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也豁出去了,将韩露走后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与她和盘托出。原来他们刚走不久,翡翠就得了老夫人的意思,说待玉满楼回来,就把喜事办了,好为玉家二房传中接待。

这事倒是无可非议,但坏就坏在白玉这丫头,她也不知道是中了啥魔怔,执意说二公子与她早生情愫,二公子还答应她,待红山归来会给她个名分的。

白玉平时办事稳重隐忍,但这次不仅私底下说,还四处宣扬说她早就成了玉满楼的人,还将此事告诉了二夫人,求二夫人做主,二夫人虽是不喜,但想着总比让翡翠当了先的好,便禀了玉老爷,这种小事情,玉老爷才懒得放在心上,一概交给二夫人处理。

二夫人便将白玉也暂定为通房丫头,老夫人跟二夫人就没有同心的时候,这次更是觉得二夫人是找她茬口,气的老夫人叫了玉老爷骂了一通,但都已经定下了也就没有改变,但隐患却是埋下了。

正所谓一山怎容二虎,翡翠最是火爆脾气,没出两日就跟白玉打得头破血流,将白玉的脸都抓破了相。气的白玉背地里养小人,黏上翡翠的名字,天天用针扎她解气,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大府上最是忌讳这些巫术,白玉是自个作死啊!

两人是两见两相厌,纵是碰头了都要绕道而行。珍珠知道此事她也管不得,院子里闲来无事只怕早晚会受到牵连,便去了老夫人的庵堂帮忙打扫,老夫人最是喜欢礼佛之人,自然带她亲和,还经常与她讲经颂道,倒也和美。

素不知就是珍珠的先见之明救了自己,那日听闻老夫人身边的秦嬷嬷说,二夫人屋里头来了贵客,心里好奇便问了,秦嬷嬷心眼善,加之老夫人也心疼珍珠这丫头,便让她莫要管,只晓得在老夫人的庵堂做事就好,半步不得离开。

珍珠心下了然怕是出事了,自知人贱话微管不得,只能装聋作哑,就这么过了三日不到,在打水的时候,在假山后偷听了几位嬷嬷的谈话。

秦嬷嬷想起昨日里的事儿,就吓得冷汗直流,眼里浮现一幕幕血淋淋的惨剧,忍不住作呕:“真想不到那胥家小姐看着温温婉婉,挺和气的一个人,怎就那么狠,愣是亲手操刀破了人家姑娘的青白身子不说,顺口一句百十板子就解决了两个人的命啊!”

“是啊!才多大点年岁,如此心狠手辣的,以后这玉家怕是家无宁日喽!”王家的媳妇亦是吓得不轻,拿针脚的手抖的七上八下的。

陈嬷嬷冷言:“也别那么说,要不是那白玉作死,背地里养小人儿怎能捞得这么惨,那翡翠若不是一味拿老夫人做挡箭牌,能激怒了胥小姐,将下巴子都闪掉了。这人啊!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作得。”

秦嬷嬷点头,赞同:“是啊!你看人家珍珠,不就啥事没有,还有你家的琥珀,也不是好好的。

王家的自然有劫后余生之感,抹了把眼泪猛劲点头:“我家那丫头,若不是有大少夫人事先收了去,怕是也会一样的下场。”

陈嬷嬷见她哭的大声,吓得捏了她胳膊一把,“我说王家的你不想活啦!在这里哭,那姑奶奶可还没走呢,眼线多得很,你若不想活就可劲的哭。”

王家的被吓得慌忙抹了眼泪,憨笑:“陈嬷嬷说啥呢!俺这那里是哭啊!明明就是笑的呢!该哭的是那两家的。”

秦嬷嬷哀叹:“唉!别说了。徐家的见了闺女被血淋淋的抬了回去,当时就昏了,现在还不能起炕呢!白玉是二夫人买回来的,也没个家人,如今怕是扔到乱死岗,连个囫囵尸首怕是都被野狼祸害没了。”

陈嬷嬷和王家的越发惊悚,“行了,秦嬷嬷别说了,听着就害得慌。”

珍珠整个人都吓瘫了,倚在假山后面直到天黑了,双腿才恢复知觉,跌跌撞撞回了庵堂,整日整夜的礼佛诵经,不求别的只求老天可怜可怜翡翠和白玉两个丫头,下辈子可千万不要在做奴才了。

