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富弼重回朝堂,中午散朝那会随着岳父晏殊到礼部稍坐了片刻,谈了会题外话,饮了半壶茶,便起身告辞了,走出礼部还没多远,也就是前脚才一踏出尚书省那会,迎面急匆匆跑来一人,一看便知是负责传递书信的小吏戴和。wWW、QuanBeN-XiaoShuo、cOM在尚书省内公干地人都知道,除非事情紧急不然像戴和这样跑动是有失规矩的,富弼一时看不过去,喊了一嗓子“戴先生何事跑得这么急啊!”

见到对面走来的是富弼富大人也就是晏大人的女婿,戴和像看到救星般疾走几步来到富弼跟前,施了一礼“回富大人,小的是内急,可是正好有封信非要送到礼部晏大人那里不可,如果富大人能代劳,小的千恩万谢了”

富弼一听知道情有可原,接过书信后,一扬手“好了,此事包在我身上了,戴先生快去吧”

戴和千恩万谢后一溜烟跑出尚书省。

拿着这封礼部尚书晏大人亲启的书信,富弼转身原路返回,来到礼部时,岳父晏殊正忙于起草一份奏折,富弼不敢惊动岳父站在外边廊下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太阳微微偏西,晏殊搁笔起身,往院中走来时,才再次以下官身份向岳父禀报。

从女婿手中接过书信,晏殊先是看了看封筒,见到是庐州知府李处厚的印章,心中才少了些疑虑,站在檐下拆开信封后,展开内中信纸,从头到尾快速通读了一遍,一开始晏殊还没感觉这封信有何奇特之处,当他发现信中提到庐州赵泽作飞天之物,此物大似楼阁,漂浮于空中,可载人载马载物晏殊反复吟咏着那‘飞天之物’四字时,不由得笑了起来。

“彦国啊,你觉得李处厚此人如何啊?”

富弼见岳父问自己外官李处厚的为人,他略微思索了片刻,才敢进言道“大人,下官对李处厚为人只是略闻一二,说来怕大人笑话!”

晏殊一摆手“无妨,今日就你我二人,不必拘礼!”

“是,大人”富弼恭敬地给岳父施了一礼接着才说道“据闻李处厚为人谨慎,在庐州任慎县知县时就口碑不错、断了不少冤案,当地百姓也甚是拥戴,今年进士榜中又有其名,足见其才学不差,承蒙当今陛下恩典外放庐州知府,为官至今做的有声有色,前段时间不还进了份折子到枢密院说是龙舒山匪患已荡平,庐州境内再无贼人扰民,如此下官看来李处厚是个人才!”

晏殊微笑着点了点头“人才倒不假,可是为何要编些怪力乱神的话来哄当今陛下一笑呢!”

富弼眉头一皱心说“我又没看信中写什么,怎知他编了怪力乱神的话来哄当今陛下一笑”

不过嘴上不能这么说,富弼只是顺着岳父大人的话说道“那他胆子可是太大了,这等事若是被陛下知道,当今陛下可是圣明的很,李处厚不怕丢官吗?”

晏殊摇了摇头“彦国啊,你是个京官还不了解地方上的事,信中说见到赵泽乘着飞天之物来往于庐州府与舒县之间的人不下千百人,有名有姓的就不少,你看这知府本人、通判夏竦夏大人,还有府内的判官何郯、推官庞元英、都监呼延守信、指挥使侯忠,舒县知县陈维都可作证,如此一来,彦国你说这还是戏言吗,当真这些人都不要脑袋了?”

“那,大人何以说这是怪力乱神啊!”富弼不解地问道。

“那彦国啊,你认为祥瑞又作何解释?”晏殊拍着女婿的肩膀问道。

“这祥瑞嘛,下官以为可有可无,不可不信、亦不可尽信!”

“好啊,算我没看错人,我家的女婿属彦国你最有出息,不过今天就咱们爷俩,岳父我可以告诉你,祥瑞真的只是哄陛下一笑尔,那你看这飞天之物又作何解释!”

