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七年的一月十五日,英国首都伦敦的天空上,是一片灰暗的阴沉。无数细碎雪花夹杂在呼啸的寒风中纷纷扬扬洒落大地,将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大都会,尽数笼罩到了言语难以形容的忧郁中。新年假期过去两个礼拜后的这个星期二,所有事都显得一如以往,从表面看绝对找不到丝毫的异常。没有太多英国人知道,此时此刻发生的事,对伦敦,对英国,对整个欧洲来说,究竟意味了什么。

只有通称为“苏格兰场”的《伦敦警察局刑事侦察处政治科》那帮神经敏感的经管们,才能嗅出冰冷空气中所隐藏的丝丝不安。从凌晨开始他们便接到了密报,全欧洲各国主要地下势力,也就是所谓黑社会的老大们,都已经在昨天傍晚开始乘搭私人飞机离开了自己老巢,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伦敦近郊处的一所高级私人医院。

经历过伦敦地铁大爆炸以后已经变得有些神经衰弱的苏格兰场警官们,看着电脑上罗列的长长名单,以及面前那叠足有十几块砖头厚的犯罪记录,只觉得头大如斗。这群黑社会老大们假如一齐被拘捕的话,所有罪行加起来足够法官判他们坐上整整十万八千年的牢房。看着天大功劳就摆在眼前,偏偏无从下手的滋味不好受。假如可以的话,苏格兰场警官们倒是很乐意马上用手铐把他们全锁起来。可惜他们最多也只是能想想罢了。事实上这群地下势力的真正话事人们个个都是精明的老狐狸,警方莫说拘捕他们,就是向他们多问两句话都找不到借口。甚至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反咬一口。到时候遭遇内阁警告还是小事,因此而被撤职炒鱿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此时此刻,除了安排警力,对那所私人医院的所有进出人员作彻底调查与监视外,苏格兰场警官们根本什么也不能做。

他们到底来干什么?这是苏格兰场里上上下下所有人的一致疑问。谈判重新划分地盘?私下进行非法交易?联手策划恐怖行动?苏格兰场的警官们绞尽脑汁,把一切可能性都想过了,还是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有名刚刚进来的新人警官疑惑地说了一句:“总不可能是来探病的吧?”却随即已经被所有人所否定。怎么可能呢?这群老大们分处天南海北,而且相互间多半还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要说他们会同时扔下自己的生意,为了一个人千里迢迢地跑来探望?那还不如相信大象也会爬树来得实际吧?

可惜,现实中往往就是有这种比和电影都更加荒诞离奇的事情发生。此时此刻,这群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黑社会大佬们,正站在《爱德华私人疗养院》五楼的走廊里,一面默默忍受着那冻入骨子里的穿堂西北风,一面不安地猛抽着雪茄等待。医生和护士急匆匆地来回奔忙,手术室的门打开又关上,那盏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烦意乱的红灯却始终也不肯转为绿色。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过去,这群平日里喜怒不形与色,城府深得可以比拟马里纳海沟的黑社会大佬们,脸色也越来越是阴鸷。

怒气在无声无息中不断累积。终于,就在走廊上所悬挂时钟的指针指向了下午四时正时,压抑多时的焦躁终于爆发了。一名来自意大利的黑手党家族教父,在摁熄手上的第十三口雪茄后再也忍耐不住。他粗鲁地伸手一把拉住从身边经过的女护士手臂,喝问道:“小姐,手术室里面的病人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谁能告诉我现在情况到底是好还是坏?”

有着火红色头发的漂亮护士被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随即扳起脸来硬邦邦地道:“这位先生请你放手。很感激你对病人的关心,可是你这样拉着我对挽救病人的生命一点作用都不会有。请继续耐心等待,手术有结果后医生自然会出来告诉你们。”

“等等等,我都等了快一整天了,究竟还要我继续等多久?”那名教父愤怒地用他那带着浓重意大利口音的英语愤怒地咒骂道:“难道我一大早连早餐顾不上吃就从西西里岛跑到伦敦来,就是为了在这里等着吹那冻死人的冷风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黑手党教父的抱怨马上引起了其他人的一致共鸣。这群掌握了无数人生死,位高权重的地下帝王们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身上那种生杀予夺一随己意的压力与气势,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起来的。可怜的美女护士根本坚持不到三十秒,已经被铺天盖地的恐怖感所活生生掩埋。最糟糕的是,这群黑社会大佬们平日里虽然个个都打扮得衣冠楚楚,看上去比真正的绅士还要绅士,但骨子里却始终还是不折不扣的流氓。惹恼了他们,这群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的大佬们可不会怜香惜玉。

霎时间片刻前还只是冷清得教人窒息的走廊摇身一变,变成好似满是沸腾熔岩的火山口。好几个脾气比较暴躁的老大甚至已经拔出了手枪,大声叫骂着要医生赶紧滚出来。周围平民老百姓们哪里见过这种骇人阵仗?有几个人颤抖着掏出手机就想打电话报警,却连第一个号码都还未按下,已经被那群黑社会大佬们带来的随身保镖一把抢过手机,摔下地下踩成了一堆堆电子垃圾。

