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明无疑是赌对了，他自己爆出自己的料，虽然在少数人看来是头脑发热的举动，但是换来的却是炼钢厂全体员工的感恩戴德，要知道炼钢厂的经济效益最近几年一直很好，如果当初破产了，厂里经济效益又不好，大家下岗一次性给得钱绝对不多，但是现在一些技术人员每个月的薪水都有几万，基层一点的也有五六千，而且五险一金，年终奖更是高的吓人，很多人硬着头皮往里面钻，当初王泽明和炼钢厂商量通过以账换账的方式从银行借贷一笔钱渡过难关，这个事情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都是知道的，能够尽力挽救一个厂子，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都要尝试，结果成功了，但是从来没有人把这个事情在公众面前说，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违规*作，省里当然不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和市长过不去，可是难免赶上敏感时期，别人拿这件事情弄出一些话题来。

而且王泽明愿意做这件事情并不是抱着大公无私的态度，炼钢厂就算真的破产了，那片土地卖出去，不光可以给职工们发一笔数目可观的买断金，另外还足够偿还债务，而且王泽明之前就和厂长商量过，如果真的不能渡过难关，职工的买断金将会按照最低标准来执行，剩下的钱将会由市里进行统一调配。

王泽明当初没有说，其他人当然也就不敢乱传，所以炼钢厂的几个领导知道这件事情之外，其他员工都不知道，只当做是厂里从银行借来的钱，现在一想那时候炼钢厂已经负债几千万，银行帐还没有要回来，怎么还会给你借，大家都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多亏了王市长，于是很多炼钢厂的人就成了这次舆论导向中支持王泽明的人，炼钢厂有八千多个工人，工人还有家人，而且这些工人都是中产阶级，基本上都会上网，都喜欢唠嗑，这样很快网络上面的议论声就改变了风向，就在这个时候市公安局的案情有了进一步发展，万达集团的李向前正是制造吴燕子的车祸和经理助理煤气中毒事件，李向前已经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这件事情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他早就想到了王泽明在这次的风波中会全身而退，但是没想到现在王泽明的声誉不仅没有受损，反而大有高涨的意思。另外一方面市公安这个时候给了这么一个交代，让宋涛有些想不明白，很明显李向前和吴燕子之间首先是没有任何交集的，按照汪大东的说法，在之前这个技术科的科长从来没有来过接待处。

李向前为什么要通过经理助理之手杀死吴燕子，而后又灭口。如果说李向前他一个被警队开除因为个人恩怨找吴燕子的麻烦，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就算要找也是找以前的公安局长，自从廖建波来之后，前面的公安局长被掉到了政法委担任政法委副书记，后面廖建波渐渐掌握了大权，对方索性就直接请了长假，回家休息了。按理说他的麻烦其实更好找。

宋涛在办公室来回踱步，小李就说：“宋市长，我听说王市长在省里的关系很广。”

要是在平时小李说这样的话，宋涛肯定会不高兴，可是今天小李这话只是为了提醒自己，有时候在斗争中变通一下法子，依靠一下大树也是可以的，譬如袁自立。市委市政府的人对自己都客客气气，多半是因为自己这个老领导的关系。

小李这样说，宋涛反而觉得他和自己更加亲近了，但是他还是板着脸说：“道听途说的事情以后不要随便拿出来说。”领导的高明之处就是他做的事情说的话让你永远猜不出他到底想的是什么。

小李就搓着手：“宋市长，我记住了。”

宋涛知道小李的脸皮薄，怕这句话伤着他，就又说：“王市长上了回电视，过两天我也带你上上电视。”宋涛这样说却并不是为了安慰小李，他也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公司的领导很长时间不暴漏在公众面前，就会被人渐渐遗忘，当官也是这样，你常常窝在办公室里面，别人还觉得你整天不干事情，不体察民情。所以必要的时候出去走走也是必须的。

小李就高兴起来：“我听您的。”其实宋涛并不知道小李高兴的原因是他刚才批评了自己，小李自从成了司马在宋涛身边的眼线，他方面想要治疗母亲的病，另外一方面对于宋涛内心又很愧疚，宋涛能批评他，这让他内心的愧疚感稍稍降低。

就在这时候宋子明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宋市长您不忙吧，有个情况我要向您汇报一下。”

宋涛点了点头：“进来说吧。”

宋子明就兴高采烈的走进来做到沙发上面开始汇报起来，宋子明说的正是钢厂的事情，宋涛就认真的听起来，听完之后，他的脸色就变了，宋子明说的这个情况非常严重，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样，问题就复杂了。