“那,岳父大人的意思是这飞天之物也是祥瑞了?”富弼用岳父大人四字来称呼晏殊,显得更为亲近一层。

晏殊心里明白,点头称是。

“那这,报还是不报!”

“报,当然要报,不过咱们先要查探清楚再报,我想借着这事让你出趟京去庐州看看,权当作日后外放的借鉴!”晏殊将心里话告诉了富弼。

富弼深深一揖“此事全凭大人做主,下官为朝廷自当尽力而为!”

“如此甚好、甚好,不骄不躁方为人上人!”

翌日早朝时,司殿太监高声唱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德殿内文武百官按照官阶大小,将昨日未处理完的事一一提出来,待仁宗给了旨意后才算完了,不过这早朝奏事,颇为累人,一直折腾到将近午时,才算告一段落,晏殊等着二府三司吵完了嘴,六部的官员也用光了唾沫,才向前跨出一步,高声启奏,庐州赵泽作飞天之物一事,因为是轻描淡写说来的,仁宗听起来就是庐州出现祥瑞,此事虽不大,也需派个官员去看下比较好,仁宗点头说那就擢晏大人安排此事好了,晏殊谢恩,并厚着脸皮跟陛下要了个人,仁宗说晏大人说来听听。

晏殊说知制诰富弼可担此任。

仁宗一听是富弼,也很满意,前些时间才出使辽朝回来,带回的消息还算可以,这一次就再由他出趟京也无妨,接下来仁宗当场宣布:擢富弼往庐州府查看祥瑞,以钦差之名代朕安抚沿途百姓!

这事仁宗本是无心之举,说着说着就给富弼安了个钦差的头衔,不过钦差归钦差,并不等于沿途大小官员都要归你管,挂名而已,外出探查祥瑞的官员不管怎样也是在为官家办事,面子上怎么都得过得去,钦差这个头衔足够了。

仁宗话语才落,冀国公王德用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晏大人告知一二!”

仁宗一听是老臣王德用,便接过话来“爱卿何事要问晏大人啊,不妨直说!”

王德用手捧笏板虎躯一震,朝前跨了一步“敢问晏大人,是何飞天之物?”

晏殊朝王德用微微颔首,接着面向仁宗朗声答道:“飞天之物乃一祥瑞尔,待富弼富大人去看过便知道了,此乃天佑大宋”

仁宗很满意晏殊的回答,接连点头,不过王德用似乎还未满意,接着问道“适才听闻晏大人讲此祥瑞乃是一叫赵泽的匠人所作,不知老将说的对否!”

晏殊答:“冀国公所言正是!”

王德用心中有点想法,可是总在明灭之间,一时也说不出所以,只好大致问道:“那此物能飞多高?”

晏殊答:“据闻可飞至云端!”

王德用继续追问:“那晏大人所说的可载人载物也不假吧!”

晏殊答:“当然不假,试问天下谁人敢欺瞒陛下”

王德用放了点心“那敢问晏大人,此物可载多少人?”

晏殊眼睛转了转,答曰:“庐州指挥使侯忠亲眼见到几十号人从此物中走出!”

王德用又问:“可载多重器物?”

晏殊答:“据估算千斤不难!”

王德用最后点了点头“多谢晏大人直言相告臣没什么要问的了!”

晏殊启奏的事本来很不起眼、同种情形的祥瑞折子,几乎每隔半年都会遇到几次,仁宗不明白王德用问这些有什么用,就算是飞天之物也不过是娱人耳目罢了。

可是王德用散朝后回到家中,几位昔日跟随自己征战沙场的武将来家里做客,当他提及晏殊启奏的飞天之物时,众人谈笑风声地戏称此物若是用在边关,无人能伤其半分皮毛,经此一提,王德用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叫过一员家将乔装成百姓快马往庐州府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