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凡的离去让大家都很难过,他不像陈寒那样和众人没什么交集。他可是和大家一起喝酒,一起入大荆,一起杀妖兽的伙伴,木头人是沉默,在一起的时候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这人一不在了,味就不对了。

“妈了个腿的,朱凡这小子忒没良心的,肯定要被老虎吃了。”

魏三每次喝酒的时候都要骂他两句,人被骂说明还有人惦念,魏三这十多年和朱凡说的话都能数的过来,但是这不妨碍他对朱凡的感情,十几年的友谊是朝夕相处间积累的,是同生共死中升华的,即便不怎么讲话也不是说忘记就忘记的。

“老魏,你这句妈了个腿很有新意啊,怎么想到的。”

杨志戏弄魏三,已经成了传统节目了,魏三只要发言,第一个接话的肯定是他,而且多半没什么好话。

魏三握着他那堪比小磨盘的拳头向杨志示威,怒道:

“你个死黑子,你不编排折损俺你是不是就活不下去啊,九可忍十不可忍。”

你还真别说,老魏人可是有点歪才,你看人编的小调,也算琅琅上口,这有整出一句九可忍十不可忍,脱胎于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且更加简单好懂,我老魏能忍你九次,第十次绝对不忍了。

可是不忍能有啥办法呢,快活快活嘴姑且也算一种胜利吧。

“其实这句是我大哥的口头禅,你们还说俺老魏粗俗,我大哥张嘴就是妈了个腿,句句都要说,比我粗俗多了。唉,这么一说真有点想家了,俺来这里的时候小侄女才两岁,成漂亮了,大眼睛黑黑的,一闪一闪亮晶晶,就像天上小星星…………”

“行行,打住吧,说着说着你还拽上了,想就回去看看呗,谁绑你腿了?”

李文焕忽然在这时候接口了。

“我知道原因,老魏让我猜下,当年肯定是这样的,你家穷,只能说一房媳妇,你和你大哥年纪都很大了,所以呢,你们哥俩互不相让,最后你没争个你大哥,就产生了些龌龊,我说的对不对?”

老魏挠着脑袋讪笑,嘟囔道:

“三郎你真是俺老魏肚里蛔虫啊,咋啥都知道呢。”

“其实不难猜,你是重感情的人,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在考虑一下你的出身,肯定不是为了财产闹别扭,那为了什么不就很好猜了么,一般的矛盾以你们兄弟直接的性格早说开了,不至于闹到今天。”

“哎,三郎,这世界上如果有一百个心眼,你得长九十九个,其实我早就不怨了,女人俺老魏也有了,而且还有两。再说我堂堂一个修士,能和普通人见识么?”

他说着说着还来劲了,看来当年的怨气真的很重啊。

“只是不知道怎样面对大哥?不好意思?尴尬?抹不开?”

面对杨志的问话魏三没有回答,只是闷头喝酒。

“行了,老魏,找个时间把胡子刮了,洗的干干净净的回去看看就是了。”

“嘿嘿,咱修行人可是不染尘埃的。”

“那你怎么怎么看怎么脏。”

“我…………”

喝到最后,魏三醉了,比任何一次都醉的深,醉的沉,在趴在桌子睡去前喊了一个名字:水莲。

杨志和李文焕震惊的互相对望了一眼,原来老魏不回家是因为这个啊。真没想到粗犷如斯的他心底也藏了一个人,那人十有**就是他嫂嫂了。

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都在人生长卷里背着无数的回忆攀爬,也许,这就是生活吧。

十日后,李文焕觉得一切准备就绪了,他肯定不能说自己去大荆沼泽,一是向众人没法交代,二是没法安抚自己的四个小仙丫,扯了个由头,说突然需要很多原料,要去落雪城去一趟,就这样绕了两个弯,才进入大荆沼泽。

一路化沙飞行的感觉太美妙了,这才是真正的自由畅快的感觉。平时在大荆沼泽飞一千多里就需要一天,现在他一天能飞四千里,速度提高了两倍多,只不过超过一万里之后他是不敢飞了,随着路过的妖兽品阶越来越高,他不敢托大,说不定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飞来一张嘴把自己吃了,那就糟糕了。

