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骨子里的冷漠
楚南省省人大主任徐兆国临近退休，即将退出楚南省的政治舞台。WwW、QunabEN、coM这对于一个在政坛叱咤风云过的官员干部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徐兆国却突然病倒了，而且经过医生检查确认是一种绝症。这种绝症不同于一般的癌症，平时的常规检查也检查不出来。
疾病如微胖型的徐兆国居然在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内体重减轻了一半，身材已经是瘦骨嶙嶙，看起来相当凄惨！
作为徐兆国的儿子徐xiǎo峰的朋友，李家涛自然是不会少了礼数，曾经专mén去医院看望过徐兆国。只是，徐兆国的病房人来人往，而李家涛的行政级别太低，根本就排不上号，只是和徐兆国打了个照面，就离开了！
这也难怪，徐兆国身为楚南省四大家掌舵人之一，这些年提拔的亲信不在少数，又是在位高权重的人大主任位置上，即便即将入土，也没有人敢轻慢于他！
李家涛倒是没有想到，徐兆国病入膏肓之际，却是特意让儿子徐xiǎo峰过来请他过去一趟！李家涛也有些纳闷，他和徐xiǎo峰关系虽然不错，可和徐兆国基本上没有什么jiāo集啊。
“家涛，老爷子只怕时日无多了，要是说话重了些，万请多多包涵一二啊。峰的神情有些黯然，脸上的悲伤表情不是装出来的，至少给李家涛的感觉不是这样。
德以孝为先，一个孝顺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正因为如此，李家涛觉得徐xiǎo峰这个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老爷子是首长，我只是一个李家涛就笑着说，“再说，老爷子也是长辈，我尊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惹老人家生气呢。”
“谢谢你，家涛。峰满脸的感jī之情。
让李家涛意外的是，这一次徐兆国的病房里非常冷清，与往日的热闹差异实在是太大！或许，到了这个时候，在很多官员干部眼中，徐兆国身上的利用价值已经基本上趋势为零吧。
徐兆国躺在病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睡着了。
“爸，家涛来看您了。峰走了过去，把嘴巴凑到老爷子耳朵边，低声说道。
“哦。”徐兆国的声音很是轻微，却是挣扎着要坐起来。
李家涛赶紧过去，和徐xiǎo峰一起把老爷子扶着坐了起来，又在背后塞上了两个枕头。
徐兆国浑浊的一双眼睛呆呆地看了李家涛半响，才冒出一丝这一闪而逝的一丝却是让李家涛看到了徐兆国身上的老虎余威！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是一个经历过沧桑的老人！”李家涛心里暗自得出评价。
李家涛不敢让徐老爷子说话太费力，搬了条凳子，坐得很近，一副垂头候教的姿态。
你去mén口候着。”徐老爷子低声道，脸上居然出现一抹红晕，让李家涛看得心头一震，这或许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一现了！
徐xiǎo峰点了点头，走出病房，顺手把mén给带上了，就站在防止有人进来打搅。
峰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徐老爷子一开口就打亲情牌，让李家涛苦笑了一声，这是有求于自己了，否则的话，以徐老爷子的身份，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转弯抹角！
“徐主任，我把xiǎo峰当兄长看待。”李家涛只好接话道。
徐兆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却是突然冒出来一句：“宋庆明对你的评价不过，他的将来只怕有些悬！”
李家涛心头一惊，却是不知道徐兆国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敢轻易接话！
“楚南省几个省委常委对你的评价都徐兆国的话跳跃xìng很快，根本不像一个即将咽气的老人，“刘德明的人品最好，值得信任。不过，高东阳今后的成就应该会最高。”
对省委常委这样的大佬人物的评价，李家涛只有听着，没有发言的权力！
“我为官多年，过于中庸。”徐兆国又接着对他自己做了个评价，“为官期间，也提拔了一些人，这些人中间还是有几个可用的，名单在xiǎo峰那里，我死后都会jiāo给你。”
“徐主任，我——”李家涛听到这些是真的心里一咯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徐家肯定是要没落。”徐兆国轻微地一声叹息。
“徐主任，您安心养病。”李家涛赶紧说道，峰很有能力，今后一定很有前途。”
徐兆国轻微地摇了摇头：“家涛，我这个老头子也不敢提过多要求，只求今后你能够照顾xiǎo峰一二，我就可以瞑目了！”
