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吟与双至说了秦夫人可能是要来向福夫人提亲之后,便起身准备告辞了。

作为主人的双至不好让她独自离开,便与秦子吟一同往福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今日她心情是难以平静的,秦子吟要去选秀女,也就证明大哥这段暗恋注定要失败的,她要如何安慰大哥,才能让他不要那么伤心?还有那秦子绚……想到这只金孔雀,双至的双颊就不自觉飞红。

对于秦子绚,她其实也并不是十分讨厌的吧。

只是不明白为何他总是莫名对她拧眉十分不满意的表情,所以她认定他是很讨厌她的,既然人家讨厌她,她也没必要去惹人嫌,也就冷淡相待了,她是从未想过会和他有任何超出淡水之交的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她爹和秦大人的世交关系,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和秦子绚说话的吧?

所以,秦子绚真的要娶她吗?还是因为他这个读圣贤书的人是以孝为先,不敢违背父母之命,才答应下来的?

对,一定是这样!

出了院子,经过花园的时候,便见到福敏修和秦子绚结伴而来,他们也看到双至她们了,笑着向她们走了过来。

“秦姑娘”福敏修含笑与秦子吟打了招呼,才对双至道,“正想过去找你们呢,可是要去老夫人院里?”

秦子吟对福敏修福身见礼,对福敏修眼中的灼热似毫无所察。

“正要过去呢,大哥原来在家啊。”双至竟不敢抬头去看秦子绚,只是红着脸对福敏修说着。

“刚回来不久,今日天气晴好,可要一同出去走走?”见秦子吟对自己态度漠然,福敏修眼底掠过失望的神色,笑得有些勉强地看着双至。

双至看了秦子吟一眼,她不想出去,大哥还不知道秦子吟要去参选秀女的事,如果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她必须尽量让大哥不要陷得更深,莫要再和秦子吟相处,然后找个机会跟他说这件事。

“这怕是不好吧,秦夫人还在咱们家里呢。”双至找不出理由来拒绝,只好搬出秦夫人,不过她也很清楚,这是个很牵强的借口。

“我母亲已经先行回府了。”秦子绚皱眉看着双至,眼底又出现了浓浓的不耐烦。

双至抬头看了秦子绚一眼,再度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家伙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要和她定亲嘛,根本就是不敢违背父母的意思才说愿意的。

她狐疑看了福敏修一眼,秦夫人真的是来提亲的吗?大哥是不是知道了?

“出去散散步也不错,听闻千灯湖修葺已经完工,我们过去看看湖光景色也好。”秦子吟建议,含笑看着双至。

双至想要推托自己身子不爽利不想出去,不过一想到或许今日之后再也见不到秦子吟,借口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好答应下来,四人一同出门往千灯湖去了。

千灯湖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在湖边两岸确实挂上了上千的红灯笼,日暮之后,千灯点亮,华丽非常,是普靖城非常有名的景点。

只是去年盛夏,一场大雨把千灯湖上的灯笼都冲去了一半,长堤看起来也有些不安全,于是知府大人便决定重新修葺千灯湖,直到这两日才总算完工。

以白玉石砌成的长提几乎一眼看不到尽头,堤边栽有柳树,柳枝在徐风中摇曳生姿,湖面鸳鸯成双成对结伴而过,这千灯湖的景色比之从前,更胜了三分的如诗如画。

千灯湖附近设有酒肆茶楼,也有许多书生在此写生卖画赚些明年上京的盘缠,从长提直走下去,不少卖货郎在此摆地摊,生意还是不错的。

双至和福敏修并肩走着,她有些担忧地看着福敏修的侧脸,大哥与秦子绚一辆马车,也不知在车上发生了什么事,大哥下车到现在一直紧绷着脸,使他原本温和俊逸的脸变得有些严肃凛冽。

秦子绚和秦子吟走在他们身后,也不知在互相低语些什么。

“大哥,你怎么了?”双至忍不住轻声问着福敏修,明显感觉到他心情的沉重和低落。

福敏修低眸直直盯着双至,黑瞳翻滚着类似伤痛的愤怒。

双至心一顿,更是讶然,“大哥?”

福敏修回过头,继续向前走,良久才开口,“双至,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双至纳闷跟在他身后,“知道什么?”蓦地,双至瞪圆了眼看着福敏修,“大哥已经知道……秦子吟要去选秀女了?”

