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渔看着怀中一身鹅黄宫装的女子,黛眉轻扫,香气袭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身前那两个小黄门也是机灵的人物,早就已经躲得不知去向。

叶逢苏是个聪明人,既然下了决心缠上上官渔,当下也不犹豫,眼神朝他一瞥,又无限娇羞的收了回来,轻声道:“上官大人,可否替我看看脚,方才似乎……似乎崴伤了……”

她说到后来,声音减低,上官渔需得kao近了才能听清,这一kao近,几缕幽香的发丝便拂上他的脸。 他一阵恍惚,不由自己,好容易摄定心神,才喃喃道:“叶姑姑,你要放开下官,下官才能为你看伤……”

他说这话的时候,叶逢苏耳边已听到不远处含霖殿宫门开启的声音。 听脚步声,出来的并不只有慕容苏一个人,另一个人脚步轻柔,气息浅淡,应该是周雨本人。

两人似乎在喁喁低语,离得远了,依她的耳力也听不清楚,想必是在话别。 淑妃竟然亲自将王爷送出门来,在此之前可是半句好话也不曾说的,看来王爷此行,应该是将将军交代的事情达成了七七八八了。

她虽然心中高兴,奈何眼下还有一桩事情没有解决。 那两人自顾自话别,却不知道曲廊上还有个上官渔,如果上官渔抬起头来,一眼就能看到穿了太医院衣服的慕容苏,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医正,又怎会不识院里地人?再加上周雨亲自相送。 更不寻常……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他看到一丝半点!

彼时,上官渔正将她的手臂轻轻拉开,正要转个身去查看她的脚踝,叶逢苏皱了皱眉,突然伸手攀住上官渔的肩膀,狠心一闭眼。 将嘴唇印了上去,碰触之前。 不忘低声道:“逢苏一直心仪与上官大人……”

这一回,就算上官渔听到不远处宫门开启,有人往来的声音,也愣在了当场,转眼间就把那些动静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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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苏沿着宫墙走了几步,身后叶逢苏赶了上来。 慕容苏见她一双秀眉皱得很紧,手背用力的擦着唇角。 有些诧异,想问她怎么了,她却已经伸手递上一件东西,神色莫测道:“王爷,此物请你过目。 ”

慕容苏从她手中拿起一串香珠,这原是极普通的一串珠字,放在这宫里头也不知道有几千几万串,但这一串地不同之处。 在于其中的一颗珠子上,刻了一个字。

一个“琳”字。

他慢慢地皱起眉,只听叶逢苏低低道:“王爷可还记得,当初谨安皇后派人给侧妃下毒,反而诬陷淑妃一事?”

“如何?”

“在这中间捣鬼的是一个司药局的女官,名叫张琳。 如今听说已经被宫里头打死了,尸体拖了出去。 因宫里审这件案子的时候我也在场,因此还有映像,这串香珠,原本应该是那位死掉了的张姑姑的。 ”

慕容苏不由的脚步一滞:“逢苏,你地意思是说,这个张琳还没死,而当初那件事,其实是太医院一手搞得鬼?”

“死不死我不知道,但一定和上官渔有关。 但是欺上瞒下。 太医院应该还没有这个胆子。 张琳更没有这个胆子。 属下估摸着,如果不是谨安皇后唆使。 这背后应该还有人,说不定就是含霖殿的淑妃娘娘……“说到这里看了他一眼,又道,“王爷请想,上官渔此人年纪轻轻却提携的这么快,当初也是全kao淑妃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 逢苏的意思是,此事若是能查出证据来,对将军和王爷的大局,说不定大有助益。 ”

慕容苏点了点头,边走便沉吟,突然顿住,沉声问道:“逢苏,这串香珠你是从何得来?”

她一愣,答:“自然是上官渔那里的。 ”

“他方才也在含霖殿?”

这话一问,叶逢苏便心道不好,忘记掩饰了。 有个太敏锐的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只得低了头,胡乱搪塞道:“王爷请放心,他离得甚远,什么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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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渔走进含霖殿的时候,眼神还有些飘忽,一脸魂不守舍地样子。

可巧周雨也心不在焉,因此两个人互相没觉得什么不妥,怔了好一会儿,周雨才反应过来,一挑眉,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上官渔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下官进来的时候有宫人通报,娘娘没有听到么?”

周雨这才定了定神,仔细端详,见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这才叫人奉茶,道:“上官大人如今贵为驸马,还是不要时不时的来这里,免得落人口实。 ”

上官渔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此事不用娘娘提醒,渔心里自然有计较。 此番前来,是有事相告。 ”

周雨见他说地郑重,不禁问道:“什么事?”

“张琳的事。 这一次,不会让她活过这个月,娘娘若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并解决了。 ”

周雨一愣,继而扑哧一笑,笑意却是幽冷:“你终于想到办法处置她了么?这事儿也拖得够久了,再拖下去,恐怕雅公主都要生下小王子了。 ”

上官渔不理她话语中的嘲讽,径自道:“我答应了那贱人,再过几天就将她娶进门做妾。 她在宫中原是司药的,对我又起了几分疑心,恐怕普通的毒药毒不死她,因此我已经买了杀手,等成亲那天把证据骗到手之后,她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间了……”

好狠!没来由的,她的心里一颤,竟有些犹豫。

“这也太绝了些,毕竟也是钟情于你的女子,毒哑了也就是了。 ”

上官渔一挑眉,笑意不善:“淑妃娘娘,怎么几天不见变得心软了?当初叫我快些解决她的,可也是你啊。 ”

周雨因着心里有事,一听他地话顿时来了气,冷笑道:“谁是生来就心狠手辣地?除非是畜生。 ”

这一句明明白白的骂人话,上官渔竟也没有反驳,一双眼角微翘地桃花眼,带着叵测深意的眼神看着她。

周雨却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若是没有那些波折,此刻的她,应该和心爱的人一同赏花饮酒,看着雏子笑闹,生活祥和宁静。

这世上,若自己幸福,谁又愿意去破坏别人的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