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即便像奇斯塔这种粗神经的野蛮人,也完全可以感受到剑桥?霍斯心中那种**裸的浓烈怨恨。奇斯塔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被怒火烧得滚烫的脑浆也开始冷却,他忿忿冷哼着,命令道:“说吧,我给你个替自己解释的机会。”

“我很高兴你终于冷静下来了,野狼之王。”剑桥?霍斯的瘦削脸庞上,挤出了个生硬的微笑。他主动将长剑与匕首收起来,他回首环顾地面,找了截枯萎的烂木头,扫去上面积雪施施然坐下,利用这短暂时间,把脑子里想要说的话迅速整理一遍,这才开口道:“简单的说吧,那张地图,确实是我父亲的遗物没错,但它本来就是假的,我父亲被那个该死的红袍法师给骗了,按照上面所标记的方位,即便在冰风谷转悠上几百年,也别想找得到白龙冰亡。”

“这么说就是没有宝藏了?你苦心编造出那么一大篇谎话,究竟打算做什么?”奇斯塔脸色阴沉,又有了要发作的倾向。

“为了可以让你当王,奇斯塔,从头到尾我的目标都没有改变过,就是帮助野狼部落吞并冰风谷所有苔原部落,成为唯一的统治者,让十镇成为冰风谷之王的城堡,永远统治苔原大地。”剑桥?霍斯毫不犹豫的接口道:“要达成这个目标,首先必须让希加克王在王者挑战中取得胜利,成为所有苔原居民,至少是名义上的唯一统治者。其次就是必须发动战争,战争当然不可避免的会杀死很多人,甚至包括许多部落的首领。而我们则不会容许这些部落自己推举出新的首领,他们全都会被实力最强、人口最多的野狼部落吞并和统一,只有这样,才能让名义上的冰风谷之王变得名副其实。”

“我知道,这些以前你都说过了。”奇斯塔暴躁的用力挥手:“可是现在我父亲死掉了,而布伦希蒂成为了女王,本来我们仍然可以按照计划攻击十镇的,但是你,却用一张假地图和大堆狗屁谎言将我们骗到了这荒地里来,解释,马上解释!”

“这是个先后次序的问题,野狼部落没有取得冰风谷之王的资格,就绝对不能发动战争!”剑桥?霍斯尖锐反驳,或者是感觉到这样说话,很可能又激起奇斯塔发火。他很快就放软了语气,解释道:“有奥塞德公会为我们在十镇里面做内应,即便希加克王不在了,要攻陷十镇也会非常容易,最后的胜利属于我们,财富和利益也是,但不能是现在,因为事情还没到绝路,很多人都心存希望,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希望…比如说白龙冰亡…就会让他们退缩。布伦希蒂的死亡,还有我们这次注定会失败归来的冒险,将彻底断绝掉那些左摇右摆的幻想,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投入所有可以战斗的男人。战争会很激烈,但是它将受到控制,我们不喜欢的人都要死,而且不会引发任何怀疑。”

“但是,假如现在就发动战争,我们的计划将被完全破坏,那些该死的人很可能不会死,他们应该遭受的损失也很可能会比计划中的减轻许多。”剑桥?霍斯斩钉截铁的继续道:“更糟糕的是,当战争得到胜利后,布伦希蒂的王者身份,将因为功绩而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即使万一失败了,她的身份同样会被人当成救命稻草一样使用,而没有部落会再去计较她是不是女人,她提出的所有建议都会被接受,甚至…苔原部落和十镇之间很可能会出现和平,该死的和平,我绝对不允许它出现!”

幽狐部落首领咬牙切齿,看上去甚至比奇斯塔更痛恨布伦希蒂。他捏紧了拳头,斩钉截铁的下了最后的结论:“所以这个女人一定要死,她要永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真的…有这种必要吗?”奇斯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又打了个寒颤。他用力拉紧了衣襟,疑惑的问道:“连迪帕那都已经主动提出,不承认布伦希蒂的王者资格了,而她又主动提出可以不做女王,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还不明白吗?奇斯塔!她怎么说和怎么想,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坦帕斯承认她的资格,是战争之王支持她得到了胜利。”剑桥?霍斯严厉的道:“不管承认不承认也好,事实上她在王者挑战中赢得胜利,拥有成为冰风谷女王的资格,这个事实任何人都不容质疑。别看现在她好像得不到支持,一旦我们企图展开吞并,马上会有许多人会想到她的身份,并且企图借助这种身份来对抗野狼部落。她活着,我们的计划就永远不能顺利实行,所以她必须要死。”

奇斯塔沉默了几秒钟,用力踢了踢地面的积雪,忽然用阴郁的语气道:“不管怎么样…我不想让她死。虽然她杀了我父亲,可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她确实是在堂堂正正的决斗中取得胜利,那么我就没有理由恨她了。而且…而且…你也知道,虽然我在蜜酒厅里骂过她是出卖身体的婊子可是我们都看得出来,她还没有经历过男人,假如原本计划顺利…其实…她应该成为我妻子的,有没有别的办法?”

剑桥?霍斯沉吟了半晌,勉强点点头,说道:“一切以你意愿为先,你是未来的冰风谷之王,那个女人确实很漂亮,也是个配得上为冰风谷之王生下儿子的女人。”他边说话,边回头向树林外野蛮人们的营地望了一眼,但在这个位置,其实他什么都看不到:“只可惜性格恶劣,就像匹未经训练的小母马,不过别担心,奥塞德公会里面多的是擅长调教和训练女人的家伙,计划完成后,给我两三个星期时间,包管她会乖得像只狗,而且绝对还保持着**贞操。”

奇斯塔长满了浓密黑胡子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笑容,却又犹豫道:“真的做得到?你不是说她非死不可吗?”

