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停留一晚后,陈浮生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上海,准备给富贵提亲。

电话中将吴煌、方一鸣联系妥当即赶往谈家别墅。

上海谈家,三人坐在老太爷对面彼此寒暄。

大约十分钟之后,谈毅,谈峰五六个穿着品味看上去就是成功人士的中年男人进入房间,陈浮生起身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平静落座。

喝了口茶开门见山道:“我的来意刚才已经和老太爷交过底,也就不跟诸位客气,什么时候定个日子等我哥将谈心娶到手,我再以晚辈之礼来拜访各位叔叔伯伯。”

权势诚然是一个男人气度的外衣,如今的陈浮生再不是当年的二狗,岁月苦难沉淀下来的从容让整个人充满气度,坐在一堆中年男人之间气质温润如玉。

也没有人会质疑陈浮生的话,之前老太爷就有过就谈心许配给富贵的想法,如今只是旧事重提而已,况且以谈家大小姐的身份嫁给陈富贵也不算委屈,共和国最年轻的少将,锋芒应该比陈浮生更为凌厉,还能有什么不满意。

再加上如今钱子项的地位,陈浮生一系也算大放异彩,强强联姻历来是大家族的不二法宝,也不管谈心的想法,一位中年男子笑意盎然道:“心儿的婚礼我一手包办,等老太爷定个良辰吉日就办。”

众人望向老太爷,半眯半闭着双眼的老太爷沉默不语,陈浮生放下茶杯试探道:“富贵跟谈心也算两情相悦,到时候我让老爷子给我哥做证婚人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老太爷沉吟片刻,不知道是在思考两情相悦还是在考虑钱老爷子的能量,片刻之后才点头道:“只要心儿愿意,我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定日子的事情浮生你跟毅儿定吧。”

“好!”

“我想婚礼在上海办一场之后回张家寨办,也让娘和爷爷看看富贵的媳妇。”

老太爷欣然答应道:“到时候老头子我身子骨还行也去拜拜老人。”

在谈家吃过午饭将婚礼的日子定下三人这才离开。

坐在车里,方一鸣笑问道:“你跟皇甫的婚礼是不是也打算在张家寨办?”

“还不知道,下午我去见皇甫。”

吴煌接口道:“真要娶皇甫徽羽?那陈圆殊跟乔麦怎么办?”

“……不知道,走一步说一步吧。”

对陈圆殊和乔麦,陈浮生还真没想好,几年的风风雨雨,要再不明白两人的心思陈浮生也该找块豆腐撞死了。

三人分别离开,陈浮生掏出电话怔怔出神。

最终摁下那个号码。

黄浦江畔,陈浮生抽着一支烟望着江面,依旧清冷精致的竹叶青喝了口胸前的酒道:“我的身手都是娲姨教的,我父亲和陈龙象也算半个朋友吧,再加上孙老,我跟着娲姨和陈龙象在北京呆过一段时间。”

“嗯,这也是你开始不肯出手的原因?”

“算是吧。你跟富贵真不是亲兄弟?”

“嗯,娘怀着富贵的时候被爷爷和那个畜生收留,我是后来才被送去张家寨的。”

“那你也算是李银桥的外甥?”

“是,原本是我恨别人,谁知道到头来却都是我的错。因为生我那个女人才离开人世,后来那个畜生也想过将富贵和娘接到李家,只是爷爷和娘不肯这才罢休。说起来我也怪不着别人。”

“要怪只能怪那个年代吧,我听娲姨说过陈龙象和李银桥的女儿原本就是指腹为婚,后来因为知青下乡,李银桥的女儿落一下一身病根,先返回北京,后来陈龙象才因为李家彻底平反被接回去。”

陈浮生摆了摆手道:“不管如何,他到底祸害过娘,现在答应返回张家寨也算有个交代,至于我,归根到底两个都是我的娘。不说这个了,说正事。”

“什么正事?”

陈浮生转身,望着清冷精致,动人的一塌糊涂的竹叶青,将手腕的红绳解下不容拒绝的系在竹叶青手腕上,道:“你说过愿赌服输,嫁给我吧!”

“陈圆殊和乔麦怎么办?”

“我们先结婚。”

“三个都娶?”

“先娶你。”

“好!”

此刻的竹叶青动人到极致,如一树桃花斐然绽放。

陈浮生带着竹叶青联袂赶到山西的时候,小爷伸出大拇指赞道:“爷们。”

“庆之,你和静萱的婚礼打算怎么办?”

如今的白马探花陈庆之已是山西不折不扣的的新贵,取回家传至宝的陈庆之再不是落拓士族,儒雅风范十足。

“象爻答应了王胖子的追求了。”

“好事成双呀,总算修成正果了。”

“富贵的媳妇定了没?”

“定了,你们的婚礼等我从张家寨回来举办个集体婚礼。”

“还有你的?”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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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万岁山,钱小琪安静站在让人分不清年龄但一袭白衣飘然出尘的女子身后,道:“师傅,你怎么会知道浮生的身世的?”

“也是巧合,当年无道受过半仙恩惠,为了报恩无道也帮助了龙象那孩子不少,大概了解一点陈年旧事。要不澹台那孩子怎么会跟般若一起胡闹。”

“我也是看到经藏和般若的时候才知道浮生和他们早有交集。”

“都是缘分,只是苦了妃暄那孩子一辈子。”

“不过总算是落下一段帷幕了。”

“你这次去张家寨吗?”

“去!我也该去拜拜那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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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东北通往张家寨的路上,烟尘遮天蔽日。

一辆辆豪华越野车组成的车队肆意行驶在这条已经被人修理过的大道上。

其中一辆车内,陈浮生开车,一车的女人围绕,依旧是一双花布鞋的女孩将身子探前道:“陈浮生,你现在猜到我的名字了嘛?”

