫女,三魂六魄被吓飞。

“这个人,犯了什么罪?”

什么罪?王霁云拼命回忆,他是个医生,有药人就用,那里管人家犯了什么罪啊,你吃猪肉的关心过猪为什么被杀么。

他张口结舌的说不出来。

那簪子刺入了他的喉咙一分,王太医如玉的脖子上有血流了下来。顿时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在那簪子继续往里面刺的时候,王太医大叫了起来:“听说是意图谋反!是反贼啊反贼!”

反贼?!!

段卿卿握着簪子的手停顿了下来,王霁云仿佛看见她的周身刮起黑色的风暴,冰冷……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哦草,盗文死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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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两位亲爱的……七夕过得好么……摸包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