“作为冰风谷女王的布伦希蒂,确实非死不可,但是,她仍然可以作为另外一个没有名字的奴隶,而继续活下来。”剑桥?霍斯同样展现出笑容,但笑容里没有温暖,只有冰山似的寒冷:“只需要稍微修改一下我们的计划就行了,我们将要去的地方充满了无数机关陷阱,要把一个人困在那里几个星期,甚至是几个月也不成问题。十镇将在这段时间内被攻陷,雪猿部落,还有其它所有的苔原部落都将在这段时间里失去他们的首领,从而和野狼部落合并,等一切都结束以后,吾王。”剑桥?霍斯站起来,双手抚胸,恭恭敬敬的向奇斯塔深深弯腰:“你要怎么做都不成问题了。”

“说来说去,老半天了你还是没有讲得清楚,究竟要将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奇斯塔终于想起这个问题,并且把话题带回到最初:“既然没有白龙冰亡的财宝,你在蜜酒厅里拿出来的那些金币和宝石又是哪里来的?”

“是一处古代遗迹”剑桥?霍斯的神情变得凝重,他眯起了眼眸,悠悠道:“位于世界之脊世界之脊山脉的边缘,虽然没有龙,可是那里有很多不死怪物。在蜜酒厅我没有说谎,至少没有完全说谎,金币和宝石确实都是从那里弄来的,它本来的名字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但是,我为它起了个很合适的新名字:断手塔!”

“断手塔…”奇斯塔不自禁的跟随着剑桥?霍斯,将这个名字重重的重新咀嚼了几遍,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畏惧的年轻野蛮人,在这刹那间,竟也隐隐的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白龙冰亡的巢穴。”骑在马背上的剑桥?霍斯举起手来,向跟随在身后的所有野蛮人们大声介绍:“我不知道它原本的名字叫什么,但是我给它起了个新名字:断手塔。”

包括布伦希蒂在内的野蛮人战士们,满怀希望的抬起头来,顺着剑桥?霍斯手指的方向举目眺望。在黄昏夕阳之下,展现在这支为屠龙而来的队伍面前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雄伟建筑,它耸立在这块山谷之间,被冰霜包围着,四周堆积和覆盖了厚厚的白雪,外形就像人类手臂,在粗壮主干顶端,分别向外延伸出了五座塔楼。在它身上,岁月的痕迹表现得非常明显,本来是直指天际,气派非凡的五座塔楼,现在都已经歪歪斜斜,仿佛随时会彻底倒塌。其中东、南、北三座塔楼,更是连塔尖顶盖都已经失去,只能任凭寒风灌入建筑物内部。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它们仍旧顽固的维持着原来形状,就是不肯真正倒下来。

“是个很合适的名字。”迪帕那点了点头,神情显得很是疲惫,毕竟上了年纪,这一天一夜旅程坚持下来,他只觉得自己的那把老骨头快要散架了。布伦希蒂担心的望望父亲,提议道:“天色很晚了,我们还是先扎营吧。在夜晚摸黑和一条龙战斗,那样会非常不利。而且,我们还要先搞清楚塔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危险,我怀疑里面有地精或者兽人的群落。”

“我反对!摆夜怕什么?我们带了火把。”奇斯塔粗声粗气的大声叫嚷道:“时间不多了,部落里面的人还等着我们把财宝带回去购买粮食呢,必须赶紧行动才行。”

“不,我同意布伦希蒂女王的建议。”剑桥?霍斯接口反驳道:“还是谨慎些比较好,我可以保证塔里面没有地精或者兽人,没有任何一种卑劣生物可以抵挡得住龙威。可是我却不知道那条龙现在究竟是已经陷入睡眠,还是仍然处于活跃期。在战斗之前,我们必须得先搞清楚这件事才行,毕竟对付一条清醒的龙和对付一条睡着的龙,那可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作为向导,剑桥?霍斯目前在这支屠龙小队里,可以说拥有最高的权威,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其它人也就没有了反对的理由,而且野蛮人战士们的状态,也确实需要睡眠来调整。当下众人都跳下马背,在靠近断手塔入口处不远的地方,找了块空地开始扎营。

搭建简陋帐篷、燃点篝火驱赶可能出现的野兽、煮食、分配轮班守夜的人手…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当月亮悄悄的爬上夜空,繁星开始眨动眼睛的时候,除了少数几名战士们还坐在篝火边,警惕的子着四方,所有野蛮人都钻进了鹿皮帐篷,枕着简陋的皮毛沉沉睡去,四周一片万籁俱寂。

布伦希蒂睡不着,她躺在帐篷里,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此刻她满腹心事,而且满是对明天战斗的担忧。在传说中,白龙冰亡威力无穷,它的咆哮可以捏碎敌人的心脏,它的利爪可以轻易撕破最坚固的铠甲;尾巴抡动,雄伟城堡变成废墟;巨口张开,从中喷吐的冰雪,甚至连地狱之火也能扑熄。

传说总是传说,或者白龙冰亡的力量被夸张了,可是无论如何,它毕竟是龙,是世界上最强悍的生物。尽避这支队伍里面没有弱者,但是和一头成年的白龙战斗,或许仍然不太够。

布伦希蒂同样清楚,自己并没有可以独挑屠龙大任的力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战斗前把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并且争取在战斗中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力量,争取让屠龙小队伤亡减少到最低。

“坦帕斯,伟大的战争之王,明天,我将要迎接自己生命中最大的考验了,我会将一场最激烈、而且也是最神圣的战争奉献给您,请您保佑我的父亲迪帕那,还有所有雪猿部落的战士们,假如可以的话,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他们的平安。”

布伦希蒂,野蛮人的女战士,如此衷心祈祷着,在迷迷糊糊之间,她带着忧伤,慢慢的进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