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

司马赶紧上前，哭笑不得的把狼狈不堪的王主任扶起来。他很想向老王同志解释一下，我真不是故意跑来吓唬您的，可是看着老王主任惊魂未定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司马又帮老王将老板椅也扶起来之后，就恭恭敬敬的走到办公台前面，将一份昨晚写的《情况说明》放在办公桌上，然后一句话不说，低着头静等领导的训示。

王主任惊魂未定的看了看办公桌前长身玉立的司马，定了定心神，拿起情况说明仔细阅读起来。

在情况说明里，司马没有过多的渲染自己的无辜或者表什么决心，只是把昨天下午发生的所有事情，原汁原味的端了上来，只是在结尾处，为自己给外办和领导带来的麻烦致歉，并表示自己会全力配合司法机关的调查，以证清白。

看完之后，老王长出了一口气，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他摘下老花镜放在办公桌上，目光转移到司马平静的脸上，点了点桌面上的《情况说明》，面色严肃的问道，“情况完全属实吗？”

“属实！当时的情况，茶楼的监控基本都记录下来，而且事后第一时间我选择了报警，沿江路派出所郎永辉副所长带队出警，他们那里有相关记录和证人证言。”司马确实对老王同志有些歉意，这事儿其实和老王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和外办的管理没什么必然联系，但老王在这个事情上却不可避免的会受到上面领导的一些诘难和苛责。

“至于顾伟奇的死亡，现在公安机关肯定已经介入调查，我不会去做更多解释，但会全力配合调查。”

“最后，我感谢在外办这两个多月，王主任您对我的照顾和培养，也为自己这段时间来给您添的麻烦致歉。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但毕竟给单位和领导带来了不小的困扰，所以不管外办给我何种处分，我都会接受，再次感谢您对我的宽容和爱护。”

说完，司马向王主任鞠了一躬，不等王主任表态，就转身走了出去。

老王同志表情复杂的看着司马的背影从办公室门口消失，司马没等他表态，看似有些无礼，但他却不得不为司马的缜密心思所慑服。确实，在现在这个当口，作为外办实际上的负责人，他怎么表态都不太合适。严厉的批评司马？万一事后经过调查司马没有责任，自己岂不是给外办乃至政府里的其他同事留下个对待下属刻薄寡恩的形象？那以后队伍还怎么带？！一味的护犊子？那一旦自己看错了司马的为人，领导那头他又没办法交代。

当然，发生了这个事情，对司马停职，甚至做出一些不疼不痒的处分，都是题中应有之义，司马本人也说不出什么不是。司马没有强迫自己表态，这是给自己留了最大的面子啊！不管老王愿不愿意，他都必须承司马这个情。

----

司马走出王主任办公室，躲在开水房里给陈滢萱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司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约了陈滢萱中午去盈香茶苑见一下醉猫推荐的律师，大家讨论一下后续事情的处理方式。电话那头的陈滢萱估计这时候也已经知道了顾伟奇的死讯，此时的她心情应该非常的复杂，在电话里只是简单的用“好！”“嗯”来表达她的存在。

忙完这一切，司马发现自己似乎又没地方去了。

刚才在办公室，他再一次享受到了今天早晨在电梯前的待遇，无论是秘书科的其他同事，还是其他办公室那些平时与自己相处还算比较相得的年轻人，所有人对他都是有些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那个曾经最黏自己的陈娟大姐，这会儿却连看都不太敢看他一眼——估计是直接把他当“杀人犯”了吧。

司马倒是不怪他们，但多少也有些意兴阑珊，这帮家伙对自己的人品节操太没信心了吧？比较起童文和沈大少对自己的态度，司马终于对“知交”有了个新的认识——人必须相知才能真正相交……

司马用手机上网，又跑到论坛去看了看。随着顾伟奇死讯的爆出，原本还就事论事的帖子，楼已经开始歪了——在调查刚刚开始，还没有任何结果的时候，陈、司二人的身份就成了最大的焦点，关于“官官相护”、“以权压法”……的说法已经成为主流，而最新回复已经逐步演变成了对公务员群体和政府公信力的讨伐……至于原来帖子里的几位主角，除了作为例证时偶尔被提起，基本上已经被大家忘到九霄云外……至于有几个回复呼吁“大家冷静，命案必破，等待公安部门的侦查结果”，直接被无数人贴上“五毛”的标签踢到一边……

