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她只是单纯的认为,花萼楼和朝中官员在做着不法交易,但是对我的身份却一无所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是很不妙的,倘若她知道我是前朝太子,那么依着她的性格自然是不会踏入这场无谓的棋局里头,可关键的是,顾红妆不知道,她只是以为自己得到了花萼楼的秘密。只是想着,利用这一点来威胁我,让她当上花魁。”

苏怀柔紧皱眉头:“既然她不知道,那你为何不成全她?只要让顾红妆如愿,也不是自然就堵上了她的嘴巴吗?”

花宸摇摇头,眼神带着些冷意:“我是不会让别人威胁我的。况且,就算是给了顾红妆花魁的位子,想必她也不会满足于现状,仍旧会肆无忌惮,借着跟我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办?虽然顾红妆不知道我们的真正目的,倘若她把花萼楼平日的那些小事情给传了出去,那我们便就成了朝中所有人的目标,这样危险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花萼楼承担不了任何的风险,我的棋局,必须不能走错一步。所以,当顾红妆知道了花萼楼的秘密,并且决定威胁我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必死无疑了。”

“必死无疑?所以,你早就决定要杀了顾红妆,解决后顾之忧吗?”

“对,顾红妆,我开始就准备让媚娘解决她的,堵上她的嘴,只有这个方法才是最好的。只是后来发生了贡品的事情,为了不牵扯上花萼楼,也为了能让那几个官员放心,必须要有一个人来顶替所有的罪名。既然顾红妆非死不可,那她也要死得有价值才行。所以,我才选择了这个方法,虽然对她来说是残忍,可是却能够很好的帮到我们,我这个说法,你能理解吗?”

“不,我不能。”苏怀柔摇着头,从花宸身边起身,走向了窗台边。透过窗子低首看向花花萼楼的门口,还是那样的绯色艳丽:“虽然顾红妆只是一个歌妓而已,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命运,就算是想当上花魁也是,她从未妨碍过任何人,更不用来替你们背黑锅。花宸,如果你当时肯仔细的,慎重的替顾红妆想一想,一定也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况且,我也并不认为,顾红妆是会出卖你的姑娘,她只是思想有些单纯罢了。”

“怀柔,你把这个世间的人想的太简单了。其实,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你也是,我也是。顾红妆既然敢威胁我,那她也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她的死,怨不得别人,只是因为她自己走的不够谨慎罢了。”

苏怀柔有些生气,她扭头瞪向花宸:“什么叫做不够谨慎,思想单纯不好吗?往往都是知道的事情越多,思考的事情越多,人也会越来越可怕的。可是顾红妆不能够作为你们牺牲的对象,因为她没有错!她只是知道了一些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难道就因为这样,就该死吗?……如果我有一天要阻止你的计划,你会不会连我也要杀了灭口呢?……”

花宸无奈的闭目,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跟苏怀柔解释:“怀柔,你不要总是拿别人的事情往自己身上套,顾红妆她不是你……”

“那你为何不让我参与你和媚娘的计划呢?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怕我胡思乱想,可是现在想来,花宸,凭你的缜密心思,你是不是为了以防万一呢?”

苏怀柔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也凉了大半截,好像现在,她终于找到了花宸为何总是不让苏怀柔知道他计划的原因了。

花宸缓缓起身,直直的定着苏怀柔,眼神冰冷的厉害,他一字一顿道:“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心思吗?”

苏怀柔紧咬嘴唇,摸上自己的胸口:“我不知道,但是你扪心自问,难道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花宸垂眸,有些伤感的神情:“你今晚好好歇着吧。”

他转身,没有再看向苏怀柔,月白色的衣襟边迎着步伐摆动,那决然而去的身影,隐匿在了黑夜中。

花宸面对这种状况,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避。倒不是觉得自己有哪里辜负了苏怀柔的地方,只是觉得,被苏怀柔那样质疑,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怀柔瘫软的坐在了地上,深深地喘着每一口气息,因刚才太过激动,腹中有些不适,她爬到了床榻边上,好不容易才翻身躺在了上面。

一阵一阵的疼痛,让她满头大汗。她蜷缩着身子,紧紧的抓着被褥。

有了身孕这件事情,还没有跟花宸说,经过了今天晚上和花宸的争吵,苏怀柔也根本没办法开口。

一夜的漫长也不知道是怎样过去的,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苏怀柔浑身酸疼,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好像也不疼了。

她看了看身边那没有花宸的床榻,心里失望之极。

昨夜花宸没有回来,那他在哪里?会去哪里呢?

三天以来,苏怀柔都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面,花宸没有过来,两人都不曾见面。锦瑟会给苏怀柔送来汤药,在嘴边叨念着花宸正在厢房接待来客,苏怀柔听着,有些问题想问,却也无从开口。

花宸本不是会怄气的人,只是在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苏怀柔罢了。

苏怀柔即便是和花宸有争执,但她心里还是非常在乎花宸的,只是这一次,她真的觉得是花宸的错。所以,无论如何,在花宸先向自己开口之前,自己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苏姑娘?”锦瑟晃了晃愣神的苏怀柔,苏怀柔才反应过来。锦瑟觉得她有心事,于是问道:“苏姑娘,你是不是和宸公子吵架了?这几日都不见宸公子回屋子,也不见你提起他,你到底跟他说没说有身孕的事情呢?”

苏怀柔眼神暗了暗,也没了喝药的心思,摇摇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