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不是别的,是一条很凶猛的黑狗。

从迷雾之中跳出来,来势汹汹令人猝不及防,一下子把我从黑大叔和郭心儿中间撞飞了。我连连后退,落在地上,幸亏穿着厚衣服,后背得到了缓冲没有磨破皮,但还是隐隐觉得后背石子膈应着痛。

我抬头一看,就看到一条黑狗,露出白色的牙齿,一双爪子就压在我身上。

我猛地伸手去抓,却没有抓住它的身子,好像不是一条狗,而是狗妖,狗怪,狗精,很有可能是郭心儿所说,有些山洞里面,有些寂寞的东西,比如妖精,山鬼,山魈一类。

莫非这黑狗就是其中一种。

我咽下去一口口水,差点吓晕过去。

它眼珠子也是红色,嘴巴流出涎水,它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的绳子,这绳子妖邪得很!

黑狗忽然张开了嘴巴,长长的舌头露了出来,我以为它要咬我,急忙伸手挡住脑袋。

“黑大叔,救我!”我几乎是本能地从喉咙里面挤出这句话。

可黑狗迟迟都没有咬下来,我双手挡在脑袋上,微微睁开眼睛,从手指的缝隙看了过去。发现这黑狗没有咬下来,通红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颇有意味地看着我。

看我的时候还在晃动脑袋,从嘴里发出怪声,似乎没有什么敌意。

它,竟然用舌头轻轻舔在我的手上。

黑大叔首先反应过来,在一股浓雾扑面而来之际,他大喝道:“萧关,你没事吧!”随即朝我这边而来,动作很快,直接来救我。

我想,黑大叔一定可以对付这奇怪的黑狗。

这狗要倒大霉了。

黑大叔冲过来的时候,黑狗从我身上跳下来,跑得很快,顺着山间的石头和树木之间跑远了。黑狗跑走之后,迷雾就散掉了,刚才那几分钟异常诡异,怪物来得很快,去的很快。

黑大叔伸手将我拉了起来,拍了拍我的后背上的尘土。

“刚才是什么东西?”黑大叔问道。

我老老实实说:“是黑色的狗,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要把我吃掉一样。”

“狗?”黑大叔有些不解。麻伦说:“古怪,真是古怪。【】这狗是什么狗?”

我从惊慌之中醒了过来,好像想起了什么。

这黑狗似乎就是乌木柱子上的那只土狗,不管从形状上看,还是从神态,就是那一只狗。是木柱子上面狗,就是那样的神态。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将我扑到之后,盯着我看了几眼,却没有伤害过我?

我刚准备说话,黑大叔就说道:“应该就是一条野狗,妈的,要不是他跑得快,我飞起来一脚将他踢死。萧关,你没有被它咬伤吧。这种野狗,很有可能带有狂犬病毒,要真是那样,咱们要去县城打疫苗的。”

我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拍拍衣服上面的土壤,摇头说道:“没有被咬到,一点伤口都没有。”

郭心儿一脸狐疑地看着我:“还是找黑花草吧,我们耽误两天了。如果真的找不到,我们得想别的办法了。”

怪物黑狗消失后,我们接着寻找黑花草。

果不其然,在一块爬满苔藓石头的背阴面,发现一朵开着黑色小花的野草。这种野草开的黑花和秦岭地区最为传奇的九节兰花一样,就连叶子的形状都十分相似。黑花草很可能是兰花的近亲,也是喜阴,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这两天尽是危险重重,忽然看到美丽的鲜花,闻到舒适的花香,不由地深呼吸,觉得拨云见月,一切都好了。

我们站在十米外,并没有马上靠过去。因为黑花草很有灵性,还有可能跑掉。好在麻老姑已经告诉郭心儿采花的诀窍。郭心儿从竹篓里面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线团。

然后古灵精怪地绕到岩石上。胖子麻伦和黑大叔分开两边,我就站在中间。郭心儿做好了准备工作后,朝我们打了个手势。麻伦和黑大叔同时拍掌,声音传开,是给黑花草听的。

黑花草还真的要跑。可两边都有声音,它只能往中间跑。我已经等在中间,见它朝我这边而来,陡然拍了起来,把它中间也给堵住了。可怜的黑花草没有办法,只能往后溜。可岩石上面,手持红线的郭心儿已经等着。

郭心儿手中的红线打成了一个活结,就等着黑花草。就这样,用这个法子,我们把黑花草给系住了。郭心儿将黑花草系住后,轻快地从岩石上面跳下来,手上飞快地收起红线。我们四个人靠了过来,将黑花草的四周的泥土给挖开,发现黑花草的根很长,弥漫很广,竟然扑满了半个山腰。