“徐主任，我……”李家涛再一次说不出话来。
徐兆国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神静静地看着李家涛。
李家涛这一次低头想了好几分钟，才抬起头来，正sè说道：“徐主任，从今以后，我把xiǎo峰当亲哥哥！”
徐兆国这下欣慰地笑了：“家涛，你思索了三分钟才答应，我很放心。”
徐兆国这话听起来有些矛盾，李家涛却心生感jī！
“当心赵东方。”徐兆国又低声冒出来一句，才强行笑了笑，“家涛，我累了，要休息了。”
就在一瞬间，徐兆国似乎已经费尽了全身的力气，脸上显得疲倦到了极点。
“徐——叔叔，我扶您。”李家涛略微有些迟疑，才把这声叔叔叫出声出徐兆国身后的枕头，缓缓扶他躺了下去。
“我的后事，也劳你帮忙cào劳一下。”在李家涛即将离开的时候，被窝里的徐兆国却是又出声了，让李家涛身躯一震，接着头也不回地打开了病房mén，走了出去。
徐xiǎo峰见李家涛出来，lù出了一丝笑脸，揽了揽他的肩膀，低声道：“家涛，我就不送你了，想多陪陪老爷子。”
“嗯。”李家涛点了点头，能够理解徐xiǎo峰此时的心情。这个时候，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徐兆国都是生命的流逝，而对于徐xiǎo峰来说弥加珍贵！
第二天清晨，徐兆国就与世长辞，李家涛在楚南日报上看见了讣告。讣告就那么简短的几句话，包涵了徐兆国的一生！
尽管徐兆国亲口说他的后事由李家涛来帮忙可李家涛却不好找上
不过，电话还是要打的，这是基本的礼节，只是峰的电话一直占线中，拨不通，李家涛试着拨了两次，就放弃了！
到了中午时候峰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峰哥，节哀顺变。”李家涛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低沉一些。
“谢谢。峰的声音里却是无喜无悲，“家涛，我大哥徐萧山等下会过来请你。”
“不用请。”李家涛叹了一口气，“老爷子亲口说让我替他cào办后事，我答应了。可这种事情，我真的没有cào办过，就过去帮帮忙吧。”
“我大哥这人架子比较大，家涛，如果他言语有什么不当之处，你别太在意。峰却是说道。
“放心吧，你大哥就是我的兄长。”李家涛就马上说道，“兄长说弟弟几句，但说无妨。”
尽管有心理准备，徐萧山那种骨子里瞧不起人的见面方式还是让李家涛有些无法接受。
李家涛早就知道，徐萧山是天湖市的常务副市长，副厅级干部。才四十出头的年龄，已经坐到如今这样的位置，徐萧山确实也有清高的本钱。
一身黑sè的西服口处佩了一朵白huā，徐萧山浑身都显得冰冷，包括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不可亲近。当然，在徐萧山自己看来，或许把这种冷漠看做是上位者的威严吧。
“你就是李家涛吧，我们徐市长就在市政fǔ大厅里，请你过去一趟。”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径直走进了综合二处李家涛的办公桌旁，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
李家涛心头有些不快，这个徐萧山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些。要知道，徐萧山虽然是天湖市的常务副市长，可今天来却是请李家涛去帮忙cào持他父亲徐兆国的后事，按照楚南省的风俗习惯，这个职位叫做“当家人”。
“当家人”的权力很大，死者的家属基本上都要听从“当家人”的安排。一般来说，都是由长辈担任“当家人”！
请“当家人”，按照礼节，应当由长子亲自去“请”。徐萧山虽然来了，却是让秘书过来“请”，不合礼节。
不过，李家涛还是没有表lù任何不快的表情，“哦”了一声就跟着秘书来到了政fǔ楼大厅。
让李家涛想不到的是，陈江林居然在陪着徐萧山闲聊！
“陈市长。”李家涛并没有见过徐萧山，就干脆装作不认识，只是恭恭敬敬地朝陈江林打招呼。
“家涛啊。”陈江林呵呵笑了起来，“你可了不得啊，徐市长都亲自过来请你过去做‘当家人’呢。”
“家父临终嘱咐，让家涛你担任他老人家后事的‘当家人’，有劳了。”徐萧山瞥了李家涛一眼，嘴上客气着，神情却是相当淡然，“陈市长啊，今后家涛就算和我们徐家搭上关系了，以后还请您多多提携啊。”
陈江林脸上微微变sè，有些担心地看了李家涛一眼，见李家涛只是眉头略微跳动了一下，并没有答话，才放下心来。
陈江林可是知道李家涛的脾气，因为军事物资的事情，陈江林就差点栽在李家涛手中。要不是李家涛手下留情，给了当时的省委副书记赵东方一个面子，陈江林今天只怕连雨huā区区委书记的位置都保不住，更别说爬到今天的浏沙市常务副市长宝座了。
现在每每想起来，陈江林还心有余悸！
“家涛来浏沙市市政fǔ综合二处上班，是赵省长等几个省委常委一致推荐的。”陈江林强行笑了笑，“徐市长，我还有很多地方仰仗家涛呢，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徐萧山明显地撇了撇嘴，“陈市长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打个招呼就行。”
