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暗『潮』(1)

寸余长的风『毛』十分柔软,凌『乱』放置些水果,布偶,两个粉妆玉琢的幼童似陷在里面,行动笨拙滚来爬去,“呀呀”地笑闹着,小手抓不住东西,掉了拣,拣了掉,神情却极认真,一会两人又抱在一起,圆嘟嘟地摔倒,左右宫女掩嘴而笑。

王昭仪心慌意『乱』哪里有心思在意这些,只拿眼往雪沫儿身上瞟。

丈外,雪沫儿半靠软榻,身着一件素『色』锦缎褙子,淡绿长裙上绣着五『色』彩蝶,稍一动作便有金『色』耀眼,原来那彩蝶中夹了金线,看似平常却别有精致之处。她神情专著看着地上的两个孩子,透出无尽的爱恋,虽脸『色』依旧苍白但神情闲雅顾盼流辉。

王昭仪暗叹口气,艳羡不已,见雪沫儿目光被孩子吸引,想来也不会注意别的,王昭仪暂时放下心事,亦看着段康,段泓耍闹。

却见那两个孩子闹了一回,段泓终于抓牢一只橘子往嘴里塞,只可惜牙未长全,咬了半天不见动静,一张小脸居然有无奈的表情。旁边的宫女皆笑出声,王昭仪也禁不住嘴角一牵。

段康一抬头看见哥哥手里的橘子,爬过去,乌漆漆的眼睛巴巴地看着橘子,小手一伸。王昭仪心下一动,偷偷向雪沫儿望过去。雪沫儿仍面带笑容,波澜不兴,王昭仪却仍有些紧张,收回目光盯住那两个孩子,手心紧攥,具是冷汗。

段泓终于在弟弟的注视下退让,将橘子递到他手里,裂嘴嬉笑。段康双手抱住橘子便要起身,几回不成,段泓小人儿一个伸出双臂帮他,两人全翻跌在地,殿内宫女笑声四起,王昭仪松了口气,全身发软似脱力,转而才觉得自个更可笑。

终于,雪沫儿身边的落霞过来相请,一颗心又被提起,王昭仪腿脚虚浮走至雪沫儿身边,略一施礼,正思忖着如何称呼,就见雪沫儿站起身,道:“王昭仪,妹妹失礼了。”

王昭仪愕然,这“王昭仪”三字拉开了她与她的距离,林昭仪,的确非同往日了。

“娘娘,娘娘新搬来乾明殿,原是该臣妾来看望娘娘,现反倒是娘娘差人来请,是臣妾失礼在先,还请娘娘莫怪。”

雪沫儿嘴角噙丝笑意,别转身仍旧看着地上玩闹的孩子,不动声『色』说了几句话却与眼前情形全无干系:“听说王昭仪是王府时的旧人,那么与丽妃娘娘定是有情谊在里头的,不知王昭仪如何看目前之事?”

王昭仪心跳腿软,但因站在雪沫儿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得酌字酌句谨慎回话:“丽庶人有今日是她罪有应得,臣妾实不敢有什么想法。”

“是么?”雪沫儿口气却似不信。

“娘娘。。。。。。”王昭仪冷汗直冒:“先前是臣妾不对,不该与丽庶人合计陷害娘娘,只是臣妾亦有苦衷,丽庶人并不是容人的,但有半点违逆与她便有杀身之祸,娘娘便是例子。臣妾人微无势,仰人鼻息身不由己也是没法子的事。”

“身不由已。。。。。。”雪沫儿叹息一声:“如此,倒是情有可原,如今,有条路妹妹指给你,可好?”

“求娘娘给臣妾留条活路,臣妾结草衔环报答娘娘!”王昭仪又惊又怕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原来姐姐也有怕的时候?”

王昭仪不敢接话,心便似要从腔子里跳出来,只听雪沫儿:“宫里的女人无非是想老来有靠,姐姐膝下无子,孤苦伶仃,泓儿亦无母亲,便由你抚养,可好?”

王昭仪还以为自己听错,愣了半天,喃喃道:“娘娘说什么?”

“但有一样,收养泓儿后你不得踏出明安宫半步,将来泓儿封王,你与他居住封地,亦不得回京!你仔细想明白了再回答。”雪沫儿缓缓转身,黑眸沉静,盯住王昭仪。

许久,泪水滴落在地:“谢娘娘,臣妾愿意。”来的时候还以为没有退路,这命便如拣回来的。无论怎样,皇上的心里没有她,从前没有,日后更不会有,那么,有个孩子在跟前,总好过孤苦一生,青灯伴影。一直想要个孩子,却没想到是林昭仪为她了结夙愿,一时间,王昭仪又是失落又是感激,埋头重重磕头:“谢娘娘宽宏大量,先前是臣妾错了。”

“过去的事就休提了,泓儿的事妹妹会向皇上提起,姐姐且回去等几日。”雪沫儿说完再不理她,着人送客。

王昭仪刚走,皇帝便至乾明殿。***娘宫女抱小皇子退下,雪沫儿迎上前接过他的披风,问:“怎么这会子过来了,不是说要商议墨月四国岁贡的事么?”

段羿却不接话,扶住她蹙眉道:“方才我听人说王昭仪来了,你既病着,做什么劳神见人?”

“左右无事闷得慌,王姐姐过来说会话而已。”雪沫儿被扶坐榻上,一抬头见段羿神情疲惫似闷闷不乐,遂问:“什么事发愁?莫非战事有变?”

段羿勉强牵牵嘴角:“那倒不是。。。。。。”

雪沫儿越发疑『惑』,便拉他在身侧坐下:“羿,怎么自你回来便愁眉不展,便是这眉心皱纹也深了许多,我虽帮不上你,但听你说说烦恼总是可以的。”

段羿暗叹口气,将她揽在怀里:“雪沫儿,我在西岭接到你的书信时便想,若是能回宫,从今往后谁也不能把咱们分开,只做喜欢做的事情,白头到老相看不厌。可惜,我毕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