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后便是承诺,还有一天小吉就要被斩首了,小吉守着冰冷的铁窗,此时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方家除了蓝寄柔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来过之后,再也没有人来看过她。

第二天就要上刑场了,蓝寄柔还是不放心吕栋,她又去拦了吕栋的轿子:“吕栋大人,明天小吉就要行刑了。”蓝寄柔提醒着吕栋。

“你放心,我已经找了一个跟小吉差不多样貌的死囚犯替下小吉,不信的话,你明天就去看看。”吕栋自然知道蓝寄柔会去的,他装作一脸坚定的说:“小吉不但是方家的丫鬟,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把她救出来的,只不过救她出来之后,她就要重新做人了,我已经给她在外乡找了户好人家,我会找人把她送去,开始新的生活。”

“吕丞相,寄柔替小吉谢您了。”说道这里蓝寄柔欠欠身子,看吕栋说的动情,她也就信了吕栋。

两人的谈话还是被一直跟踪吕栋的方文宜听见了,她躲在门后,皱着眉头思索道:“小吉的死活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第二日,太阳高照,一柄寒冷的断头到悬在一个女人的脖子上,蓝寄柔也在围观的人群里,她仔细打量着这个要被行刑的女人,她确实很像小吉,可是她比小吉略微的胖些,小吉眉峰之上是有一颗黑痣的,这个女人没有,而且五官也只是稍微相似而已,但凡跟小吉亲密的人都能识破她不是小吉本人,可是小吉的那群姐妹竟然没有一个前来为她送行的,都自己躲在方家不肯送她最后一程,生怕沾惹上什么祸事在自己身上,只有蓝寄柔她提着篮子,她决定要为这个替小吉先死的女囚犯送些最后的午餐,叫她好好上路。

女囚似乎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她喝下蓝寄柔喂给她的行刑酒,然后一声不吭的被身后的侩子手斩下头颅。

小吉没有死,她已经从牢里被人救了出去,那人自然是吕栋派去的。

蓝寄柔不在方家在刑场,而王碧瑶也不在方家,她却在余华山上。

午时三刻已过,她站在悬崖边,静候着那个女人来受死。

一个蒙面的男人把小吉带到余华山顶,他说:“你往前走,自然会有人接应你。”

小吉双手抱拳谢过吕栋派来救自己的恩公,然后背着包袱往前走去,小吉并不知道那是悬崖,她以为那是通往幸福的崭新道路,可是她没走几步便看见王碧瑶等候在那里。

王碧瑶手执长铁鞭,在风沙四起的余华山上显得格外冷漠无情,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她看见了小吉。

王碧瑶一鞭子打过去大喊:“死丫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吉捂着受伤的手臂,她看到王碧瑶有些惊恐。

“死丫头,你还知道害怕么?你害死我孩儿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王碧瑶又是一鞭,这一鞭打在了小吉那细白的脸上,顿时小吉的脸上生出了一道血痕。

小吉慢慢的退后说:“都是丞相让我做的,都是他。”小吉一边退一边往后看,她准备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疯女人。

可是方才的那个蒙面人已经插着手站在小吉的身后,他重重的把小吉推到前面,王碧瑶拿着长鞭恶狠狠的瞪着小吉:“死丫头,还想跑?今日我就要你去给我的孩儿偿命。”说道这里又是狠狠的一鞭,小吉受了这一鞭之后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她的身体卷曲着,王碧瑶用鞭子在她的胸口划出了一道血痕,那白色的囚衣上顿时显现出一条血色的长龙。

小吉疼的全身抽搐,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一个女人的威胁,不,站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一个女人,她是一只野兽,高高举起的鞭子足有五斤重,而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它被运用自如,这个女人已经不再娇弱,她把所有的怨气都变成了力气,当她高高举起鞭子抽过去的时候,她的心就更坚硬了,似乎每一下打在小吉身上的不是鞭子,而是报仇雪恨的快感。

“我,我知道了,是丞相,是丞相让你在这里等我的!”小吉似乎明白了一切,小吉哭着喊:“不要打我,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她身上的伤口已经皮开肉绽了,脸上、手上、身上已经全都是血。

王碧瑶扯着鞭子突然大笑了起来:“你害死我孩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你今天会为他偿命?”说着王碧瑶狠狠的指着小吉:“你。你这个贱人,竟然把我的孩子给打掉,我要你偿命,偿命。”说道这里王碧瑶狠狠的抽打着小吉,一下、两下、三下、小吉顿时成了血人,她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和痛苦的呻吟。

