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情绪盎然,接连讲了几个民间的鬼怪故事,听得韩露一惊一乍的,整个人埋在玉满楼的怀里,吓得不敢动弹,却又舍不得漏掉一星半点,听得很是入神。

天过午小鱼接二连三催促用餐,韩露却是充耳不闻,闹得玉满楼冷眼威胁才算作罢,还不忘一个劲嚷着让秦嬷嬷日后讲给她听。

“好,好,好,老身一定记得。夫人快去吃饭吧!”秦嬷嬷如此哄着,韩露才小步悠悠去了。

秉承食不言,大伙都是安静吃饭,仁心小丫头最是喜欢黏着韩露,便坐在她左侧,嚷着让韩露给夹菜,修善毕竟也是孩子,看着韩露给她夹菜,挪蹭着想坐到韩露身侧去,却被闵柔瞪了一眼,悻悻作罢。

玉满楼心疼娘子,贴身坐在身侧,时不时夹菜送汤,仁心让娘亲五次三番瞪着最后都要动武!这才乖乖回了娘亲身边吃饭。

饭毕,玉满楼首先开腔,询问玉老爷子:“爹儿,咱们家中孩子多,而且年纪都到了试学的年纪。我想请个先生回家里,教养他们,不知可使得?”

玉老爷子亦是喜欢这群孩子,宠溺的望着几个孩子笑言:“嗯,这群皮猴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孩子们缩着脖子嘻嘻笑着。

见玉老爷子首肯,潘文忙赞同点头,文绉绉道:“胸无点墨合成大器,稚子好学方成文渊。”

玉珊亦是赞同点头,“对,小树不修不直溜,孩子不教不成器,满楼就照你说的办,韩露也能清闲些,省的被这几个活驴去烦人。”说着伸长筷子一个个指点,吓得几个小孩缩脖恨不得将小脑瓜藏起来。

韩露虽然累点,对孩子却是特别的喜欢,微微摇头,掰着手指头算计:“姑姑家的老大仁贵,现在去京都寄读私塾,家里就剩下仁才,仁旺,和仁心,加上修善,都才几岁不到的小娃,正是玩乐的年岁,这么早就学东西,实在太苦了点。”

就知道她护着孩子会开脱,玉满楼早想好的应对:“我们是请来家里的,又不是让孩子们出去吃苦受罪,再说了,他们年岁都不小了,仁才和仁心满六岁,修善五岁,仁心也三岁半了,正是学东西的好时候,若是荒废了可是要耽误将来的好前程的。”

玉老太爷如今大事脱手,本就不想多管,但听儿子说的有道理,亦是忍不住点头,略带严谨教训:“儿媳,慈母多败儿,你这点就不如满楼想的周全,孩子是要磨练才能成气候的。”

见老爷子都发话了,韩露自然是不敢反驳,毕恭毕敬点头再无反驳,莞尔一笑:“爹爹说得对,儿媳谨记。”

儿媳如此听话,老爷子自然高兴,大手一挥,“满楼,这事就交给你办,定要找个好师傅。”

闵柔小声说道:“其实,姑父也是个不错的好师傅人选。”

玉珊似听到特别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小柔你可拉倒吧!就他,自家的三个儿子都玩不转。”

潘文被妻子当众人面前笑话,面子实在过不去,撞了她手臂一下,争辩:“我怎么啦?好赖不进,我还是个秀才呢!”

玉珊挑高了眉头嘲讽:“哎呦!秀才好大的官哦!你问问你,咱家那几个小子谁怕你,还不如小露有威信呢!”两个小皮猴很赞同老娘的说法,猛劲点头,闹得老爹涨红了面颊更没了下言。

韩露憋着笑,忙给姑父解围:“算了姑姑,看你把姑父说的,姑父可是管账的能手,就拿玉满楼船上的生意来说吧?那么杂乱无章,姑父上船转悠一圈就全记在心里了,可不是谁都有的本事。”

听小辈都如此夸耀自己相公,玉珊就跟吃了蜜似的,腼腆笑了:“哪有小露说的那么好,若是满楼能用着你家姑父,就带着出海算了。”

这句话可中了玉满楼的下怀,“姑姑所言极是,我真就是如此想的,不知姑姑可愿意放人?”

“这……”本就是一说,怎成想玉满楼竟然当了真,闹得玉珊一下就没了声音。潘文怕她不同意,低声道:“我在家也憋得够久了,我想出去走走看看,省的你日日在家数落我。”

玉珊顿时怒了,将筷子一摔,怒骂:“潘文你……我是数落过你,你在家还不是爷儿当着,茶儿吃着,你怎么昧着良心说话……”

玉老爷子最见不得玉珊大吼大叫,气的将碗筷全扔了,手指着玉珊骂道:“有你这样为妻的吗?当着一众小辈就如此数落自家男人,你可当潘文是一家之主,总被你憋在家里干呆着成何体统,满楼说这事,我允了,就这么办。”

潘文刚刚还被骂得面红耳赤,如今听大舅哥都允了此事,早忘了玉珊乐得忙身作揖:“些哥哥成全,我这就回去收拾行囊,同满楼一起出海。”

