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蓝寄柔抱着腿缩在墙角开始怀念现代生活里车水马龙华灯初上的时候,屋中的蜡烛已经轻轻的被阿七点上了,烛光跳跃在蓝寄柔清瘦的脸上,阿七看着蓝寄柔的侧脸问道:“想什么呢?”

“启朝的夜真是安静。”蓝寄柔努力回忆着汽车的鸣笛声,她知道自己又想家了。

“难不成你还是别国的?”阿七蹙着眉毛,他觉得这个书童总是这么奇怪。

“我的家乡,到了这个时候很是热闹,街上全是人,公园里的人也在跳舞,女人会拉着男人的手一起散步,草地上各种名犬相互追逐。”蓝寄柔无时不刻的不在脑海中刻画这这些画面,因为她不想忘记,她不是失忆的方文宣,她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是现代人。

“跳舞?拉手?名犬?”这种画面在启朝的人想来是可笑的,晚上大家都闭门不出生怕遇到盗匪,在非宴会的时候跳舞应该是很羞耻的事情,还有阿七并不知道什么叫名犬,他只认得看家护院的狼狗,可是再当阿七想问的时候,蓝寄柔已经拉了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低低的说了一声:“睡觉。”

阿七并不明白这些画面在蓝寄柔的心里是多么的温馨,似乎是被蓝寄柔传染到了,阿七也想到了自己的家乡——齐都,齐都是一个很小的都城,阿七从懂事起就住在那里了,那里的居民纯朴善良,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勤恳恳的耕种,齐都虽然是启朝的边陲小城,但是却极少有人来犯,阿七打小只跟着叔父一起生活,因为阿七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在京城。

当阿七也伤感的回忆着自己家乡的时候蜡烛已经快烧没了,跳跃的火焰越来越不稳定,蓝寄柔掀开被子嘟着嘴说:“你点着蜡烛我睡不着。”

过了一会阿七也没有反应,蓝寄柔刚要生气的时候她却发现阿七已经支着脑袋昏昏睡去了,蓝寄柔跳下床去,看着阿七轻轻说:“去**睡吧,这里冷。”阿七还是没有反应,像蜡像一样的阿七突然让蓝寄柔有了一种发挥艺术天分的欲望,蓝寄柔拿起桌上的毛笔便给阿七那浓密的剑眉涂得更加黝黑,蓝寄柔看着那两道小新眉扑哧一笑之后又给阿七画上了眼线和两撇小胡子,熟睡的阿七却毫无察觉自己已经换了另一副模样。蓝寄柔支着脑袋看着此时的阿七,她只觉得他的睫毛好长啊,男人有这么长的睫毛真是难得,还有给阿七画上的两撇小胡子并没有给他的形象减分,反而使阿七更加成熟了,蓝寄柔不免想到在现代那些喜欢叔叔们的女孩们看见阿七的话一定会蜂拥而至。

蓝寄柔盯着阿七好一会,要不是蜡烛已经烧尽蓝寄柔还在欣赏阿七的脸庞,蓝寄柔把那条横在他们中间的小被轻轻的给阿七披上,自己便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阿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披着那条‘界限’不免摇着头笑了笑,他看看正酣睡的蓝寄柔已经把被子给踢了,而自己正抱着手臂打着哆嗦都不肯醒,阿七把蓝寄柔踢去的被子又提了上去还轻轻的掩了掩被子的一角,重新得到温暖的蓝寄柔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等到阿七去洗脸看见盆里自己的倒影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被人恶作剧了,阿七在镜子里看着自己那撇小胡子,他像是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他跟父亲年轻的时候很像,阿七只在五岁的时候见过一次父亲的面,其他时候他对父亲的印象都是空白。

蓝寄柔倚在门口柔着眼睛看见阿七的那盆污水不免掩面而笑,看见阿七那张摸花了的黑脸,蓝寄柔叫道:“黑炭,黑炭。”