司马无奈的摇摇头，从开水房里走出来，却看见外办的专职纪检监察员方文明，正带着两位面目沉肃的男子从王主任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而方文明也正好抬头看见司马，就直接叫住他，“司马，这两位是市监察局纪检三室（纪委和监察局合署办公，算一个机构两块牌子，司马不是党员，级别也太低，轮不到纪委管，但公务员归监察局管理）的主任谭敏，纪检员孙丰伟，谭主任、孙科长有些问题需要了解一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

司马有些迷惑为什么来的是纪委监察局，而不是公安局。不过他没在意，估计今后一段时间，他都要频繁在这俩地方喝茶了，谁先来都一样。

司马不卑不亢的点头问好，表示一定配合纪委和监察部门的工作。

在许多人的复杂目光注视下，司马跟随谭敏三人来到外办的小会议室。司马也没有纠结这次约谈究竟是核实情况，还是交代问题（其实他也根本分不清二者之间的区别），老老实实坐在指定的位子上接受讯问，不过司马觉得这样的座位排列方式让他感觉不太舒服倒是真的。

谭敏先沉默了一阵，紧紧的盯着司马的眼睛。可惜这招对司马根本没用，首先事情根本不是他干的，自然不会心虚，退一步说就算是他干的，司马这背着好几十条人命的家伙，也不会在外表上露出任何的破绽。他的眼睛非常清澈，并没有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常见的桀骜不驯和玩世不恭。司马所表现出来的从容镇定让谭敏相当的警惕，这家伙看起来是个硬茬子，看资料上这个小孩子才20岁，虽然工作能力很强，但性子却不是很稳，经常干些出格的事情（当然，许多人的评价是年轻人的创新精神），现在看来，传言有误啊。

其实谭敏和孙丰伟刚才已经向王主任了解了一下司马的基本情况和评价。

老王同志确实是厚道人。虽然他无法确认司马和陈滢萱是否真的做过什么奸犯科，可是他对司马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评价却很高，并明确表示外办正准备对司马破格提拔，潜台词就是每次干部提拔前，总是幺蛾子的高发时段，希望谭主任不要冤枉好人……

在他观察司马的时候，其实司马也在观察着谭敏。两个月来他也道听途说了许多关于纪委阎王殿的传说，可是他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和纪委打交道。这让他陡然迸发出一阵强烈的斗志——老人家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少爷我今天就在纪委阎王殿里，来个潇洒走一回，就算以后在外办干不下去了，也一定要在外办留下另一段传奇……

谭敏有些郁闷的发现，自己必杀技之一的“死亡凝视”不仅没让眼前的“小狐狸”心防露出破绽，反而似乎斗志更加昂扬，只好收起目光，语气平和的开始讯问。

“来外办多久了？”

“两个月零三天。”

“你对这两个月自己的工作如何评价？”

“称职！”司马斟酌了一下，选择了一个不太那么嚣张的说法，其实他想说“优秀”来着。

“很多人说你工作时候总喜欢标新立异，别出心裁？”

“只是想在能力范围之内，把工作做的更到位一些。”司马依然一副谦虚的模样。

“昨天你为什么出现在盈香茶苑？”谭敏突然转向了事情本身，语气也严肃了不少，可是他失望的发现，司马依然一副坦然的模样。

“病假！我的病医生说要多休息，本来我们领导给我了两个星期假，我只休息了一个星期就销假了。最近工作不是很忙，昨天领导说让我再歇几天。医生也说我多晒晒太阳比较好，就去了那里。”

“晒太阳地方多得是，为什么去那里。”

“呵呵，既然哪里都能去，我去那里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吧？好吧，真实答案是我叫那里老板娘嫂子来着，在那儿我永久免费啊……”司马一副我很小气很节俭的样子。

“呃……”这个结果有些出乎谭敏意料，都说你傍了个富二代的女友，爆有钱，居然连这点小钱都省？你有没有节操啊？

“很多人说你女朋友很有钱？”

这个问题让司马迟疑了一下，不过想了想就此把自己身家公布出去也好，省的以后不小心露点富让人说三道四，“不是女朋友，准确说是未婚妻。我在星国长大，我未婚妻家是马国华人，父母故去后跟着我回华夏定居……至于财产嘛，确实有点，不算很多，算是共同财产吧，2亿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