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寄柔本是搓着手浑身发抖,她并不觊觎麟王的袍子,反倒是披上了袍子之后便浑身不自在,她看看来往的行人小声道:“麟王这样不好,寄柔怎么能穿麟王的衣裳,何况你脱掉袍子会生病的。”

麟王笑着摇摇头说:“难道还不许王爷体恤百姓了?再说我生病了有全府的丫头伺候我,你生病了恐怕没人能给你端水送饭吧?”麟王说到了蓝寄柔的痛处,作为一个丫鬟,还是个不招别的丫鬟待见的丫鬟,蓝寄柔很容易的就能想象到自己如果生病了,恐怕只能守着窗口看着窗外飞扬的飘雪而自己只能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不过袍子上的一丝余温让蓝寄柔已经不那么冷了,她只是笑了笑表示对麟王的感谢,店铺外面有一男一女就这样在雪地里站着,不免的引得路人聚焦过来,有的认出了麟王,便跪下给麟王行礼,一些好拍马屁却不知麟王其人的人也自作聪明学着别人的样子喊道:“小人给麟王请安。”麟王虽然不认识他们但是也会微微点点头,接着那人又对着蓝寄柔道:“小的给王妃请安。”

“王妃?”麟王脱口而问,吓得蓝寄柔赶忙解释说:“我不是王妃,我......”蓝寄柔还没说完。

麟王便大笑道:“来,这是奖赏你的。”说着便从袖口里掏出五两银子,打赏了那人。

蓝寄柔羞红了脸看着那人掂量着银子美滋滋的说:“谢王爷赏赐,王爷、王妃小人告退了。”

蓝寄柔道:“被别人误会了奴婢是王妃,可是欺君之罪。”蓝寄柔故意把奴婢两个字说得很重,引得应丰一脸不悦,他说:“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叫自己奴婢,我不喜欢听。”

“那以后你也不要叫人误会了寄柔是王妃,寄柔不想命不保夕。”蓝寄柔说的很坚定,应丰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笑,他拍了一下蓝寄柔的脑门道:“鬼丫头。”

“你们是?”金铺老板见自己的门口有人在等,而且那男人衣着华丽便疾步跑了过去。

店铺老板走近一看认出是麟王爷,便忙跪道:“不知麟王来访,您若是有什么金器需要打造,你派个人去传我便可,小人一定赶到,小人让麟王在这风雪天等小人,小人真是罪该万死。”

“别墨迹了,快开门,我又不是等你。”应丰似乎觉得这个老板应该来的再晚一点。

老板赶忙起身称是,抖着手打开店门,蓝寄柔往店里一看,她不免惊奇道:“这么多漂亮的首饰啊。”

话说这家金店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金铺了,大到王公贵族,小到行商走卒但凡有了些银子都会来这金铺购置一些自己中意的金器。

蓝寄柔没想到在启朝打造金饰的手艺就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效果,蓝寄柔看着栩栩如生的金饰不免得意忘形,她指着一只簪子说:“老板拿这个我看看。”此时她早已把给王碧瑶取首饰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看中了一只金玫瑰的簪子,金色的玫瑰盛开在翡翠的玉锥上,玫瑰的叶子特别立体的盛开着,这让蓝寄柔爱不释手,忙把老板递过来的簪子插在自己的发髻上,便开始美美的欣赏铜镜里的自己,可是当她在铜镜里发现了另一个人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的身份——麟王也笑嘻嘻的欣赏着她的簪子。

她赶忙拔下来来说:“老板我是来替方家二少奶奶取首饰的,这个还给你。”老板一听那只是个下人的时候便是一脸的不屑,一边吹了吹发簪,似乎是嫌弃蓝寄柔把发簪弄脏了一边从抽屉里拿出用红布包裹着的金饰放到蓝寄柔面前,蓝寄柔看见红布上确实写着方二的字样,这就是方家二少奶奶的简称。

“谢老板了。”蓝寄柔点好金饰,又包裹好,揣在怀里准备出门,可是这时却引来老板的不满:“一个小丫头还想买我的醉金玫瑰?”