郭心儿将花草的叶子和鲜花挖了出来,将根留下来,等明天春天,黑花草重新长出来。

那个时候,黑花草又是一朵好花,轰轰烈烈地再干一番事业。

我们得了黑花草,用红线捆好,放在竹篓上。从后山下来,麻伦叔又把中年人从岩石上背了起来。

顺着长满杂草的小路,我们走出了荒村,也就是这个一百年前人口繁盛的老茶花峒。

经过乌木柱子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了看那黑土狗的雕像,的确和那只扑我的黑狗有几分相似。

当然,也有一点区别的地方,那就是扑我的黑狗,脖子上有一根怪异的红绳。

想不通,想不通。

我急忙追了出去。

黑大叔手中提着红纸人,麻伦叔背着中年人,走在前面。我和郭心儿压在后面,我悄悄地问道:“郭心儿,你说山中有没有妖怪啊?什么狗妖一类的?”

郭心儿看了我一眼,愣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有,我没有见过。但是说没有吧,我又听过。”

“算我白问了。”我无趣地说道。本以为郭心儿是个小灵媒,应该可以告诉我准确答案,结果她也不知道。

难道那真是一条野狗吗?我的心中充满疑惑。

带着疑问,我紧紧地跟着他们。到了瀑布上面,昨天爬上的绳索还在上面。我和郭心儿先从绳索溜下去,接着下去是黑大叔,胖子麻伦把绳子拉上去,将昏迷的中年人绑住,慢慢地放下去,然后是胖子麻伦从自己下面。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不过还是发生一点点小意外,也就是那个烧掉半条胳膊的红纸人从上面落下来,被瀑布的水淋到,红纸做成身子有些褪色,绿色的脸也变得不伦不类,越发难看了。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我们的步伐加快。在钢线蛊虫发作之际,我们回到了茶花峒,已经不管寨子里的人如何看我们,赶回麻老姑的大屋子。

郭心儿找出药罐子,烧好了火。郭心儿又在麻伦叔的耳边说了几句,麻伦叔点头微微笑了笑,出门之后,不到十分钟就回来,鼻子上还塞在两团棉花,将一个破碗递给了郭心儿,破碗里面装着浑浊怪味的**。

郭心儿一边烧火,一边计算着时间,将破碗的**倒了进去,又等了两分钟,才把用红线绑着的黑花草丢进药罐里面。熬了差不多十分钟后,郭心儿用抹布将药罐包着,将汤汁全部倒在了碗上面。

额头已经沁满了汗珠。

碗里面冒着热气,碗里面的汤汁颜色古怪,气味古怪。

“这能救命吗?”我不由地皱眉。

“当然,你要相信老姑的智慧,她说行就行。”麻伦说道。听得出来,他对老姑充满了敬意,是绝对相信老姑的。

等热气散去之后,我将汤汁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下去。

等我喝完了汤汁,麻伦才将鼻子上两团棉花拔掉。

我听到麻伦感叹,知道自己被坑了。

麻伦是这样感叹的:“老姑真是厉害,竟然用陈年的酱料当引子。这种酱料腌制出来的臭豆腐可是……只是味道不好闻,不行。我要把这点记下来。”

我一脸黑线,才明白破碗端来怪味,竟然老酱料,难怪那么臭。

没等我反胃,肚子就开始闹别扭了。这感觉也太快了,黑花草真他大爷有效。

“让我喝怪味汤,回来找你算账。”我边说边跑,边跑边解裤带。

等我跑到厕所里,刚蹲下来,也顾不上厕所熏人的气味,就感觉有东西被赶出来,那种感觉,实在太畅快了。事实上那天晚上,我连着上了三回厕所,将体内的钢线虫以及母钢线虫繁衍小钢线虫全部赶了出来,它们落到茅坑里面,一片白色的蛆虫吓得够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虫子。

我恶趣味地看了看钢线虫,从茅坑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倒茅坑里面。

钢线虫这个问题解决,我整个人也快弄虚脱了。我在麻老姑家中休息了两天,体力渐渐恢复了过来。这两天,茶花峒相安无事。郭心儿开始去上学,回来就跟我说话,有时候还给我带一些书回来看。

这两天,麻伦叔和黑大叔主要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想方设法把那个被先天之虫搞昏迷的中年人救醒。

这天下午,郭心儿放学回来,告诉我:“麻伦叔和黑大叔今晚要问中年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