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六,锦绣和王昆仑完婚,至此,锦绣完全搬出李府,开始帮心容打点苏州的一切,想要在苏州站住脚,前期的准备必不可少。

虽然心容没有去参加花魁赛,可每次都有人送邀请函过来,不过心容也一直关注着花魁赛的发展,最后一场果然还是在寻香、金鱼儿、叶儿、青舟这四位姑娘中角逐花魁娘子。本来,这花魁娘子除了拼才艺之外,还是需要强大的靠山,不过最后选出花魁娘子,并不是一家支持便能获胜的。

是以最后一场花魁赛,心容说什么都得去。

李毅从回到苏州就开始繁忙,不管是商场还是官场,偶尔都会有李毅的身影,虽然他极力想淡化自己在其中的作用,可李家的人想把他推出来,他也无可奈何。也只有偶尔躲到夏侯辰和李肃那里去。

今日花魁赛,邀请的不仅仅有苏州商界重要的人,还邀请了苏州各个官员,名门。苏州的花魁娘子赛已经成了传统,最后这一赛,官员们也肯定回来。

夏侯辰是苏州军营督军,身份尊贵,自然被请了来。李肃是怡亲王世子,又有皇命在身,怎能不请?

是以今天聚在御香坊的人很多,还有些官员竟带着夫人千金一同来,对于这些官员和名门贵胄,可以借着这次花魁赛相互联姻。这也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儿了。

心容第二次踏进御香坊,与第一次颇有些不同,这一次多了许多才子,也多了许多千金小姐。

她让画扇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细细的品茶,反正跟花魁赛还没有开始,她不过是来凑热闹的罢了。

夏侯辰看到心容独自一人悠闲喝茶的时候,有些惊讶,这一次他真没有故意跟着心容,本以为这种场合心容应该不会来,可她竟然来了,夏侯辰突然发现这么些年还是没办法看透心容到底有什么想法。

他与李肃早早的便到了画舫,画舫里的官员们见了他二人都恭敬的行礼套近乎,有千金的,便介绍了千金给他们认识。夏侯辰斜眼睥睨四周的莺莺燕燕,唇角露出不屑,很明显的告诉身边的人,这些女子完全不放在他眼中。

夏侯辰和李肃都是人中龙凤,身份又高贵,长相无可挑剔,可夏侯辰这种轻蔑的眼神实在是让人难受,反之,李肃看起来性情温和,有意无意间,李肃身边聚集了不少人。

夏侯辰独自离开,却没有与心容打招呼,而是选了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坐下。

画舫中二楼,一双水润的眼睛狂热的看着夏侯辰。

不久,便有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小跑到夏侯辰身边,与夏侯辰交谈了几句,夏侯辰便抬头往二楼看去,他唇角一撇,对那丫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丫鬟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夏侯辰的位置显眼,心容早就已经看见了夏侯辰,只是没上去打招呼,不过见夏侯辰几句话便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说得脸色发白,摇了摇头,这夏侯辰果然对谁都是如此,那张嘴实在是太可恶了。

夏侯辰眼角的余光落在心容身上,可惜心容却自顾自的喝着茶,偶尔抬起头看着四周过往的人。

不多时,一个着了嫩绿色纱裙的小姐走到夏侯辰身边,腼腆的行了礼,便坐到夏侯辰身边。

夏侯辰实在是无奈,见李毅出现,便与李毅打招呼,又指了指在角落里的心容,李毅只是笑笑,与夏侯辰交谈几句,一同往心容这边走来。当然,那位跟在夏侯辰身边的小姐也一同过来了。

心容赶紧站起身,笑盈盈的说道:“表哥,你今日怎的这么晚才来?”

她又对夏侯辰福了福身,说道:“竟没想到二姐夫也会出现在这里。”

夏侯辰眉梢挑了挑,见心容平静的样子,显然心容早已经看到他出现在画舫里。

夏侯辰还未说话,他身边的这位小姐便先开了口,“这位姑娘是哪家的,我竟觉得脸生得很!”

心容暖暖的笑着说道:“我前些日子才来苏州,不知姑娘是哪家的?”

这位身穿嫩绿色纱裙的女子看起来与心容的年龄相仿,眉眼长得极顺,一双眼睛更是水灵灵的,她傲然的说道:“我姓姚,是姚都督的三女儿姚玉笛。”

“姚姑娘只管叫我薛心容便是!”心容眉眼微垂,她对排行老三的确实有些反感。

“呀,你就是薛心容!”姚玉笛不敢相信的捂着嘴巴,她厌恶的说道:“前一阵子我去京城姑母家小住,便听说薛府九小姐不守妇道,与怡亲王世子有婚约在身,竟还敢与男人私会,没想到这种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是你!”

