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满楼手支着下颚,仰头看着车窗外,冷漠如冰,拉回被她紧扯的袖口,挥了挥衣袍似打扫灰尘,复又安坐,再无他话。他不说,她说,韩露与他更贴近了几分,硬搬了他的胳膊过来环在肩头,寻了舒服的姿势依偎在他怀里。

喋喋不休道:“老公,陈老爹可有本事呢!那瓜苗都接瓜蛋/子了,避开了瓜收获旺季,秋末梢定能买个好价格。还有葡萄苗长得也很好,就是怕入冬之后保温处理不好,想着盖棚子,又挨着视线……”

玉满楼默默听着,但就是不说话,跟没听见似的,韩露再接再厉,“老公你知道不?我们那个时代有种东西叫朔料布,保温效果非常好,若是这里有就不愁了。”

忽然韩露一嘟嘴巴,又道:“不过没有塑料布更好,省的环境污染了,老公那东西可霸道了,呆在土里千年不腐呢!”

“真有此物?”玉满楼似来了兴致,韩露猛点头,“还岂会骗你。”玉满楼撇嘴冷笑:“那皇陵臣墓,还用南陵木做棺材,还用什么金缕玉衣啊?直接用你所说的塑料布裹身算了。”

看吧!自己挖坑往里跳,韩露这个小猴子还是没有绕过如来佛。跟他解释犹如对牛弹琴,韩露啧吧两下嘴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单单依偎在他怀里,一双小手轻轻挠着他胸口,许是他心烦,单掌将她双手按住,放在腿上,动弹不得。

一路无语,回到家中众人见玉家二公子心情颇为不爽,各个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服侍着二夫人沐浴更衣,进餐纳凉,委实安静,最后同入卧房休息。

韩露退去了几个丫头,自己卸妆,心里怪异,这半天了,怎就没有见到小娥的影子,问了下面的人说压根就没有看见她回来,还真是怪了,觉得不放心,想去瞧瞧。

怎料刚动身就听屏风后,软榻上有人冷声咳嗽,提醒:“你去哪儿?”

“小娥怎么没在身边服侍着,我去瞧瞧这丫头是不是又跑去哪了偷懒去。”韩露道。

玉满楼正躺在**看书,忽听她说小娥,这才想起来,貌似他也将人给忘了。他左右寻不到韩露,心中焦急难平,将家中四个贴身丫头,在大院里罚跪直到二夫人进来的前一刻,便去寻了韩露回来。

怎料,韩露没见到影子,却见小娥对着玉作坊的大门蟑头鼠脑,顿时怒火中燃,哪里还能听进去解释,直接让她跪在门外五十米处的石子沙路去了。

想是小逞律人,然接了韩露回来就把她给忘记了,如今天都黑了,那丫头八成还在外面跪着呢!悠悠起身,也不同韩露说话,扭身出去,通知了小厮将小娥接回来。

韩露孤寥寥看着他走出去,又走回来,就是不给自己好脸色看,想来是真的气了,也不敢在多言多语,乖乖上了床准备休息。头刚刚沾了枕头,闻听有人敲门。

来人正是月儿和柱子,家里大人都知道主子两闹别扭,也不知该如何去劝说,便叫了两个年少无知的小人儿过来说和,“夫人,您在吗?月儿有几天没给公子,夫人请安了,想看看您。”

小家伙才上了几日私塾,就越发的懂礼貌起来,说起话来文邹邹的,明明天天见面,偏生说什么请安?韩露刚想起身,扭头去看他,玉满楼背对着自己,还是不说话。

“我去开门啦?”韩露问,他装哑巴。

韩露一瞪眼,“不管拉到。”忽的起身去开了门,放两个小家伙进来。月儿手里捧着一碗白梨羹,柱子手里捧着半碗细沙冰,担心手掌的温度化了冰沙,只用两个指头尖夹着,见韩露开了门,先急忙忙跑了进来,将沙冰放在桌上。

冲月儿招手:“月儿快来,将白梨羹倒冰沫子里面,就能给夫人吃了。”月儿毕竟是个小女生,走起路来静声静气的,淑女范十足,将碗中白梨羹,如数倒入沙冰碗中,笑盈盈送到韩露面前。

“夫人,快请二公子起来,一起吃吧!冰冰凉凉的可好吃呢!”

