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露发疯似得一把推开玉满楼,双手用力捂住耳朵,指甲深陷肉中鲜血直流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处,心里闷了好久的怨气终于一吐而出,她忘我哭嚎着,声嘶力竭,犹若疯妇。

“小露,小露……你醒醒……我求你快点醒来……”

当她再次睁眼,就见玉满楼憔悴的容颜,泛黄的面色,深陷的眼窝,让人心疼,忍不住双手捂住他的脸,轻声低唤:“老公……”

竟想不到声音嘶哑若乌鸦哀鸣,韩露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怎么啦?”

玉满楼被问的红了脸,怎么说呢!难道说跟她刚想爱爱的时候,老婆突然发病了,这个……他真就说不出口,“你身子弱,昏迷了三日,才醒过来。”

韩露大惊失色,忙伸手捂住肚子,见高挺依然,这才微微一笑,“这小子还在?”玉满楼点头,笑的很是勉强,眼底的泪花似乎就没有干过,“嗯,他很好,真的很好。”

好?玉满楼都不知道这三日来是怎么活过来的,玉辇日日来的责骂,自己的愧疚,下人们异样的眼神,还有珍珠时时的哭诉,幸好她无碍,不然他真的活不下去了。

小心翼翼将她抱在怀里,贴近了面颊,他似哀叹:“老婆,你能回来真好?”

她迷茫了……她不知自己会昏迷这么久,但此时她好想跟玉满楼吐露真言,关于自己的事情,哪怕他恐惧,害怕,不理睬,她也想尝试。

喝了点点温水,感觉嗓子舒服了很多,玉满楼扶着她靠在软垫上,她就如此怔怔看着他,那眼神似乎要将他印在心里,伸手过去摸着他的面颊,“老公,对不起。”

玉满楼一味傻笑,早失了芳华的容颜竟更加耐看,“你我是夫妻,怎说对不起,只要你肯陪我一生一世就好。”

韩露笑了,虽然疲倦,但是很窝心,拉进了他将头倚在他宽厚的肩头,极舒服的依靠着。“老公,你可听说过借尸还魂。”玉满楼一愣,点了点头:“倒是听说过,不过不得已真,道听途说而已。”

将她额前碎发捻起,别于耳后,轻轻按压着她躺久麻木的后背。韩露又言:“你不信,我倒是信得。”她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便是那些巫术所讲的借尸还魂。”

玉满楼一愣,皱了皱眉头无奈苦笑,手掌抚上她额头,“也不烧了,怎么还说胡话。”韩露热忱的脸色渐冷,将他手掌拿下捂在手中,郑重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借尸还魂来的。”

在不顾玉满楼惊愕的嘴脸,她只想一吐为快,这样她才舒心,因为他值得她真心相对,“我的名字叫韩露,我来自二零一二年,死于一场车祸,当我以为自己死去,却不知为何睁开眼就来到了这个时代。而且正被一个男人……”

韩露扭头摸了一把眼泪,玉满楼惊得瞪大了眼睛,颤声阻止:“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因为我真的爱你,你是我唯一活在这里的动力,若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为何还要活着。”韩露专注的看着他每一个表情,直至他亦是颓废,全身似被抽干了空气的皮球,倒在**无力起来。

“那个男人是谁,你这个身体又是谁的?”不管是出于何种缘故,玉满楼还是问了。

对于他的质问,韩露却有舒心之感,扯唇一笑,“那人我不知道是谁,但肯定跟韩家的人是有关系的,而且动不得。”现在还摸不清那人是不是刘邺,所以韩露万不会吐口。

“至于这个身体,我感觉是个大户里的小姐,但并不受父母宠爱,说不定娘亲去了也有可能,后来当我彻底清醒的时候,就被一群丫头嬷嬷抓去见了管家的夫人,那女人说我败坏家风,便将我毒打之后逐出家门。”

玉满楼猛地抬起头,问道:“那你可知那家人姓甚名谁?”