韩露不知何时竟泪花了眼,其实这两人她都不喜欢的,但为何而哭?她哂笑摇头,伸手将珍珠紧紧抱在怀里,“珍珠你要好好的,等我,等我一定赎你出去,我们再也不做奴才了。”

“行,我一定等你。”

从那日之后,韩露好久都没有回府上的,因珍珠说胥家的小姐将玉满楼院子里上上下下的人事都换了一遍,能不回去就不要回去的好,在这里呆着最起码安全。韩露自然也是不想找那麻烦,活得好好的谁想找死。

整日里便耗在这个玉石定制加工作坊,与那些个稀玉爱玉之人讲解,绘图,凡是与她打过交道的就没有说她个不字的,纵是可惜她若是个男儿身就好了。

王老板是远近出了名的色鬼,家中姬妾无数,还是欲求不满,总喜欢到外面找野食吃,这不又来定制些稀罕物事,哄那些窑姐开心,也不怕生出啥病来,一命呜呼喽!

韩露心里鄙夷想法,面上却是笑的和美介绍:“王老板,你瞧这块玲珑如意如何,小巧可人,色泽艳丽。您家的姨奶奶见了一定喜欢。”

王大见了韩露洁白嫩乎的小手就忍不住想摸摸,但抬眼一瞧她那张脸,再丝毫提不起兴致。天气一日日的热了,不能总是带着那碍事的乌纱,韩露索性给自己绘了花脸妆。

整张脸的三分之二区域,都用调和的彩料涂成青色,此时的她绝对堪比青面虎杨志,虽勉强看还五官端正,但日久养在美人堆里的爷们,偶尔见了还是吃不消。

“真是可惜了,大姑娘这细发的脸上怎就生了那怪胎的东西呢!”王大拉着韩露的手又是一摸,韩露用如意敲了他一下子,王大吃痛这才放开。

“王老板你若是在如此轻浮,二公子可是要生气的,到时不做你家的生意,您可别怨我?”韩露白了他一眼,那叫个春波荡漾,看的王大又是一阵意乱神迷,接过那玲珑如意,“大姑娘就知道拿二公子吓唬我,若是那日我开了店面,就请大姑娘过去给我当掌柜的。”

韩露一笑点头,“行啊!就怕王老板你开不起那月钱呢!”

王大不服,拿出一沓子银票往桌上一摔,“大姑娘瞧不起我这样粗人是不是,这些会子姑娘先拿去花着,用完了跟王哥哥说一声,马上送来。”

韩露绝对的见钱眼开,挑眉一笑,招呼小厮过来,“来,收了王老板的定金,留着日后慢慢用。”清清楚楚的划分了关系,王大也不过是跟她吹嘘,怎舍得大把的银子放这里。见她当真忙将会子收了回来,拿着那玉如意还要墨迹墨迹这价格。

门外急忙忙跑过来个小厮,向韩露作揖,道:“大姑娘,门外有人让我将这东西交给你。”

韩露接过手中,是块俏色莲花,花瓣均匀有致错落自然,色泽白中透红很是养眼,一看就是瞿萤的作品,她一笑点头,“那人呢?”

小厮答:“还在外头候着呢!”

韩露取了块碎银子给他,小厮欲拒还休,她微微一笑,“拿去跟哥几个吃酒用,我先出去一阵子,王老板这里就你们招呼着吧!”转身欠了欠身子,“王老板,我外面有点子事体,这就不便陪您了,您先坐会喝口茶水解解暑气!”

王大嘻嘻一笑,摆手:“行,大姑娘去忙吧!我这里没事。”目送着韩露出门,王大色迷迷的眼睛终于归位,跟旁边的小厮搭讪:“我怎么感觉你家大姑娘胖了不少呢!那腰都圆喽。”

哪有人似他这般看的仔细,小厮冷飕飕一笑摇头,“许是大姑娘这几日闲了,吃得多才胖的吧!”心里将他祖宗八遍都问候一遭,这才笑盈盈听他说话。

王大不信,皱着眉头啧啧嘴巴:“我看不像,倒像是……”

“像是如何?”那小厮冷冷回了句。

王大倒是玩起了闷子,撇嘴一笑,“我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