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致绮仿佛沉浸在了往事中,他的语气低沉,字字如刀,划得我鲜血淋漓。

“白琳薇向霍宇摊牌,承认一切都是她做的,她也开了条件,只要霍宇和她在一起,她绝不会再伤害诺晨。”他抬起头看我,目光中满含痛惜:“试想,谁可以眼睁睁看着别人伤害自己深爱的女人却无能为力?为了她的幸福,他不得不负了她。这也是他一辈子的痛。”

我浑身僵冷,手掌紧握,指甲几乎要深深嵌进手心,却感觉不到痛。

杜致绮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诺晨去世后,霍宇三天都没有吃饭,他只是呆呆地看她的照片,看着看着就会流泪。他想念她,想念他们的女儿。那种痛心疾首,谁又能体会。”

“他们的女儿……”我喃喃自语。

“是的,他们的女儿,”杜致绮长叹一口气,“他曾四处打听她的消息,却怎么也找不到。直到前段时间她来找霍宇,当时那么多记者在场,他居然默认了她的身份。他只是怕,再一次失去自己心爱的女儿。”

钻心的疼痛。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或许,再说一个字,我的声音就会哽咽。我只能强迫自己压住锥心刺骨的剧痛,我只能淡然静默地听完这折磨我数十年的真相,任凭泪水在心底流淌成河。

我低着眸,良久,直到杜致绮眼神中的沉痛渐渐褪去。

“呵,不知不觉和你说了这么多,听说你是诺晨的学生,总觉得很亲切。”

我对他粲然一笑,轻声道:“谢谢您给我讲这么多老师的事,我想老师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理解的。”

杜致绮的目光有些黯淡,我低下头看了看表,遗憾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这还有点事,不打扰您了。”

他仰起脸,笑道:“好,考虑清楚记得给我电话,相信我的眼光,你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走出酒吧,我嘴角的笑容已然崩溃。

爱之一物,情深蚀骨。纵使伤痕累累,却止不住飞蛾扑火。而我,便是这段感情的牺牲品。

多年来的心结似乎解开了,可我依然恨霍宇。我恨他为什么不将真相告诉母亲,我恨他让她日日哭泣,郁郁寡终。

他亲手将她推进绝望的深渊,却还对别人诉说着他的无奈他的爱。

多么荒诞。

我低叹口气,心底百味杂陈。

如果母亲知道霍宇的苦衷,她一定会理解他,因为她深爱着他。而我,又有什么理由伤她的心。

罢了,自此以后,我还是米静,那个与霍宇毫无关系的陌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