“宋主任，你有什么证据吗？或者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宋涛追问道。

宋子明就笑着说，几年前炼钢厂频临破产的时候我是厂里的书记，这件事情我当然清楚。

这倒是有些出乎宋涛的意料，不过一想也合情合理。

宋子明提到的是当年那次以账转账的情况，王泽明实际上和某国企合作从银行贷来的资金远远大于借给炼钢厂的，其中至少有一千万的资金是王泽明扣下了，而这一千万的利息和名头还是记在炼钢厂的头上，当时这件事情宋子明和厂长都是清楚的，宋子明并不答应这样做，因为事情一旦爆发出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王泽明却说没事，本来宋子明和厂长还有厂里的几个领导都建立了攻守同盟，说什么也不能答应，可是在最后关头，王泽明提出如果炼钢厂不愿意干这件事情，市里还有另外一家更有潜力的食品加工企业愿意做这件事情，这实际上是王泽明故意设的套，王泽明的确找那家食品厂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对方根本就没有答应。

厂长在最后临阵倒戈，同意了王泽明的意思，而其他几个领导看到大势已去也跟着点头了，宋子明就是在那个时候通过关系转到市政府来工作的，不过炼钢厂的运气不错，随后几年钢铁价格急速上升，厂里打了一场扭亏为盈的翻身仗，倒是当初那家拒绝了王泽明的食品厂虽然存活了下来，可是后面几个领导都是草包肉蛋，食品厂被搞的乌烟瘴气，从当时全省名企逐渐衰落，不过就在前两年食品厂卖给了香港一家上市公司，倒是得了一个好价钱。

宋子明提到那一千万至少在王泽民手里呆了半年时间，直到炼钢厂将债务还完，这笔钱才被王泽明拿出来通过那家国企还给银行。

一千万可以干什么，宋涛很清楚，半年的时间，足够打几个来回了，又不用出利息，可以说是纯利润，就算按照百分之十的收入来算，那也是一百万，要知道几年前的一百万，购买力和现在可是大有区别的。

而且想起万达集团，宋涛就觉得，那一千万取得的效益绝对不可能那么低。宋涛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看了看宋子明问道：“那件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宋子明脱口而出：“03年的时候。”

果然是这样，宋涛心里现在已经毫无疑问的确定一件事情，当初万达集团之所以能够搞垮天网，这一千万的资金恐怕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要知道一家小企业想要和著名的安全公司天网在天南市抢蛋糕，无论怎么说都差了许多，最重要的还是资金问题，要接大工程，就要需要各种硬件设备和技术人才的提升，依照当初万达的情况，绝对没有足够和天网抗衡的资金，但是这一千万资金如果注入半年的时间呢，宋涛想了一下，万达的崛起正是在03年的下半年时间，当初天网公司被挖角，许多顶尖人才都跑去了万达，就是天网老总的家里都遭遇到了一些变故，公司内部的一些顶尖技术也被万达买了过去，这时候万达集团才真正的崛起。

天网老总家里发生什么变故，这件事情过去很多年，许多线索已经没有了，宋涛上次并没有查出来，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宋涛看了看宋子明：“宋主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反映这个情况，但是还是很感谢你的。我们党员之间就应该互相监督，我做了错事，你也是可以监督的。”他这样说主要原因还是不清楚宋子明的意图，他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给自己说，是希望自己能给他什么好处，或者他对王泽明不太舒服？

这样的猜测也就是在心里一闪而过，宋涛是不会追问的。

宋子明听宋涛这样说，忙不迭的说：“宋市长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是能够信任的，千万不要被王市长的外表蒙蔽了。”

宋涛听他说这句话，似乎话中有话，就问他：“你还知道什么？”

宋子明就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外界传闻王市长以前最喜欢玩女学生。”

王泽明以前和张绍刚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现在张绍刚不知所踪，宋涛不知道这种传言是有人故意为了淡化王泽明和张绍刚事件而搞出来的新闻还是真的有这种事情，不过话说回来，像王泽明这种正厅级干部，恐怕深得女大学生的喜欢，尤其是艺术系的，愿意为了艺术献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宋涛就说：“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少关注吧。”

宋子明明白他的意思，这种作风上面的问题，传闻是一件事情，看到又是另外一件事，要说靠巾帼英雄赤脖上阵，把官员拉下马的还真的不多，除非你录了录像，或者官员犯了比作风更加严重的问题。

而且说领导的绯闻，让领导知道了，对自己的仕途影响绝对不小。

宋子明为什么来和宋涛说这件事情，当然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做正处级已经做了几年的时间了，当然也就想着动一动，王泽明那会他想要拍马屁对方根本不给机会，而且宋子明对王泽明也没有什么好感，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习惯了目前的处境，不过他在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面呆久了，平时也做一些自己的分析，常务副市长宋涛似乎比王泽明更加亲和，另外，宋涛是从下面上来的干部，正需要用人，自己如果毛遂自荐，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成了宋涛的心腹，等到宋涛升官了，自己起码也混个副厅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