眼看事态演变越来越向不可收拾的深渊滑过去,忽然耳边悠悠响起了“阿弥陀佛”的一声喧号。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在场数十人耳中,纵然走廊内到处是一片混乱不堪的嘈杂喧哗,也不能掩盖过它半分。乱糟糟地挤成一团的人群但觉脑海里同时剧震,禁不住一齐停下了手上动作,扭过头来把目光投向那声音出处。

但见走廊尽头处的弯角后施施然走出一名年纪约莫二十左右的华人青年。他低目垂眉,双掌合什,朗声吟诵道:“如是我闻,须菩提,于意云何,菩萨庄严佛土不?不也,世尊。何以故?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是故,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正是《金刚经》中的净佛土分第六。

那青年诵经的语气不焦不躁,平和中正,却正宛若暮鼓晨钟,直是震聋发馈。他诵经说的是汉语,别人自然都听不懂经文含义。但语声入耳,这群桀骜不驯的黑社会大佬们竟是纷纷但觉心中大动,原本满腔的怒气和不满竟随着经文持诵声逐渐被平抚消解,转眼间又从那拔出手枪到处恐吓的流氓,重新变回了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

看到局面已经受到控制,华人青年放开双掌,向四周环顾了一下,快步走到那名刚才因为害怕而摔倒地上的红樊护士身前,微笑着弯腰向她伸出了手。微笑道“护士小姐,对不起。我的这些叔叔伯伯们让你受惊了。我拉你起来好么?”

豹人青年的英语是最纯粹的牛津腔。靠得近了才看清楚,他相貌算不上多么英俊,但身上却有着一股令人安详的书卷气。再加上他那淡然自若的笑容,很容易让别人对他产生好感。惊魂甫定的女护士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就点着头把手抬起来交给了对方。那华人青年把女护士从地板上拉起,又安慰了她两句,这才转过身来,向身旁那几十名早已老老实实站成一列,活象等待老师说话的小学生般的黑社会大佬们淡淡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医院,可不是夜总会。”

一名穿着白色西服,年纪算是比较轻的大佬讪笑着摸摸自己半秃的额头,道:“小文啊,惹出了乱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华叔都进去那么久了居然还没有动静,大家一时按耐不住,就…呵呵,我们这不也是担心华叔么。”

那“小文”皱皱眉,道:“担心爷爷也不能这样乱来。你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万一让伦敦警方捉住什么小鞭子,就算是在往日,爷爷也不一定保得了你们。何况现在…”他摇了摇头,叹口气,转过话头道:“刚才是谁先带头的?”

没有人说话,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不其然地望向了那个从西西里岛过来的黑手党教父。“小文”顺着众人目光向黑手党教父看了看,蹙眉道:“我就知道是你,卡洛斯叔叔。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是那么沉不住气?”

摆手党教父卡洛斯“嘿嘿”地陪着笑。道:“是我错是我错。小文你别放心上,回头我找这里的院长给他捐五十万欧元当赔偿,可以了吧?”

“小文”又叹了口气,望望手术室上头的红灯,道:“我进去看看。你们都给我安静呆着,可千万别再搞事。”迈开脚步,也不顾身后那红樊护士的拦阻,径直推开手术室的门扇走了进去。

医院停车场内的一辆外表平凡,内里却搭载了无数精密电子监视器材的面包车上,从摄像镜头上由头到尾目睹了全过程的苏格兰场警官哈路士,吃惊地捏紧了手里的咖啡杯,扭头向同僚汉姆斯道:“上帝啊,究竟是我看错了还是真有奇迹发生了?这中国小憋子居然能让哪个外号〖地下拿破仑〗的卡洛斯低头认错?难道他是专门感化黑社会的天使吗?”

昂姆斯也不答话,双手十指在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了一阵,将“小文”的面貌定格在屏幕上,然后把资料输入自动寻人系统。不多时系统分析完毕,汉姆斯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文字,轻声念道:“曹子文,华裔,年龄二十三岁。一九八四年出生于中国广东省台山市。五岁时随家人移民英国。无不良记录。现在是牛津大学远东系学生。奇怪,很普通的经历嘛…咦!?”

他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引得哈路士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我正想从移民局档案里把这个曹子文家人的资料调出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最高的绝密级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高的绝密级别?我看看?”哈路士急忙伸长了脖子探过去看,果然在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大大的红色警告字样。赫然竟注明了,必须是大英帝国内阁首相才有权限进入档案。

两名警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说不出话来了。霎时间,一个巨大问号充斥了他们思想里所有的空间。这个曹子文,究竟是什么来头?

不用说这两名来自苏格兰场的警官,事实上即使聚集在医院走廊上的那群来自欧洲各地的地下势力的帝王们,对于曹子文的真正身份也同样不甚了了。全世界人口总数超过六十亿,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却绝不出五名。

相比之下,“火云邪神”这四个字,名头却要响亮得太多了。只须稍微提及火云邪神之名,不管你是北约总司令,是欧盟主席,是联合国秘书长,甚至美俄二国总统和中国国家主席都不会例外,只能作出相同反应…又惊又惧,又敬又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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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子文的爷爷,也就是那群黑社会大佬们口中的“华叔”曹达华,就是火云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