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萤促黠微笑:“当然!”瞥眼秋墨,秋墨抱拳转身离去。瞿萤邀请他道:“来,满楼兄你坐,莫要见外。”

玉满楼没有犹豫,选了距离他较远的地方坐下,看他面色实在难看,问道:“你好像病的很重。”

“还好,小露顽劣,误入深山险些丢了性命,我为了救她,跌下马背,摔成重伤。”瞿萤一行说一行观察着他的神色,却出乎意料的宁静。

玉满楼呵呵一笑,“你对你娘子真好?”

瞿萤心情更好,将手中的账目扔到一边,笑道:“是啊!我们伉丽情深,我又怎会舍得她受伤。对了,你有娘子吗?”玉满楼似犹豫,半响摇了摇头,然后有点头:“貌似有得。”

“为何说是貌似?”瞿萤疑惑问道。

玉满楼想了想,反问:“苏小小迎娶我过门入赘,这算是有娘子吗?”

苏小小,瞿萤暗自回忆,四方山上的苏小小强娶个相公,莫非就是他?嗤笑又问:“那当然算,洞房花烛夜,那你怎么跑了出来?”

玉满楼也犹豫,低头寻思,“我听到一个声音,好亲切,好熟悉,所以我想找到这个声音。”

声音!?瞿萤的脸瞬时拉了下来,若是他猜得没错,那个声音的主人,正是韩露,“那可需要我帮忙吗?”瞿萤问得很热心。

玉满楼憨憨一笑:“若是公子方便,我求之不得。”

“方便,你我以前就是老相识了,怎会不方便,我自然会帮你,但……”瞿萤略显为难,玉满楼见他为难,忍不住问:“你可是有何不方便之处?”

瞿萤莞尔笑言:“那倒不是,只是此时深夜,怕你家中娘子挂心,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待我日后有了那位姑娘的消息,我在通知你如何?”

感觉这主意不错,再说他走了一日的山路,实在累极,抿了抿下唇,“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实在太累,又不擅走山路,怕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没关系,我派人送你。”瞿萤回答的相当轻快。

玉满楼又道:“但是我一日没有吃东西了,我饿!”

“我这就叫人带你去下馆子,你说可好?”瞿萤恨不得马上送他出府,玉满楼犹犹豫豫,勉强点头,“可是,我家娘子贪财好色,若是我不拿回去点东西,她会不高兴。”

瞿萤发觉玉满楼有可能被那对贼父女洗脑了,不过银白细软之于他就是九牛一毛,想都不想指向桌案下方的柜子,道:“哪里有三百两银票,你先拿去救急,若是还需要我可以派人与你送去。”

玉满楼终于笑了,答应走人,瞿萤忙叫了几人送他回四方山,临行前玉满楼悠悠转身,冲他微微一笑,道:“我感觉你特别希望我离开,是不是你欠我钱啊?”

瞿萤愣怔,半响捧腹大笑,“是啊!是啊,你好聪明,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定一个字不少还你,只要你别出现在我的眼前。”笑声戛然而止,他似换了一个人,字字如针刺入他的眼底,满是警告。

玉满楼乖乖上了车,再没说话,车轮滚动,瞿萤目送他消失在夜色中,终于安心被人抬着回了房间,又交代了秋墨几句,让他打发好苏小小那个财迷,快些离开此处,别再让韩露遇见他们,他这颗心也就踏实了。

宿醉的感觉就是好想好想吐,清晨韩露迷迷瞪瞪起床,就冲到窗外干呕了一阵,可啥东西都没有,胃酸涩的要命,憋得眼睛红红的,半吊在桌上,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你醒了,来喝点豆浆吧!温热的。”春香手捧着大碗的豆浆送到她面前,见韩露呆呆看着她,噗嗤笑了,故意逗弄她:“怎么不记得了?昨夜里你可是搂着奴家睡了一夜呢!”

“啊!”韩露顿时手软脚软,吓得脸都绿了,春香娇嗲凑过来,蹭着她的肩头,哀怨:“怎么,你昨个吃干抹净,今个就想不负责?”