玉满楼咯咯笑了:“姑父也莫要着急,等明天不迟,不过可不是我同姑父一起去,而是满楼要麻烦姑父全权代理。”玉满楼刚说完,潘文马上起身就要反驳,玉满楼莞尔摆手,转头看向韩露渐渐低头直达她高挺的腹部,“小露还有月余便要生产,我是万万不能离开的,所以还要有劳姑父了。”

听玉满楼如此说,纵是潘文有千般不愿也不会说出半分,怔怔点头承诺:“既然满楼如此器重姑父,姑父纵是肝脑涂地也义不容辞。”拂袖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看的玉珊眼直,翘起大拇指赞道:“相公威武,娘子我支持你。”端杯附和,仁旺和仁才两个皮猴见母亲都举杯相邀,怎能落下,各自端着汤碗作陪,口中欢呼:“爹爹威武,爹爹威武,逗得一家人大笑不止。”

渐入夜,月似勾,映照房前溪流,潺潺无声娟秀。一双秀手莹白探入水底,清流过手洁白清冷惹人怜惜。身上粉红娟纱裙摆随风浮动掠过水面荡漾如花瓣,乌发飘凌趁着雪白的面颊,美人盈盈一笑媚眼如丝。

陈默的心登时咯噔一下再难平息,心头道:日日见着她,竟不知她竟如此美。想开口又怕饶了此时美景,缓缓挪步来到她身边,伸手将小娥侵泡在水中的一双柔荑握在火热的掌心。

温恼:“如此冰冷的水,你也敢放进去,将来可要冻坏身子。”

小娥本就盯着水面出神,那里想到心里等的人就在身后,来个突然袭击,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双颊红若苹果,呜咽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突然发现手还在陈默掌心里,顿时吓得跟摸了刺球一般,大喊一声将他的手掌甩开,双手背后,羞恼的脸侧向一旁,“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夫人,夫人他们还在前头用餐呢!”

陈默盯着她美艳的小脸,半响失神,“我……我就知道这里只有你,所以才敢来的。”说完自己都臊得慌,低着头想看她又不敢看她。

“你无耻……”小娥笑骂一声转身,双手用力揉/搓着,想转头又怕正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

半响两人都相对不宣,时间微妙的从指尖滑过,只等着那个耐不住的人,“小娥,我……我明个就走了……”陈默终于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

小娥羞涩低着头转身,粉红的面颊注满神伤:“嗯,今早上听夫人说了,还允了我半日的假,让我过来帮你,看看可需要什么整理的物事。”

陈默忍不住笑了,“夫人,真是好人。”

小娥撇了下嘴巴,自豪的扬高了头:“可不是吗!我家夫人可是好人,你可要好好帮着我家老爷做事呢!”手指指向床边刚刚整理好的包裹,“这些是我帮着选出来的,你过去瞧瞧可妥帖。”

陈默明亮的双眸紧盯着小娥,眉目含笑才懒得去看分毫,“自然是妥帖,反正日后都是要劳烦你去弄得。”

“谁稀罕,我可没有答应。”小娥被他直白的话说的又羞红了面颊,扭捏着转身,双臂却被陈默瞧瞧握住,一双小手紧紧握在掌心,动情的语气就在耳侧:“小娥,嫁给我好不好?”

“人家……”小娥早羞涩的半句话说不出,陈默悄悄用手掌封住她火热的唇瓣:“你只需点头。”

羞涩女儿心,一颗心险些就跃出了心房,小娥压抑了许久的喜悦,缓缓点头。陈默将朝思暮想的人儿缓缓收入怀中,恨不得顷刻间天荒地老也心甘情愿。

窗外/阴暗角落女子蓦然笑了,放缓了脚步慢慢撤离陈默的院子,刚刚来到门口与玉六险些撞个对头,转眼消失在树影之中,玉六正寻思着明日出航之事,忽然感觉身边冷风一吹,双手猛然抱臂。

叹道:“还真是秋风凉,秋风还真是凉。”

“汾河在吗?你们谁看见汾河啦?”

“没有。”

“没有。”

小鱼手端着汤婆子,小碎步一路寻来竟没个人见到汾河那丫头,气的小鱼皱眉低骂:“关键时候一个都不顶用,小娥有夫人的执意,这汾河又去作甚?”

她刚风风火火去了夫人同老爷的内院,粗使丫头小兰就见了汾河悠哉从外门回来,忙几步奔过去,挽住汾河的小手:“姐姐可是去了何处,让小鱼姐姐这顿好找?”

汾河一愣,笑了:“小鱼姐姐找我,所谓何事可与你说了?”

小兰见汾河和蔼,不似小娥严苛更不似小鱼火爆,自然更亲近些,忙道:“小鱼姐姐说要姐姐去后厨取白叶羹,夫人最近口干,小鱼姐姐说怕是胸口有闷火。”

“哦!这样啊!”汾河似有所思点头,捏着手指头算计一阵,见小兰好奇望着自己,咯咯笑道:“我算算夫人还有几日能生产,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能什么都要人指示之后才做的,要做到先知才能服侍好主子的。”

“汾河姐姐说的极是,小兰谨记于心。”小兰缓缓作揖。

汾河挑唇轻轻一笑,拍拍她的肩头,“你如此聪慧,将来一定错不了,我这就给夫人取白叶羹。”

“姐姐慢行。”小兰目送了汾河好远,才恋恋不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