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感到了一丝诡异,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我想一定是电梯临时出了故障。哪里可能会有地下四层。但门开的那一霎那我还是退了两步,怕门开之后我看到什么从来没见过的奇怪场景。地下四层,不会是地狱四层吧。

还好,电梯门开了以后外面的场景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长长的走廊,两侧还放着不少花盆,墙上有编辑部先进个人的宣传栏。看来又是自己吓自己,只不过是电梯出了点故障,显示错误罢了。《边城》副刊的编辑部在右首第二个房间。我像往常一样敲敲门。门里静静的,半天没有声音。咦,明明是约好的,难道编辑都去主编那里开会了?

我轻轻推了推。“吱呀!”门应声而开。

一般他们编辑去开会是常有的事儿,像我这种经常来光顾的都摸明白规律了。敲门要是没人来开就直接推门进去,找个沙发一座,自己倒杯茶水,等上个把小时,人就会自然回来。有的时候编辑开会回来一推门就吓一跳,整个编辑室都坐无虚席,前来等候会晤的客人坐了满满一屋子。

今天这个门照旧没有锁,推开一看里面并没有人。两位编辑的桌面上整整齐齐,只放了几张报纸。老编辑的大茶杯没在,这就表明他们一定是开临时会去了。没有半个小时以上的会程,他是不会带这么大的家伙出门的。

我一个人无事随手抓起桌上的报纸翻了起来。

“一九九五年九月十九日”噢,原来这就是编辑帮我找的报纸。再往下看,“九月二十日,二十一日……”,一直到三十日的,全在这里了。太好了,这下我可以找到关于车祸的新闻了。到底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刚翻到第六张报纸我就找到了那条新闻,《两车相撞肇事车辆逃逸,出租车司机女乘客双双毙命》。我翻过这张报纸的背面,想看看同一版报纸里还有什么其它的新闻。谁知我被一段标题吓了一跳――《公墓藏玄机案件不断,附近七人连续离奇死亡》,我赶快往下看,里面这样写着“公墓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案件不断,有七人直接或间接地离奇死于公墓周围。死亡名单如下:郑占田,谢萌萌,徐斯文,秃头(姓名不详),刀疤脸(姓名不详),‘十里居’服务员(姓名不详)……”看到这里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真不敢相信,这明明是张去年九月的报纸,怎么上面写的一些人都是今年死的?难道时空错位,或者有人未卜先知?

我再仔细看那些人名,前六个名字我都知道他们的死讯,我现在关心的是最后一个。他会是谁呢?会不会是我?紧张,我快紧张死了。

啊,原来是那个人!第七个名字竟然会是那个人。不会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人也要离开人世?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不是真的。不知何时我已经积蓄了一脸的汗水。我不相信这预言会变成现实,没有理由的……

(一百六十五)我从床头惊醒。只有脸上的汗水还在。家中的一切还是安静而熟悉。

果然是个梦。还好只是个梦。可是梦中的一切为什么那样的清楚那么真实。

我回味着刚才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切,真是心有余悸。每个人都希望能找到一个预言家,来告诉自己将来会是怎样。可是如果真的有人能够给你预言了,让你看到自己没办法接受的结局,还不如没有的好。这就是我从来不去算卦的原因。这个梦是否预示着什么呢?那个名单中的第七个人不会真的离开我们吧。我希望不管每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生命还是最重要的。我不想再有人出事了,我要尽自己的力量去避免这种事的发生。

有人敲门。是常去报社办事的一个朋友。他中午去报社送东西,编辑托他把那些报纸稍给我。这样最好,省得我去跑一趟了,万一报社的电梯像梦里一样降到地下四层,我说不定真的会被吓死。

打开所有的报纸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根本就没有关于郑占田车祸的那一张。看来我在家里印象深刻的那张报纸真的是鬼发给我的。鬼已经跟着我进过了我家。鬼已在我的生活中无处不在。我没有办法像关老师解释这件事情了,因为我根本就拿不出那张所谓的报纸。

下午我不用出门了,躺在**,我思索着整个事情的原委。那么多的事情在头脑里来回闪现,不但没有头绪,而且越来越乱,直到头又疼起来。

我翻身下地,从抽屉里找出纸笔,先把一张白纸撕成十厘米的小见方。再把碰见的每件事情一张张地写在小纸块上,按照时间的顺序放在地上排列。我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找到某种规律。从老王头经历过的雨夜寻人,到腊八那天我亲眼看见关老师拎着灯查看雪地里的脚印,再到徐会计之死,一直到最近发生的某些怪事。我每想到了一个新的细节,就加一张纸片上去。不一会儿地上就排满了大大小小的几十张纸片。

我试图从几个方面来解决问题。前文我也讲过。无论是人是鬼,做事总要有他的目的。从这个角度出发,就容易发现问题的答案。小静如果是鬼,那郑占田一样是鬼。他们俩的目的当然就是复仇。关老师的儿子就是复仇过程中的第一目标,这么来看他的死也就不足为奇。而关老师呢,虽然郑谢二人的死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他没有举报儿子,没使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也有间接的责任。也许是因为他一心向善在公墓为那么多的死人服务,所以保得性命。可是,徐会计是怎么死的呢?她难道真的不是被张达害死,而是被松树林中的鬼魂吓死的,那里的鬼魂为什么单要害死她呢?如果是有鬼魂想杀死作恶多端的张达我并不奇怪。但徐会计虽有些水性杨花,但也不至于一死呀。我在徐会计的那张纸条上打了个问号接着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