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程东再次醒来时,发觉自己竟在车上,发了疯的喊叫着让姜三眼停下车,等车一停住,踢开车门冲了下去,没跑出几步就被从后面追上来的姜三眼一把拉住。

程东转身给了姜三眼一拳道:“什么狗屁的合作,我娘还没入土,你安的什么心,你们没一个好的,我那也不去,我要给我爹娘戴孝。”说着大哭着跪在地上,朝河池城方向不停的磕着头。

姜三眼见他哭的跟泪人似的,上前想拉起他,可程东这会肝肠寸断根本不理会,哭的一声比一声大,姜三眼怎么也拉不起来。忽然程东一把推开姜三眼朝车跑去,可惜脚下发软还没到车门跟前,就被姜三眼抱住拽在地上,谁不知道他的意思,就想回去。程东从地上爬起来还要上车,却又被姜三眼推dao在地,如此反复几次,姜三眼也懒的理他,直接就把车门锁上,靠着车身看程东一个人在那瞎折腾。

等到程东累的坐在地上,姜三眼这才上前说道:“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是个人这会也不能拉你离开,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在那里也只是抹些眼泪,如果你真的想要发泄就跟我走,你要相信,只有zhèng fu和我们公安才能帮你找出凶手,找出害死你爹和你娘的人。”

姜三眼这么一说,程东忽然站起身一改刚才眼泪兮兮的样子,咬着牙道:“我爹是怎么死的?”

姜三眼打开车门从格子里拿出一个小的塑料袋递给程东,借着车顶灯,模糊能看见袋子里面装着一些铁屑,程东不明白的看着姜三眼等他解释。

“这就是在你爹体内发现的,顺着血液直接进到了心脏里,凶手的作案手法很独特,不是你的原因,我们倒真的不会仔细解剖,最重要的是你爹邮寄给了我师叔羊皮地图和乌金匕首,使一些遗留的问题迎刃而解,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让那人先得了先机,这会怕已快到地方了。”姜三眼停了停看了一脸程东,见他听的认真便继续说道:“你爹临走前带话给你,让你好自为之,活着就好。”说完便坐在驾驶位上,等程东自己上车。

良久,程东摸索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前方车灯照亮的地方道:“凶手是怎么做案的。”

姜三眼瞅了一眼程东,发动车子,重又上路,等车子平稳后这才说道:“我们也只是推测和怀疑,根据当地同事的排查和摸底,我们初步把嫌疑对象定格在你三伯身上。”

“我三伯?”程东惊讶的喊道,“怎么可能是我三伯,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是不是他,现在只是怀疑,至于是什么理由,你先也别问我,我知道也不多,等到了驻地,你问我师叔吧,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们现在去哪?”程东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口袋里,不冷不热的问道。

“通天坪。”姜三眼没理会程东刚才的动作,专心的开着车。

转眼汽车便上了一个坡,先前的柏油路也变成了崎岖的山路,路面很窄勉强能过一辆卡车,起先还能看到房子,拐过几道弯后,车子开始爬山,路面上也多是细碎的矿渣。通天坪,程东是知道的,听说那里有品位很高的金矿,前些年那里还出过几个带有黑社会xing质的淘金组织,扫黑那会被连窝断掉后,还是有些为了钱不惜xing命的人往通天坪去挖金矿,直到zhèng fu在通天坪设了金矿公司和关卡,前往那里挖金的人才少了,转而在周围偷矿。说到金矿,程东这又想起,先前大胡子出头开的金店,老板正是姓雷的,要不是姜三眼道明白,程东到现在也不会联想到雷老板身上,看来他是早就安排好的,只是程东知道,虽然开的是金店可做的却是古董买卖,会不会刀疤也是个jing察。

想到这程东多少有些不安,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就算刀疤不清楚,大胡子也有可能说漏嘴,心里不由的打颤,急忙问道:“刀疤是不是你们的人?”说着便偷看姜三眼的表情。

“你说的是不是眉心划有一个刀疤的人,他是我们雷厅长掉的一条不大不小的鱼,刀疤这个人的背景很不简单,我们手里几乎没有他的什么资料,这个人做事一点痕迹也不留,要不是雷厅长做的比他还细,真还掉不上来,你下次遇到他了,可要留心点,我听雷厅长说,他手上至少有五条人命,留心点没有坏处。”姜三眼说的很自然也很严肃,倒是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地方,看来这个刀疤还真是他们缉拿的对象,程东这才放下心来,专心的看着前方的路面。

车子左侧是齐坎的悬崖,而且还是上坡路,一个不小心车子倒退,真有可能掉下去,程东也顾不上胡思乱想,专心的帮姜三眼看着路面,不敢分开他的注意力,毕竟这会xing命全在他手里的方向盘上。