而王碧瑶每抽打一下就会很兴奋,她大笑着:“孩儿,娘替你报仇了,孩儿,娘替你报仇了。”

鞭子上沾满了小吉的鲜血和地上的黄沙,啪啪的抽打在小吉的身上,小吉的身上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白骨,她已经不会哭不会喊了,只是虚弱的瞪着王碧瑶,她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她祈祷着:“快让我死,快让我死。”

不知被抽了多少鞭子,小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黄色的土地已经沾满了她的鲜血,这残忍的一幕都被躲在树后的方文宜亲眼看到,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弟妹竟然如狼似虎的吞噬着一个青春的少女,她吓得不敢出声,汗水已经顺着耳鬓流了下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竟然纵容一个女人这样残忍的结束另一个女人的生命,方文宜看着这一切,她如同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是一个魔鬼般的世界,人都变了,丈夫已经不是那个每日操心国家大事忧国忧民的好丞相了,而是一个背后的黑手,王碧瑶也不是那个因为失去孩儿而每日魂不附体的可怜女人了,她已经变成了一头野兽,一头咆哮着的野兽。

小吉白色的囚衣已经变成血红,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就连眼睛都已经被王碧瑶刚才的长鞭鞭瞎了,黑衣人提醒她说:“不要再打了,她已经死了。”

王碧瑶上前踢了踢一动不动的小吉,她轻蔑的哼了一声说:“去陪我的孩儿吧,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丞相吧,她把你送到方家,他让你毁了我的孩儿,可笑的是最后是他让我送你上路的,可怜的孩子,等你下辈子可不要再轻信任何男人了,尤其像丞相这样的男人。”王碧瑶把鞭子重重的抛上天空落入了悬崖。

“你把她处理掉吧,我累了。”王碧瑶拍了拍手,似乎方才自己没有杀过人,只是干了一件体力活。

王碧瑶走了,方文宜看见那个黑衣人把小吉推下了悬崖,此时方文宜的脸上已经全是汗水和泪水了,她第一次看见一个女孩被人活生生的夺去了生命,她第一次看见原来鞭子可以如此轻易的毁了一个人的眼睛、容貌和躯体。

她看见那道长长的血痕,她自问道:“吕栋倒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王碧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小吉死了,吉祥如意四大丫环永远也不会完整了,而蓝寄柔却以为小吉已经展开了美好的新生活,她在佛祖面前为小吉祈祷着:“希望她的新夫君对她视如珍宝,希望她能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方文宜回家之后便一病不起,而且在昏迷中看见吕栋的时候,她心理害怕之极,可是吕栋并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只当是鬼魂附身,便请来一群法师替夫人作法驱鬼。

过了斋戒期,王碧瑶也一身的素衣回了方家,蓝寄柔已经成了李慕慈的贴身丫鬟,而李慕慈虽然比较大条,但是蓝寄柔发觉她比王碧瑶还难伺候,李慕慈这个被自己男人遗忘的弃妇,偶尔发发牢骚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她从早到晚的喜欢念叨着方文宣。

自从王碧瑶去了寺庙之后,方文宣便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说他要发奋,但是蓝寄柔每次路过的时候总能看见他在那里打瞌睡,温暖的火炉还有桌上美味的茶点,让方文宣好不犯困,所以十几日下来,方文宣不但胖了一圈,而且大字没写几个。

蓝寄柔只能摇摇头:“他只是再躲李慕慈。”

蓝寄柔对李慕慈只能用无奈来表达,早上李慕慈会叫蓝寄柔给方文宣送去洗脸水,中午又催着蓝寄柔去叫方文宣吃饭,晚上更是让蓝寄柔跟在自己身后假装路过方文宣的书房,而方文宣则把书房的门紧紧的关上,似乎生怕哪只狐狸精会钻进自己的书房,可是王碧瑶一回来,方文宣马上扔下装模作样的书本,拉着王碧瑶回房间谈话,看着方文宣轻轻挽着王碧瑶的倒影,李慕慈心里除了难受还是难受。

或许在方府生活的太过压抑,李慕慈有一个坏毛病,到了晚上她会拿着一只绣花针扎破自己的手臂上的皮肤,像是给自己针灸一样慢慢地把绣花针推扎进去,李慕慈闭上眼睛似乎只有用痛才能麻醉自己,她一边扎自己一边流泪,但是心里想的还是方文宣这个让她又爱又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