“没有。”

“好吧,那我告诉你吧,我叫慕容般若,你要记住这个名字哦……”

穿一身麻布衣服的女人抚了抚般若的头道:“浮生,你娘的墓就在浙江舟山,当年你娘在浙江舟山跟我有过一段渊源,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她吧。”

“好。”

“老姑,你不跟浮生介绍一下当年爸爸跟半仙的事情嘛?”

“不说了,都是陈年往事。”

“浮生,平平安安还要跟我有一段交集,就让他们跟我在美国生活一段时间,等上学的时候我再给你把他们送回来。”

陈浮生在一个月前就知道了女人的身份,叶晴歌,当年太子叶无道的姑姑,在中国政坛有着莫大影响力,这次的事情也是叶晴歌出面才能让陈龙象安然返回张家寨,这一段父子恩怨才不至于饮恨收场。

有这样一桩天大的好事,怎么会不答应,点头道:“那就麻烦晴歌姑姑了。”

“不麻烦,我就小琪一个关门弟子,于情于理都是我应当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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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辆越野车上,状元手里捧着当初交出去的那只木匣,伸了个懒腰道:“我总算修成正果了。”

小爷绝世风情的一甩道:“你不打开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

“陈半仙的一生精华所在,等过两年你带着媳妇来吴山,我就让你看个够。”

“好!”

“你以后怎么打算?”

“我该见识的也见了,去云南走一圈,有时间再出去转转看能不能再碰到一个妖孽出世,要是碰不到我就回吴山养老。你呢?”

“跟你打算差不多吧,让解放留下就行,现在浮生已经一切走上正轨,我亲眼见证了这一崛起过程也算了了老头子跟我的心愿。等参加完他们的集体婚礼我就去找你。”

王解放回头道:“陈哥让我看着你不让你走的,再说哥我不明白当初陈哥一无所有的时候你就愿意为他鞍前马后,现在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了怎么就准备抽身而退了呀。”

“呵呵,我也不知道,对于钱财我早就看淡,可能就是为了看一个妖孽的崛起吧,状元跟我的心思应该差不多,否则断然不会因为一本破书和一个承诺这么鞍前马后。”

“好吧,我承认我理解不了你们的境界。不过你还是不能走。”

“滚犊子,我会让你交差的。”

“那你告诉我当初你们说的其爷如老鬼,其兄如饥鹰,其父如瘦虎是个什么命数吗?”

“就是现在浮生的命,其己如真龙。你忘了曹必胜亲自将陈安送回的那一刻了?”

“哦……明白了。”

当初陈浮生迫于压力将陈安送到曹家,钱小琪放话一年之内曹家肯定会亲自把孩子送上,如今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陈浮生一个人近乎能影响一系的政商力量,曹必胜前段时间亲自将陈安送回,那一刻的扬眉吐气谁都不曾忘记。

小爷想着叶晴歌那个姑射神人,问道:“状元那三个女人到底什么来路?”

状元摇了摇头道:“那是又一段故事了,穿麻布衣服的女人叫澹台经藏,当年西藏活佛钦点的灵童,被一个男人拐走,至于般若是慕容雪痕和叶无道的女儿,而叶无道这个名字在上个年代更是响彻华夏大地,叶家围拢的政商家族囊括了大半个中国的权势,叶晴歌就是这个男人的姑姑,也就是钱小琪的师傅。”

“哦……原来如此,不过二狗这犊子也不差,未来成就说不定还会超过叶家。”

“嗯,差不多吧,如今浮生是真正当的上中国第一大枭这个称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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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辆车上,黄养神坐在后座,一脸憔悴,再无当年的意气风发。

开车的余云豹点燃一支烟道:“养神哥,当初你为什么退出呀?”

“我妻子家族出事,我不得不退出。这次来事希望陈哥能帮我说句话,否则我这些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陈哥肯定会帮你的,他也是事后才了解到你的事情,跟我们说过这次让你来,就是想帮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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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路虎上,三千安静坐在老人和纳兰王爷身侧,一脸刻板的孙满弓脸上也浮起一丝罕见的柔和笑容。

老人安静开口道:“纳兰,三千的路接下来就该你们帮衬了,有你和他三叔,我师兄也会放心。”

纳兰王爷笑了笑道:“我这些年还不都是为了孩子,现在三千有自己的路,我在一边会看着他成长,他三叔也不会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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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首都机场,一位祸国殃民的女人带着一个看上去青春绽放的少女登上飞往黑龙江的飞机。

“娘,我们这是要去张家寨么?”

“是。”

“你准备嫁给他吗?”

“还没想好。”

在头等舱的后座位上,一个身穿一袭风衣,面容精致的女人拿着一本书望着窗外怔怔出神,书里依旧夹着一张纸。

纸上的字体龙飞凤舞,依稀可以辨出字迹。

若无缘,六道之间,三千大千世界,百万菩提众生,为何与我笑颜独展,惟独与汝相见?

若有缘,待到灯花百结之后,三尺之雪,一夜发白,至此无语,却只有灰烬,没有复燃?

片刻之后,陈圆殊登上飞机。

谁拿谁的流年乱了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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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寨,一座不起眼的土包前,陈龙象安静站立,娲柔声道:“老爷子,我带着龙象回来了。浮生那孩子也不负你所望,撑起了陈家。”

“龙象,我们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该放下的已经放下,该得到的已经得到,我还出去干什么?”

“浮生长大了,你和老爷子的苦心要等到平平安安长大的时候他才能理解吧?”

“我又不需要他理解。”

“那这就结束了?”

“嗯,结束了,我说过我回来就再不出去了。结局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