姚玉笛的声音极大,哪怕是李肃也听到了姚玉笛的话,忍不住抬起头往心容这边看过来。

想来姚玉笛也不晓得,那与心容“私会”的男子就是她身边的夏侯辰。

夏侯辰眉梢微翘,怪异的看着姚玉笛。

心容心里觉得好笑,却能感受到姚玉笛身上传来的敌意,她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像姚玉笛这种被保护在羽翼下的千金小姐才会相信吧。至于那妇道,她不过是一个闺中少女,妇道什么的,离她尚远。

果不其然,姚玉笛这话一出,不少怪异的目光便向这边汇聚而来。

姚玉笛见着大多数人往这边看,心中欢喜不已,仰着头,对心容越发厌恶的说道:“我听说你来苏州避谣言来了,没想到也能见上。看你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竟也做了那狐媚子的事儿,你这身份掉得真够烂的,别以为到了苏州,就没人晓得你在京城的那档子事儿了。”

心容摸了摸鼻子,都说是谣言了,竟然还会相信,哎……

她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看着姚玉笛。

夏侯辰唇角微笑,饶有兴致的看着心容,想看看她到底如何解决这个刁蛮的千金小姐。

心容抬起头,完全不理会姚玉笛,对李毅说道:“表哥,前些日子表妹看了一个词,却不晓得如何做解。你向来博学,却不知可否为我解答一番。”

李毅点点头,不知心容到底想弄出什么花招。

心容笑眯眯的说道:“前些日子我见了‘谣言’二字,以为‘谣言’不过是虚传,当不得真,可为何还会有人信了谣言呢?”

李毅心领神会,“人有愚钝者,也有聪慧者。女娲造人,也未公平,愚钝者,智不达,情不通。‘谣言’自是那些愚钝者才会信了。”

姚玉笛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红,她怎会不晓得李毅说的愚钝者便是她,说她蠢笨,说她不通情达理。她活了十四年,哪里有人会说如此羞辱她的话。

可李毅毕竟是李家的嫡子,她自不敢去得罪,是以心中的怨恨便全都推到了心容身上。

夏侯辰的目光在李毅身上停留了许久,李毅转过头,淡淡的笑着,对上夏侯辰的目光。夏侯辰唇角不自觉的往上翘了几分,嘲弄之意越发的浓了不少。

“行之兄所言极是!”夏侯辰傲然说道。

李肃走过来,看到心容淡淡的笑容,心里竟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他又见夏侯辰身边的少女,忍不住蹙着眉,说起来薛家九姐儿的名声,实在是因为自己才受了损,他心里对薛心容依旧有些歉意。

“行之,承启,你二人怎的在这里与几个小姑娘闲聊!”李肃略带冰冷的眼眸在姚玉笛身上转了一圈,对着心容说道:“早听闻薛姑娘到了苏州,如今却是第一次在这里见面,失礼之处还请薛姑娘莫要在意。”

“世子严重,若非世子帮忙,心容也不会安然到苏州!”心容对李肃福了福身,一脸淡然,眉眼微敛,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李肃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想解释的冲动,但随即便被他压了下来,他点点头说道:“薛姑娘无事就好!”

姚玉笛无法忍受,这几个人竟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在苏州这个地方,还从来都没有人敢如此待她。哪怕她去了京城,连宫里的贵妃娘娘都没有如此这般待她,可他们正因为薛心容的出现,根本就完全忽视掉她。

她怨毒的看着薛心容,说道:“薛心容,我跟你没完,你不过是个被退了婚的女子,不要脸面,如今又想与世子交上关系……”

薛心容:“……”

“姚三姑娘,你这话严重了!”夏侯辰声音一冷,虽如往常一般高傲和不屑,却让人浑身冒寒气。

姚玉笛怔怔的,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惊惧的看着夏侯辰。

“玉笛,你怎的到这里来了,父亲在四处寻你呢!”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冒出来,

那女子手拉着姚玉笛的手臂,见这身边的人看姚玉笛的目光中多有不屑,眉头微皱,又对心容赔礼道:“我家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得罪之处还请担待。”

她拉了拉姚玉笛说道:“玉笛,咱们走吧!”

姚玉笛依旧怔怔的,这些日子与夏侯辰相处,夏侯辰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重话,可现在这句话,却让她心里难受,都是因为这个叫薛心容的女子。她双唇往下一拉,眼睛仿佛被灌了水,可那眼泪却没掉下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夏侯辰,哪怕是她身边这女子拉她,她也一动不动。

心容无奈,这夏侯辰又惹桃花债了,嗯,还一次两个,后面那个估计跟薛府三姐儿有得一拼,若这女子跟三姐儿见上一面,肯定很不错。心容自嘲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