韩露哭笑不得,“大姐,你可别戏弄我了,我也是个女儿身。”

见她从实招来,春香也懒得戏弄她,点着她的额头,埋怨:“早知道了,你啊!也就是在我这里,若是碰见个尖心眼的,说不定都把你给卖了。”

“总要有点职业道德吧?”韩露嘟嘴庞腮。

春香嗤之以鼻,“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说何来的职业道德?”

韩露不尽然,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昨夜里别看我吃多了酒,我可是还记得你说的话呢!”

春香略显尴尬笑笑,“少胡说,快喝,不然胃疼死你。”韩露丝毫不在乎,却是慢悠悠端起豆浆的碗,抬眼看看春香,央求:“有糖没有?没糖我喝不下去。”

“竟事儿,早就给你放了,尝尝甜可适口,不够我再去取。”春香自己也端起一碗喝下,感觉还不错。韩露闷头将一碗都喝了,一抹嘴巴!

“嗯,好喝,再来一碗。”接连喝了两碗,还是不垫底,韩露又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春香摇头,“我们这里晚上过着白天的日子,白天过着晚上的生活,不到午时后,姐妹们是不会起来的,纵是这豆浆都是楼下那个四儿送来的。”

“四儿还在?”韩露满脸不悦,这小子不会昨夜里动了真格的吧?

春香自然明白她脸色何恼,道:“四儿可是我见过最衷心的奴才,昨夜见你吃多了酒,担心你半夜里难受吐了,便在门口守了你一夜。”

韩露微微一笑,又喝下一碗,感觉肚子里暖融融的:“这小厮向来都是油嘴滑舌的,鲜有人说他好,你倒是头一个!”见她桌上有几盘子隔夜的糕点,她也不嫌弃,拿起来就吃了几块。

就没有见过似她这样的掌柜的,什么都不在乎,春香掩唇轻笑:“看你哪里有点大掌柜的模样,倒是不如平常人家的小姐拘谨。”

“那是你没有看见我干得都是什么活?我自从做了生意就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女人,有时还会装男装出外行走,若没有男人洒脱,吃苦耐劳,岂不惹人怀疑做作?”韩露划了划身上的糕点屑,接过丫头送上的湿毛巾擦了几把脸。

韩露问道:“现在几时了?怕是回去铺上又该晚了。”

春香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晚,怕是有些铺子还没有营业呢!”说这话,春香打了个哈气,慢吞吞起身,“你走吧!我也该好好睡上一觉了,昨夜里让你闹腾的都没有睡好。”

韩露整理了衣装,见她就要回闺房睡觉,忙一把拉住她的水袖,“别啊!好姐姐,我还有正事没跟你商议呢?”

“正事,我能有什么正事。”春香百无聊赖拨了案台上的琵琶弦,“我的正事,就是服侍大爷,弹曲逗乐。”

韩露根本不在乎她的话,嗤问道:“春香,你觉得你说这话有意思吗?我还是希望你似昨夜里那般对我真诚。”春香摆手示意身侧的丫头都下去,这才懒洋洋依座窗边上。

“你昨夜买醉,我便陪着你,你今日清醒,也不能让我陪着你一起疯啊?”

韩露搬过凳子一屁股坐下,巴巴看着她:“我尊重你,才叫你一声姐姐,你若是自暴自弃,就别怪大掌柜的没有给了你机会,我是那家铺上你,你也知道,若是你想好了,就让丫头过去跟我知会一声,赎身的钱我来出,自由是你的,我只要你帮着我开家香料作坊,纵是有一日你不想跟着我干了,我也绝不为难你。”

韩露说完,也不磨蹭,猛地起身带风从春香身边路过,手接触到房门,她略犹豫转身,看向她:“春香,女人的命天注定,那绝对是放屁。”她头也不回走了。

春香双眼发直,愣怔的看着房门,似又透过房门看向门外的她,“女人的命天注定,那是放屁!?呵呵呵……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