蓝寄柔怔了怔,知道这是老板不愿意自己刚才佩戴了他的金饰,便也觉得羞愧,正要走,蓝寄柔却被一只大手拉住,麟王指着蓝寄柔说:“道歉。”

老板见这丫头片子原来是有王爷撑腰,便吓得跪在地上抽着自己的嘴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应该小看姑奶奶。”说到这里,倒是把蓝寄柔给逗乐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姑奶奶,不过见老板把自己的脸都掌掴红了,而且还在不停的扇自己的耳光便到:“你说的也对,我只是一个下人,你还是快起来吧。”蓝寄柔不免自嘲又自怜的语气更让应丰想替她出头。

应丰大喊:“不许停,停了我把你的金铺砸了。”蓝寄柔心中一颤,砸别人金铺可是不道德的事情,而且她觉得麟王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就如此大动干戈,而且金铺是开着门的,金铺老板跪在门口使劲的掌掴自己的脸便引来不少的人围观,他们指指点点相互议论着。

蓝寄柔脸更是红了,她轻轻的扯扯麟王的衣角道:“麟王,且不要毁了你的形象,我们快走吧。”

麟王似乎也回过神来,刚才身为皇子的自己竟然说要把百姓的店铺给砸了,确实是不像话的,他转过头去叮嘱店铺老板说:“做生意不能太趋炎附势。”说完便甩甩袖子走了,蓝寄柔赶忙拉住店铺老板的手说:“别打了,他都走了。”说完自己也走了出去。

店铺老板倒是很感谢蓝寄柔的提醒,他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自己摸摸那火辣辣的脸庞,然后对着门口的人喊:“去去去,看什么看,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蓝寄柔脱下袍子还给麟王道:“麟王,寄柔要回方府了,谢谢您的袍子。”

应丰接过袍子问道:“刚才我没把你吓坏吧?”

蓝寄柔摇摇头道:“麟王切不可随意处置百姓,您是皇上的儿子,您要替皇上立威信,这威信可不是从私刑中来。”蓝寄柔提醒着应丰,希望他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还有不希望他的形象因为自己而毁掉。

“你只会替别人想么?”麟王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暖洋洋的,他觉得蓝寄柔是在关心自己。

“寄柔没那么伟大,因为你是寄柔的朋友所以寄柔要提醒您。”蓝寄柔道。

“朋友?”麟王似乎又被泼了一盆冷水,便把袍子扔给了蓝寄柔,蓝寄柔拿着袍子呆呆的看着麟王一脸的疑惑。

麟王狡黠的一笑说:“既然我是你的朋友,你就把这袍子给我洗了吧。”

“洗袍子?”蓝寄柔看着这袍子,似乎看不出那里污垢,不过转而一想:或许是自己刚才穿过,所以他们帝王之家人有些洁癖吧,想想便也合理。蓝寄柔点点头:“我一定把袍子洗干净,到时候给麟王送去。”

应丰和蓝寄柔两人此时已经步行到了门口,蓝寄柔欠欠身子跟应丰道别自己便开了门回了方家。

蓝寄柔刚要给王碧瑶送去取回的金饰,却被小祥拦下,小祥道:“二少奶奶说了,不敢用您了,说是您回来赶快去大少奶奶那里报到。”说完小祥就抱着从蓝寄柔怀里抢出来的金首饰走远了。

蓝寄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下只想赶快去问问李慕慈发生了什么事,还没到李慕慈的门口,便看见方文宣站在自己面前,蓝寄柔迎着越来越大的飞雪看着站在雪地里的方文宣问:“大少爷,有事么?”

方文宣说:“今天慕慈发了脾气,你好生跟她说话,免得受罚。”方文宣其实一直躲在李慕慈的门口等蓝寄柔回来,理由很是简单就是想通知蓝寄柔小心一点,可是方文宣并不知道蓝寄柔和李慕慈已经义结金兰,李慕慈怎会斥责自己的妹妹?这正是方文宣不了解李慕慈的一点,李慕慈并不是那种自己受了气就要发在别人身上的人,单单是她会自己给自己扎针这点看来她并不是那种把自己的痛苦要转嫁在别人身上的人。

李慕慈呆在方家也培养了她的坚忍,再加上蓝寄柔上次告诉李慕慈在她的家乡女人同样可以休掉男人的,何况方文宣并不爱她,所以今早李慕慈也是豁出去了,像是吃了胆大包天丸,便在老夫人面前跟王碧瑶小试战火,可是李慕慈始终是不会装模作样,还是被王碧瑶打了下来。

蓝寄柔抱着袍子对方文宣的提醒很是感动,她说:“大少爷,寄柔知道了,多谢大少爷关心。”说着蓝寄柔看见方文宣的眉头一紧,他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手中托着的袍子看便问:“这个袍子是?”

蓝寄柔一看手中那男人的袍子便道:“这是麟王好心,见我在金铺门口等金铺老板时给我的。”

方文宣似乎还想问什么,可是他又憋了回去,此时蓝寄柔心里倒是很想让方文宣继续问下去,方文宣只是点点头便带着那没有再问出的问题走远了......

蓝寄柔看着方文宣的背影,又看看那袍子,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是许多感情夹杂在一起的:她即怕方文宣误会又觉得方文宣那自然而然皱起的眉头还有那深沉的背影应该是说明他在吃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