好在姜三眼开车的水平还很扎实,最凶险的一段路驶过,整个山势又为之一变,缓缓的平坡,两旁很看到茂密的柏树林,车子驶过偶尔还会惊起草丛中的山鸡之类的野物,程东隔着玻璃瞧了瞧,已到了山顶,路顺着山梁开始蔓延,接着月光很清楚便能看到远处的嘉陵江。

每次进山程东总有很兴奋的感觉,唯独这次却感觉很怪,心里也空空的没个底,许是没有大胡子和酒坛子他们做伴,程东多少失去了些自信,这次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程东现在太想知道大胡子现在怎么样了,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病房里,还有那个老得不chéng rén样的蔫三,难道真是自己把他们害成那样子么,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酒坛子看他的眼神会那么的冷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夜sè朦胧,车子颠簸在山路上,程东的心也随着车子一起颠簸,自从挖出那张羊皮地图开始,ri子似乎从来没有平顺过,三十岁的人了,什么也没干成,现在却为一张不知是真是假的宝藏忙碌着,连自己的亲人也搭上了xing命,却还剪不断,真想睡一觉后又回到以前,回到没有羊皮地图的ri子里,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程东沉思着自己干的这些个事,到底值不值。虽说他是捡来的孩子,可养育之恩毕竟大于天,和家人一起的ri子历历在目,望着车窗反shè过的影子,程东模糊看到和父母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忽然一道影子闪过,程东猛的坐起身问道:“老九怎么没见?”

听他这么说,姜三眼突然一个刹车,倒惊起程东一身冷汗,忙睁开眼一瞧,前方远处的山坡上灯火一片,机器的轰鸣声响彻夜空,接着就听姜三眼说道:“到地方了。”程东这才发觉自己竟睡着了,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刚打开车门,就见一个士兵走来,让他们出示证件,看过之后这才放行,跟着姜三眼往前步行了一百多米,就见山坳下面立着十几顶军用帐篷,每隔十米便能看见背着枪的士兵在巡逻。

“欢迎,欢迎。”从帐篷里走出一个黑瘦jing神抖擞的老头来,穿着毛式中山装,一副老干部的模样,姜三眼恭恭敬敬的敬了一个礼,“师叔,他就是程东。”说着便把程东拉到前面介绍一番。

老头和蔼可亲的拉起程东的手,领他进了身后的帐篷里,亲自倒了一杯水端到程东跟前道:“你母亲去世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真是难为你了,希望你能理解。”说着挥手让身边的jing卫和姜三眼出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盒子放在程东眼前。

这木盒子程东在jing神病院里见过,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瞅了一眼也就没有打开,看来这老头知道很多,而程东现在感兴趣的就是那个紫玉娃娃,能被他爹惦记过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老头似乎也知道这点,可就是老不提紫玉娃娃的事,竟说些个不着边的话,东一句西一句的唠叨着不完,见程东开始没耐心了,打开木盒子从里面拿出羊皮地图道:“知道你爹为什么给你假地图么?”

程东心说,我知道也就不来这鬼地方了,还问你干什么。嘴上却还是问道:“为什么?”

“私心!爱你的私心,生怕你会有个闪失,所以才会把假的给你。”

“骗人的话,真的害怕我有闪失为什么不把真的给我,给个假的差点害我丢了命,这些他想到过么!”程东心里多少还是对他爹有想法的。

“你也别急着怪你爹,惦记这张藏宝图的人很多,从古到今为个这张地图不知死了多少人,虽然藏宝图在你爹手里,知道人还是很多,他这样做无非是让儿孙们不卷进来。”老头越说越多,到最后程东真的是没耐心听他说了,语气烦躁的说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么多,我只想知道我爹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老头盯住程东,缓缓的坐进椅子里道:“你看看羊皮地图的背面。”程东拿起羊皮地图看了一眼,背面上写着一首诗:绝尘青岩下,夜梦古京都。纵使夫不在,吾犹挂君心。朝饮青泥露,月半掩仙踪。复而亦无路,旌旗挂乾坤。斜指山峦间,徽州近如斗。妄想星宿位,方悟锦中意。他ri雀返巢,君当还夫白。

程东放下羊皮地图看着老头等他的解释,老头却让程东把口袋里的塑料袋拿出来,里面装的正是害死他爹的铁屑,老头拿在手里道:“其实害死你爹的不是这些个东西,而是羊皮地图,藏宝图才是真正的凶器,身怀国之利器怎么能不被人惦记,出事也就是早晚的事。”说着便又给程东解释了这些铁屑是如何变成的杀人工具的。

原来,这些个铁屑是剪下来的针尖,放在茶水中很难发觉,每ri喝进五六个,ri子久了自然跟中了毒一样,针尖进到血管里,慢慢的顺着血液进到各个内脏里,积少成多就等着发作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