福敏修苦笑一声,“原来你也已经知道了。”

看到福敏修这样的表情,双至心里感到心疼,她敛眼低声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想着再找个机会与你说,没想到这秦子绚倒先说了出来。”

肯定是秦子绚方才和大哥说的,否则大哥怎么会知道。

福敏修叹了一声,“罢了,缘分的事不能强求。”

秦家兄妹已经走近,双至想要安慰大哥的话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说,只是担忧看了他一眼,

对秦子吟有些微言,虽然她心里也清楚不关秦子吟的事。

秦子绚提议不如到茶肆里头观景,福敏修心不在焉地点头同意了,双至轻一蹙眉,也跟着往茶肆走去。

他们找了一间看起来非常安静雅致的茶肆,在靠着围栏的桌子坐了下来,正好将千灯湖的景色尽收眼里。

双至已经无心去欣赏美景,她看到大哥紧拧着眉似在沉思什么,心里就感到一阵不安,怕大哥经受不住打击,不知会做出何事来。

大哥对秦子吟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她不清楚,但此时看他表情,怕不是那么容易忘怀的了。

“秦姑娘,我有话想与你说,可否一边说话?”突然,福敏修抬起头,目光熠熠看着秦子吟,双手握成拳。

秦子吟正拿起茶杯,听到福敏修这样突兀的问话,愣了一下,视线转向双至,见她也是一脸惊讶。

双至心里一紧,抓住福敏修的袖子想要劝他莫要冲动,秦子吟是不会为了他改变心意的,但她却听到秦子吟含笑答应了,“福公子,请。”

双至愕然看向秦子吟,眼底有浓浓的警告,她要是敢说什么伤害福敏修,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秦子吟只是似笑非笑看了双至一眼,便与福敏修一同走出了茶肆。

双至放心不下,起身想要跟去,却被秦子绚拉住手臂,“你去作甚?”

“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见把秋捱过……”

双至怒眼一瞪,想要出声斥秦子绚放开她,但此时在茶肆大厅卖唱的歌女却敲响了铜锣,清脆悦耳的歌声传到了各人耳中,茶肆的谈话声不自觉安静下来,都在倾听着大厅中那生得娇艳可人的歌女在唱曲。

双至怕引起他人注意,只好重新坐了下来,不悦看着秦子绚,不留痕迹挣脱开他的手,“作甚?”

秦子绚如画的眉毛紧拧成山,他收回自己的手,目视前方,“他们二人的事,理应让他们自己解决。”

双至咬牙低声道,“若非你与我大哥胡说,我大哥今日何须失态。”

秦子绚俊脸微红,眼底浮有怒意,“在此之前,我并不知令兄对子吟……有这样的心思。”

双至懒得再和他争辩,眼睛直盯着茶肆门口,盼着大哥快些回来。

秦子绚挪了挪唇,目含苦涩看了双至一眼,但终是什么都没说。

这时,茶肆进来了一班游荡子弟,挨上闪下围在茶肆大厅瞧着那歌女,不时丢眉做眼嘻嘻哈哈地以言语调戏歌女。

这歌女约莫十七八岁上下,正直豆蔻年华,肌肤细润如脂,身姿玲珑有致,目含潋滟春gung,清喉娇啭,被这班公子哥儿这么一调戏,脸色惊慌却仍镇定继续唱曲。

只是那在为歌女拉二胡的老翁听到不堪处,只得站了起来发话,这老翁许是初来普靖城,所以认不得这茶肆里带头欺耍的是郭公子。

说起这郭公子,普靖城百姓无人不知其恶行,与石灿并称为普靖城两大恶霸,只是石灿霸道的小恶戏耍同窗,惹人憎厌不算罪无可恕,而这郭公子大名郭靖,占着家里在京兆有关系,**恶贯盈,强抢良家女子到家中当妾,或是欺凌弱小,人人对他恨入了骨髓,却无可奈何,就是连秦大人也治不了他的罪,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了。

听说这郭家有一女嫁入了王府,是王爷相当宠爱的侧妃,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哪能得罪?

双至的心思已经被引到茶肆中来,她平时极少出家门,对于这郭靖的事迹也只是听过却不曾见过,今日看到他带着他门下的一班游棍到茶肆来寻绰,心里起了厌恶,免不了要担心那生得如花似玉的歌女恐要落入这**虫手中了。

果然,这郭靖听到老翁的呵斥,便趁此势头,假意发起怒来,“这老翁竟敢如此无礼顶撞我,把他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