还是入影前行要把握的多,只不过慢了一些,速度和安全相比,速度自然要给安全让路。终于在连续赶路将近一个月之后,李文焕终于来到了大荆沼泽的最深处。

他小心翼翼的潜伏在一片小草的影子里,并且放出了小犀,和自己的神识一起观察四周的情况。

感觉有点怪怪的,都到了这里了,怎么周围的妖兽反倒更少了,周围数百里居然连一只妖兽都没有,这完全不合常理。

“有古怪。待我在往前探探路。”

为了谨慎起见,他连小犀都收了回来,真要是有啥大怪物大妖兽,小犀可能就打草惊蛇了。

李文焕小心翼翼的循着各种影子往前行了不到千里,他从一草窠里钻出来的时候赫然发现。

在前方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居然对坐着两个人。两个好像被石化了的,一动不动的老者。

李文焕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这两个人虽然没发出任何的威势,但是李文焕的灵觉告诉他,这两个绝对是自己不能想象的巨头级别的修士,都不需要感觉,他们周围连个鸟都没有而且这里是大荆沼泽中心,把所有妖兽都吓跑的存在能差得了么?

时下最合理也最应该的选择就是跑,有多远跑多远才是最明智的决定,只是……李文焕的赌徒性格又发作了。

“小紫,这两人什么级别?”

“爹爹,这两个食物都很厉害,至少元婴甲大成了我砍不动,不过看他们的情况好像很糟糕,食物有点跑味了。”

李文焕这个叹啊,和着在小紫眼里,出现了两大食物,根据她的说法,李文焕推测,此二人八成已经是元神大成的元婴后期修士了,两人估计在这斗很久了,因为大荆沼泽的异常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元婴期相斗的场面,怎能不看,这机会可是打着灯笼难寻啊,可是一个小小的波及他这只小小的蚂蚁就抗不住啊,这真是让人艰难的选择。

“赌了。”

李文焕还是决定留下来观看,看过这一场对决对他修行的好处不言而喻,他选择了自己的赌徒的那一面,但是要尽量多点保命手段,他把青叶五魂幡缠自己身上了,不管怎么说总比不挡点东西强吧。

就在两大真君的不远处,李文焕大大方方的当起了观众。用胆大包天形容毫不为过,李文焕开始也是紧张的不行,不过看对方都没什么动作,他悬着的心也就渐渐放了下来。

也没啥了不起的嘛,不就两小老头。

就这样一等就是三天,李文焕吃了三粒辟谷丹,他心道:“不愧是真君啊,这耐性就是好。”

就在第四天头上,李文焕左边方向这个老者终于说话了

“穆老弟,三年了,你我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打了整整三年,灵雀衣打碎了,挥云帕打散了,天啸钟打烂了,就连你我的鼎炉,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值得么?”

那个穆姓老者一脸的讥笑,说道:

“王大疆,收起你这套假仁假义吧,你我五岁就相识,认识了一千八百年,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要装你去找外人装,还真行吃了你这一套,既然不值得,你把天地炉让给我就行了,我拍拍屁股就走了。再说,本来就是我发现的,你一个尾随打劫的强盗有什么资格振振有词的?”

王大疆道:

“老穆,你不要怪我,此炉将是我成道之基,你知道我是炼器宗的太上长老,它对我炼器的重要性不用我详细解释了吧,你一个阵道高人,和我争什么?”

穆姓老者更加的不齿,讥笑意味更浓了。

“老王啊老王,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玩这小手段,让我怎么说你好,你一口一个阵道宗师,阵道高人,不就是想掩饰我丹鼎阁客卿的身份么,你说天地炉对我炼丹有没有用,啥也别说了,三年了,我也累了,咱们最后一搏,手底下见真章吧。”

“那么说真的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

“把它让给我啥余地都给你。”

“穆子升,你欺人太甚,你非要逼老夫用最后的手段不成。”

“哈哈哈哈哈,真是笑话了,就你有最后的手段是吧,到了咱们这个级别谁没点保命的神通,你能使早就使了还能等到现在,肯定付出的代价太大,我也一样,你要敢用,我奉陪就是,看谁活到最后。”

穆子升仰天狂笑,两人已经熬到了灯尽油枯。就要进入最后决战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