韩露看着碗中酸梨,倒真起了食欲,伸手接过,“柱子进去叫你家二公子吧!就是说不准能不能起来。”柱子听这话风不对,也犹豫是不是该进去,毕竟他姐姐可还在荒郊野地里罚着呢!

“柱子哥,你去啊!”月儿见他不动,自己有些急了,“你若是不去,我去啦?”

柱子那里扛激,拳头撞胸口,“我说不去了吗?只是想听听夫人说味道如何,这可是我上树摘得梨子,烧火煮的呢!”

“那还是我用刀切得,调的糖,出的锅呢!”月儿听他只说自己的功劳十分恼火,犹如小公鸡一般,辩道:“别提你摘得梨子,你还踩折了两根树枝,下树的时候还踩烂了一个大白梨呢!”

柱子撇嘴,“你好!干点事都要工钱,切个梨子都能切了手指头,哭的跟杀猪似的。”

“你……你……王柱你欺负人,呜呜……”月儿被气得呜呜哭起来,韩露却被逗笑了,扪心自问,我这算是什么人啊!不过看小孩子吵架实在太有趣了。

韩露一把将月儿抱在怀里,哄道:“别哭了,别哭了,我们的小美女一哭可就不美了呢!让夫人瞧瞧伤得可深。”

不过是个小口子,月儿连包扎都没用,摇了摇头,“我才不哭呢!月儿可坚强了,切得时候,都没哭。”

柱子低语:“刚刚不知道谁哭了?”

“你……”月儿又要发飙。

韩露冷斥一声:“王柱小盆友,这样很不好哦!”柱子憨憨一笑,挠头,“夫人,我就是逗她玩的。夫人您快吃,尝尝可酸甜,冰不冰,爽不爽?”

月儿拿着汤匙,绕了一勺子送到她嘴边,韩露幸福的眯眯了眼睛,刚要伸嘴去接,却是扑空,听身后有人口中咀嚼,“嗯,味道不错,酸甜适口,也凉爽。月儿都送我屋里去,你家夫人怕凉,吃不得这些。”

大热天的谁怕凉啊?韩露瞪眼,扭身看趾高气扬的玉满楼,双手背后夹着一本书,悠哉悠哉进去了。月儿和柱子两小人对视一眼,懵了,这是该送进去呢!还是不送呢?

玉满楼再吼:“月儿送进来啊?”还是小孩子听话,月儿无需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就乖乖送了进去,然后跟柱子乖乖撤退,将房门掩好,头也不回跑了。

这两个小卖国贼……

韩露愤愤不平进去,一屁股坐在**,将被子拉了过来,盖在身上,“二公子说奴家冷,奴家就必须冷,我怎么不马上冻死算了。”忽的将头一起盖住。

真他妈的热啊!不消片刻,她就气喘如牛了,偷偷将被子掀开一条缝隙,见玉满楼就在头上冲着她笑呢!更是气得她肺大,“玉满楼你欺人太甚……”

唇齿相接,一股冰凉酸甜**缓缓流入她口中,是冰镇酸梨羹……灵舌绕齿而来,搅拌口中汁液,直至送入腹中,他才满意退去,问:“可凉爽了?”

韩露早被吻得七荤八素,红扑扑的小脸羞恼扭头,“滚蛋,色鬼。”

“都说了,这东西凉,你偏不信,孩子弄得你也敢吃,让我说你什么好,反正只要是我说的,不管对错,你就一句话不听,是不是?”玉满楼对她很是无奈。

自然知道他是关心,但……凡事终有个例,韩露忍不住狡辩,“老公,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但你不在家,我总是在家呆着,实在烦闷,再说了,就是出去走走逛逛,不会有事的。”

“你啊!就是家里呆不下型,得了,明个你也别去地里风吹雨洒了,跟我去铺上忙活吧!皇太后的生辰要到了,玉器珠宝俱是玉家负责,活可多了,正好有你这个万能贤内助,留着不用,也是可惜了。”

看来那两个家丁,所言非虚啊!那今个来玉作坊的又是何人呢?韩露笑嘻嘻摇晃他胳膊,问道:“老公,我听说今个有个大人物去了玉作坊,能说说是谁啊?”

玉满楼得意洋洋摇头,刮了刮她润湿的鼻尖,“别想了,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