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道,这倒是没错,可是你可知现在不是时候,你若是马上就呈给陛下看,老夫料定,你定会被逐出京师,就算陛下不怪罪你,那篇颂德中的人也会找你麻烦,虽说忠言逆耳利于行,可是老夫劝你还是忍忍,看看风头再说,要不你留着自己看,不要让人知道也好”

“哈哈”淡淡一笑。WWw!QuAnBen-XIaoShuo!cOM

“明复先生的一片好心,守道明白了,请先生放心,今日断然不会拿出来,不过明年三月一日,开金明池琼林苑后,我想应该是时候了,既然是万民同喜的日子,作一篇文章纪念下,也没什么不好”

“好吧,既然守道你执意如此,老夫也不劝你了,小心就是了”

“多谢明复先生指教”

以上,就是国子监直讲孙复和石介的对话。

鲁国公王德用走到枢密使杜衍跟前,轻轻咳嗽了两声,杜衍听到背后有人赶紧转身,发现是老国公王德用,便施了一礼,开了个头:“老国公的气色不错,最近睡得很好吧”

“嗯,总算没做什么恶梦,前些日子听说镇戎军败了,本国公的心里像翻了船似得,好一阵子不舒服,哪知,却是误报,幸好范大人的援军及时赶到,救了镇戎军一把,否则我朝必定损兵折将!”

“那倒是,对了老国公,走马承受王昭明王大人给京里送了封信,不知道国公听说此事没有?”

“没听说,王昭明说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跟那个苏大人造的那个火枪有关,王昭明来信说他亲眼看到庆州百人火枪队在校尉郭逵的带领下于新壕板桥阻击了数倍于己的西夏大军,己方无一伤亡,还说长城濠一战时校尉郭逵率军从镇戎军西侧昼夜兼程驰援被围的泾源路葛怀敏所部,这一战庆州千人火枪队仍旧是无伤亡,击溃了西夏的一千多铁林军,还有不少西夏的游骑、步卒,少说三千有余,王昭明当时就在军中,亲眼看到了郭逵行军布阵井井有条,虽然是普通的方阵,可是火枪一开,那简直是摧枯拉朽,所以王昭明是想建议朝廷给边军大量装备火枪,以备西夏”

“这个王昭明倒是很有远见”王德用说,“不过这事没商量完,换言之,陛下的意思是先将守卫汴梁的禁军半数进行‘整编’(苏素言),然后再将内廷的殿前司诸班和外廷的马军司、步军司同时进行更换火枪,期间上三军的各军长官不变,军规军纪也不变,不过需要改一改,具体怎样改,陛下只是说等折子写好了再说”

“是啊,这事,枢密院也知道,不过陛下说的折子写好是谁来写啊?翰林院吗?丁度和曾公亮那班人?”

“不清楚,本国公问过丁大人,他说没有此事,最近一直忙于《武经总要》的下卷,陛下也没跟他们提起此事!”

“那就怪了,陛下叫谁来起草这份折子呢”杜衍将目光投向周围的官员,发现只有吕夷简一改往日的作风,坐在那闭口不谈,睡着了一般。

王德用也发现了,他用胳膊肘顶了顶杜衍说道“不会是,吕相公吧”

“有这个可能,陛下可是很看重吕相公的”杜衍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幽深。

“那倒正好,看看吕相公有什么好主意”

三司使姚仲孙感觉好累,从起床离开自家府邸到宣德楼前,一直在打哈气,走进左掖门后开始犯困,如今眼皮子都沉了,好像上边压着两只粮袋子子。

姚仲孙寻思着一会上朝后先跟陛下汇报一下解盐法的成效,然后再将盐铁司下的都盐案一年的成绩说一说,接着还要上报一下三司胄案的成绩,富弼做的不错,起码祥符的火枪作坊在苏大人的全力支持下,已经开始了‘电气化’生产,尽管何为电气化他还一时

说不清楚,可是苏大人举的例子他一听就明白了,所谓电气化就是好比水流推动磨房磨面,电呢,就好比那水流,不过据姚仲孙所知的电,只有上天的闪电,别的什么地方还有电,他还真没见过,不过苏大人又给他演示了一个事例,那就是拿出两块琥珀石相互

摩擦,过一会靠近鬓发附近,忽地一下就将鬓发吸了起来,这就是电的征兆,不过还很费解,这个他不想了解,只要总装备部不跟他三司使姚仲孙要钱,随便她造什么都不管。

可是,新成立的火枪作坊的确是太花钱了,才两个多月就已经支出十万两白银,这还不止,还要不断地采集炼铁的矿石,生火的石炭,还要硫磺、硝石、木炭,还要棉花,做什么无烟火药,真的是太麻烦了,就算造个爆竹也没必要搞这么多东西吧。

有一得必有一失,记得那一日苏大人在禁军大校场内叫人演示的连发火枪,的确是威力无比,如果两个人就能对付三百步骑,那也就是说我朝只要三千人就能对抗彼军三十万大军了,不知道这样打比方恰当否,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也不容他怀疑,至少那连发火

枪是厉害,后来他还亲自去了趟祥符皇庄总装备部的火枪试验场,亲眼见到了威力更大的火枪,不过那不应该叫枪了,而是炮,比本朝所有炮都要厉害,威力这么大还容易运输,左右有两只黑色的轮子,无论走去哪里,都是如履平地。

姚忠孙很看好那个叫火炮的东西,一问之下需要更多的铁还有什么橡胶,这个他可不懂,橡胶是什么东西,鱼胶他还听说过,橡胶嘛真的不知道,后来请教苏大人如何制作橡胶,苏大人说要开采石油!用石油来提炼橡胶。

石油是何物啊,难不成是延川上报过的那种黑乎乎臭水?臭水还可以成为宝贝,真是匪夷所思,不过还好起码苏大人说不需要三司出一文钱,她自有办法。

一介女流能有什么办法,虽然之前她兑现了不花国库一文钱开衙,可是后期造了几千条火枪,一门火炮,姚仲孙估摸着少说也得花二十万那个数,也就是说祥符火枪作坊跟皇庄的总装备部是穿一条裤子的,不过也说不通啊,三司胄案下的度支明细上写的清清楚

楚,连日期和进货的地点,货主都有呢,二十万绝对没给总装备部一文钱,这个姚仲孙迷惑了,又不好追问苏素她从哪搞来的那么多银两,也许是陛下背后将内库的钱取出来也说不准。

算了,不去猜想了,劳神费力又没好处吃,今日的精神头不足,还是省省心吧。

吕夷简心中一片澄明,他算是想开了,其实今年最紧要不是税收,也不是饥荒,更不是席卷整个京东路的温疫,而是西北的战事和北方的辽国。

西北战事才告一段落,前几日陕西路的八百里快马已经到达了京师,西夏元昊大败,损兵折将,已经再次退回天都山,不过镇戎军损失惨重,泾源路大军损失两万有余,虽然是大获全胜却是险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道理古今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