阿七诡异的转过脸去笑了笑,然后扑着盆中的污水淋向蓝寄柔,蓝寄柔见大事不妙马上逃走,阿七在后面掬着黑水穷追不舍,恰巧蓝寄柔一怀撞向了大病初愈的钱公子,钱公子捂着胸口痛苦呻吟的时候他们才停止了嬉闹,蓝寄柔指指阿七说:“都是他追我,我才撞到钱公子的。”

“我哪有,要不是你给我画花了脸,我怎么会追你。”两个人像是孩子一样把责任推来推去,然后又都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钱公子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人。

“我去找我们家少爷了。”蓝寄柔撅着嘴赶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看着蓝寄柔走远的背影,钱公子捂着胸口上前问道:“你是不是跟他关系太好了?”

“别瞎说。”阿七的嘴角还残留着一抹幸福的微笑。

“我没瞎说,我看我们要赶快赶路了,我真怕你跟他......”钱公子担心道。

“说什么呢。他是男人。”阿七似乎有些生气。

“就是因为他是男人,为了你好,我还是跟方夫人说一声,我们赶快离开吧。”钱公子刚要转身却被阿七拉住:“你不想知道是谁行刺我们的么?”

“我当然想知道,可是你查出什么了?什么都没查出来,而且我不能看你,看你这样堕落下去。”钱公子叹了口气转身离去的时候,阿七又愣住了,他总是控制不了自己,他默默的念叨:“快些离开也好。”

主仆二人去告辞的时候,老夫人一再挽留,可是钱公子去意已决:“我在贵府多有打扰,而且我们也需要赶路去了,钱某再次谢过老夫人。”

“既然钱公子去意已决我也不便挽留,作为方家的贵客,明日我一定要设宴为公子践行。”老夫人道。

“多谢老夫人。”钱公子不好诸多推辞也就应了下来。

“姑爷也得叫来。”老夫人安排宴席名单的时候对站在一旁的元正说到。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文宜和齐儿也不来看我了。”说道这里老夫人不免有些伤悲。

“或许他们忙吧。”元正在一边宽慰道。

话说吕栋告诉自己那二品夫人自己将要坐上丞相之位的时候,方文宜和吕栋立马谢绝了所有官员的来往,甚至包括自己那比较烦的弟妹,她时刻在家做好接圣旨的准备,为了避免结党营私的嫌疑,吕栋也极少出门了,两个人就在家等着圣旨的到来,可是却等来了岳母的一封请信。

方文宜拿着信问道:“母亲邀请怎能不去?”

“不去!现在是关键时刻,你母亲并没说信中是为何人践行,如果涉及到朝中的权贵,我那到手的宰相出了什么闪失我可消受不起。”吕栋十分谨慎。

“那怎么办?”方文宜有些失望。

“你代我去吧,带上齐儿,估计老太太看见齐儿就不会生气了。”吕栋还是了解老夫人的。

“那好,这几日我也想母亲了。”方文宣开始收拾些贵重的礼品,作为未来的宰相夫人给人践行可不能寒酸了。

蓝寄柔坐在**自以为是的想以后阿七离开了自己就不用整日汇报给老夫人阿七做了什么,也不用每天晚上就整理那条‘界限’的时候蓝寄柔很坏的笑了一下,可是笑过之后却有些伤感,跟阿七朝夕相处了一个月,自己还是对阿七有些感情的,蓝寄柔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深沉的书童,他并不像书童,蓝寄柔怀疑过他的身份,可是那些都是没有证据的怀疑,如今这样一个神秘的人物马上就要消失了,蓝寄柔却有些失望,她并没有弄清楚他的身份,这在蓝寄柔看来像是十大悬案一样让人有些沮丧。

当晚方府灯火通明,小吕齐围着桌子乱跑,钱公子坐在主桌,阿七坐在侧桌,而蓝寄柔却只有给侧桌倒酒的份,主桌斟酒的是婉儿,钱公子无时不刻的都在打量着这个心中女神,婉儿那羞答答的眼神永远的刻在钱公子的脑海里,方府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方万鸿正捋着巧士冠上垂下的两根红缨绳扯着嗓子喊:“怎么?方府设宴竟也不叫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