一听这话，李家涛倒觉得这个徐萧山还算是个厚道人，居然以承诺来还自己的这个人情。当然，这个人情一还就再也没有了，一去不复返！
“徐市长，现在就过去吗？”李家涛笑了笑。
“嗯。”徐萧山点了点头，“请。”
“徐市长，您先请。”李家涛自然是不肯走在前头。
徐萧山点了点头，和陈江林握了握手，大步走在前头。李家涛朝陈江林笑了笑，跟了上去。
“徐萧山要是xiǎo看了李家涛这只怕要吃大亏。”陈江林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喃喃念叨了一句，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分割线——————
省委书记宋庆明最近很是有些烦恼，按说，现在已经有不少省份省委书记都身兼省人大主任一职，因为这样才可以真正让党的意志得到体现！
可直到徐兆国因病住院，宋庆明跑了京城两趟，最终也没有得到身兼省人大主任的确切消息。在官场上，敏感时刻如果得不到确切消息，那这件事基本上就意味着已经黄了！
更让宋庆明觉得郁闷的是，他感觉自己这个省委书记，越来越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要管理的事情细微到了行业的每一个敏感的神经末梢。
徐兆国一死，宋庆明这个省委书记刚忙完经济会议，后脚又要去探望徐兆国这个省里老人大主任的遗孀。
一般省里有领导过世，省委书记和省长是要去探望的，而主要的治丧工作都是要由省长来定夺，比如邀请哪些领导，领导的名字的排序如何定等等，很多琐碎的事情，应该由省长过目才对。
可宋庆明不想让省长赵东方太出风头，而赵东方似乎也有不想参合徐兆国丧失的意思。
让宋庆明气闷的是，像这种事情，都是由省委秘书长代劳才对，但在楚南省，却有着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习惯：一切都请一把手来定夺！
往好了说，这是体现领导班子重视离任的老领导，其实还不是没有人愿意出来承担责任，遇到事情底下人就习惯了将问题逐级向上转嫁？
宋庆明一直想刹刹这股风气，每个职位的人员都应该有负责任的勇气，问题都jiāo上来了，还要底下那么多职位干什么？
可是今日的宋庆明虽然贵为省委书记，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身心憔悴不堪！
宋庆明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说楚南省这个尊重老领导的惯例不好吧。时至今日，宋庆明算是狠狠体会到了省长赵东方的咄咄bī人。而更让宋庆明觉得透骨子寒冷的是，省委副书记高东阳和常务副省长刘德明也是今非昔比，很少向他这个省委书记回报工作了！
一个省委书记，掌控不了省委常委会，毫无疑问是一种深切的悲哀！
宋庆明也只能违心地表态，自己没有多余的想法，很多老领导他都相当熟悉，由他来牵头最合适不过。也的确是这样的，下面的让你把名单拿上来，宋庆明总能指出哪里不合适，哪里欠妥当！
宋庆明能够对老干部这么熟悉，自然与他担任楚南省省委书记多年有关，也与他的一个叔叔曾经当过一个中央部mén的领导有关联。
很多领导都是他叔叔当年的下级的时候宋庆明就很熟。每一次部里老领导的追悼会，都是与那些叔叔伯伯的集体见面会。而那些叔叔伯伯往往也很热衷于给他指点一二，更热衷告诉他谁的排名略微靠前了，谁应该排在更后面才是。
这是宋庆明一个优势，就是在老领导中口碑不错。这也是他的一个劣势，老领导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个孩子，孩子可能就离领导的形象远了很多，更何况是省委书记这样的封疆大吏呢。
最近，宋庆明也得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貌似有人在做他这个省委书记的手脚！当然，这些消息都是xiǎo道消息道消息不听是不可能的，遇到关键时刻更是如雷贯耳。不是一个人和你说，是听到风就当雨地老被人们，像是排着队一样和你说。
宋庆明就想：“自己这个省委书记当的，上要想着中央领导是否满意，下要想着底下的基层干部和老百姓能不能jiāo口称赞，很像还要看省委其他常委们能不能配合，互助！
想当好一个父母官，不但要低头做事，还要抬头看风向，竖起耳朵听消息！
老人大主任徐兆国的遗孀也是一位老革命，老大姐在遗体告别仪式过后并没有太悲伤，说是老主任为革命奉献了一声，辛苦一辈子没有留下一个污点，这就是伟大和光荣的一生！
宋庆明本来最头疼的是遗孀找自己诉苦，说什么流了一辈子汗，如今就剩下看别人先富起来而自己只有流泪的份儿。
这位老大姐倒是异常坚强，找到宋庆明的时候说的居然是现在省里的干部太不务实了，很多工作都做得很不到位，悼词写得马马虎虎，居然还有错别字，老主任很多业绩都给遗漏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