“家主姓韩,就在京都统荛内城住。”

内城多住官家之人,又分等级依次排列,能住在统荛的官员也就几十,姓韩的却只有一户。玉满楼疯了似的跑到梳妆台前,翻箱倒柜,很快拿出那张身份文谍。

“你是不是看了这个,所以才……”

韩露不置可否点头,犹豫道:“怕是勾起心底的伤痛,所以潜意识才……但是老公你放心,我绝不会在迷失自己了,真的我能感觉到,我如今能够操纵这个身体,真的能,你相信我,我如今的心里只有你,我想跟你安心过一辈子,我对以前的事情丝毫不知道,我就是我,我是韩露……”

玉满楼身形颓废,连连后退几步,始终不敢正眼看她。天知道他心情有多复杂,整整相处小半年的女人,如今竟成隔世之人,要他如此能相信她所说的,如此令人匪夷所思,他怎能接受。

转身出去,几日未归。

而韩露更是活在后怕与悔恨之中,度日如年,五日过去,玉满楼都未曾来看过自己,虽然饮食起居如前,但心里却总是空牢牢的,她知道,已经离不开他了,若是真的失去了,就真如她所说,纵是活着也失去了意义。

伸手抚摸着高高挺起的肚子,她暗自诉说:“我的宝贝,妈妈怕是要对不起你了,都是我的错,若是我真的去了,也会带你离开,绝不会将你留给痛苦的过去。”

“少夫人,少夫人,老夫人有请呢!快,小娥与你换上那身新作的水蓝纹绮丝长衫,还有锦色的襦裙,一定是极漂亮的。”小娥说不出的兴奋,许是这两日天天跟她在家里闷着的吧!

韩露木讷点头,“好,都由你办吧!”

小娥更是高兴,屁颠屁颠去收拾了。韩露刚扭身要回房间,见月门内侧陈锦身形一晃,韩露知道这是叫她过去,便缓步而去,刚出了月门,陈锦就急忙忙塞了一纸包给她。

低声道:“少夫人,这是种植葡萄的法子,若是把这个卖给你,能换多少银子?”

陈锦如此直白,纵是目光冰冷的韩露都换了眼色瞧她,“你家有事?”

陈锦亦是不瞒她,猛点头,“我爹爹病重,需要银子救命,所以我想卖掉这方子。”见韩露久久不回话,她急不可耐哀求:“少夫人,您不是说过要和我做生意吗?如今是不是想反悔?”

韩露挑眉微微一笑摇头,“当然不会,我只是在想,若是你爹爹病重了,给我这个破纸条也枉然,既然你如此痛快,我也答应跟你做生意,但首先把你爹爹医治好,然后接到府上来。”

陈锦似幻听,身形晃了几下才镇定,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死命点头,“陈锦记得了,谨记少夫人的大恩大德。”

当韩露第一次不再随意,而是盛装华服站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太美了。”小娥和陈锦痴呆靠前,手似不敢碰触那华服锦缎,玉璧腰妆。

韩露心底幽叹,女为悦己者容,如今悦己不在,美又如何?

“小娥你先下去备车。”韩露幽幽命令,小娥福了福身子,笑盈盈走了。

韩露叫过陈锦,指了指那梳妆台位置,“下属第三个抽屉里面有十片金叶子,虽不多,但治病救人还是足够的,你拿去用吧!”

陈锦不敢,韩露皱眉就要亲自动手,陈锦感激涕零,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少夫人对我陈家的恩德,陈锦没齿不忘。”韩露虚浮她起身。“我说过我只是个生意人,若是做生意的工具没了,那我还做个屁啊!”

陈锦被她口无遮拦逗笑了,抹掉眼泪将金叶子小心翼翼收在怀里,若无事之人一般,有说有笑搀扶着韩露出门,韩露心底暗笑,果真是真人不露相,是个可塑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