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蜂在树林里没有动作,站在原地思索良久,这才自言自语地说:“他没有时间来见我,只能说明他约斗的时间将近,约斗的地点就不会太远,定在这应天府城左近。这应天府城可以约斗的地方是不少,但以他那种修为,约斗的人也一定不一般,那么适合他那种修为的人约斗的地方就不多了。向北去只有江心洲;向南去只有紫金山;向东西去没有适合约斗的地方。他应该在湖边会过三妹,当时出南门来,只能去紫金山。对,他必是去紫金山东峰。那里是应天府第一峰,向东可见长江,能观日出,无论约斗还是修行,都是最好的去处。”

绝蜂虽然这样想,她还是觉得白天不一定去紫金山,又推导了一阵别的地方,总觉得没有紫金山理想,白天最有可能的去处只有紫金山。绝蜂最后作出决定,别的地方不管了,还是去紫金山碰一碰运气。她心里对二师妹有些吃味,特别是三师妹刚才的表现更让她芳心耿耿耿,不能释怀,更不想给两个师妹说。

“我不能让她们找来,再给她们机会,我就难做了。”

绝蜂想好主意,又向树木深处走去,很快走到湖边上。那里有一座用树木搭起的码头,正停泊着冷月舫。绝蜂走上船,招来守船的少女曲音,吩咐她等候二小姐和三小姐,待她们回船,自己没有回船时,就在湖上等候,不必再做生意了。绝蜂安排好船上的事,立即上岸,沿湖向南去紫金山东峰。

晚上,绝蜂赶到紫金山头,天已经黑下来了,正说找一个住的地方,等天亮再找,眼里出现东山头上有人正在对月起舞,可不正是在练武。绝蜂虽然不敢肯定那个练武的人就是白天,却也没有心情再休息,借助月光,又一路向东山头去。绝蜂赶到东峰,又不见有人,只有乱石和一块几丈见方的石坪。

“怪了,我明明看见有人,怎么赶到这里又没有人了呢?”

绝蜂才自语一句,感觉已经告诉她,东边似乎有人。绝蜂慢步过去,直到坪边,再仔细搜查坪边乱石堆,这才看见一个白衣老人坐在乱石当中,无声无息。

“是他吗?”绝蜂只看见老人的背影,只看见一头白发,所以不敢肯定那个老人是不是白天,但她觉得这个背影熟悉,想了想就决定赌一把,确定这个老人是她心里正在想念的人。绝蜂不敢去打扰白衣老人,也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坐下来,静心做自己的功课,等待白衣老人醒过来。

这一等可就让绝蜂陷入被动了。白衣老人当天晚上没有醒过来,第二天整个白天、晚上也没有醒过来。绝蜂可受不起连续两天不进食物,再也等不下去,决定天亮下山去,等找到食物,再上山来等待。

天刚朦朦亮,绝蜂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正想下山去,耳里就听到有人问:“姑娘,找我有事吗?”

“你?真是你!”绝蜂一闪冲到白衣老人面前,“咚”的一声跪下去,直向白衣老人抱去。

白衣老人正是白天。他伸手扶起绝蜂,有些不解地问:“姑娘,你好象很虚弱?”

“我当然虚弱了,谁象你两三天不吃不喝还若无其事。”绝蜂突然发现她自己太妄情了,站起来娇叱,掩饰自己的过分行为。

“我是被迫练出来的,习惯了。姑娘现在想找吃的可有些麻烦!我约金枪门决斗,定在天亮时分,他们已经来了。并把紫金山给封锁起来,你想下去可不行了。”

“你约斗金枪王,你不想活了?金枪王可不是一般人。”绝蜂脱口娇叱,情形又急又怕。

“金枪王可能不会来,应约的是两个绝世高手和铁枪王。对了,姑娘先在这里躲一下,千万不要出声,更不要让他们看见你。”白天身形一闪,已经站在石坪上了。

对面石坪上适时出现三个人,一个是一身如标枪一般的铁枪王;一个是一身黄衣的瘦高老者,马脸,表情比较柔和,但手长过膝,背上是一个长条形的布包;另一个是一身银白儒衫的儒士,国字脸,丹凤眼,卧蚕眉,再加上一条直鼻,看上去很象是一个有德老者,他手里提着一个三尺长的白锦布袋,随随便便地垂在身边。

双方在场中相遇,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只是注视着对方,似乎想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一点什么来。

“老夫自称白老头,前已会过金枪门铁枪王李四,能会一会金枪门银枪王和铜枪王,真是三生有幸!对了,铁枪王,我们是老熟人了,不相互介绍没有关系,他们两位我白老头是初识,总应该介绍一二,虽然他们已经自己表现出来了。”

“嘿嘿,阁下既约我金枪门一战,如此藏头露尾可是怕了我金枪门?”身穿白衣的儒士以平淡的、冷凝的语气说。

白天听了他的话,刚才有些不明白底细时的担忧顿时放下来,哈哈一笑说:“阁下好眼光!失礼!失礼!”白天抬手揭下头上白发,再扯了白眉白须,现出他的本来面目。

金枪门三人没有说话,但反应非常强烈,铁枪王出气如雷,眼睛瞪得比球还大,其中还有火苗喷出,嘴里浓烟浓烟狂喷,可知他体内已经燃烧起来了。铜枪王又气又惊,又有些不相信,好象别人告诉他公牛下子儿了,他不相信,又确实看见了。银枪王慎立不语,轮了铁枪王一眼,脸上浮现出不屑。

“哈哈,今天是约斗,不是比谁气大。铁枪王,你如果不服气可以再试一试,保证满足阁下要求。”

“小子,老夫要撕了你。”铁枪王暴吼,铁枪如电,人如疯虎一般扑向白天。

白天“哈哈”一笑,轻轻让过枪头,抓住枪杆,身形一转丢出去。铁枪王真是给气疯了,给白天带着转了一转还不知道,依然挺枪冲杀,目标已经不是白天,而是银枪王、铜枪王了。并且,他冲杀回去的速度比冲过来时快多了,人如驭风,枪似雷电,一闪就到了银、铜二枪面前。

银铜二枪似乎大吃一惊,想制住铁枪王,又觉得力不能及,危急时只好相互借力击掌向两边飞退。铁枪王收不住势,向西坪边直扑,直杀下坪去,传来一路的“轰隆”声,气势还真的有些吓人。

“好,好功夫!小子,你今天是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姓余的。”

铜枪王回过神来,背上的长包袱已经到了手上,三下两下取出两根如鸡卵粗的黄铜棍,几下子就将它合成一根长足有五六尺的长枪。枪头也是铜的,只是闪着白光,说明枪头不是纯铜,混有别的金属合铸而成,配上红缨,确实比铁枪王的铁枪灵便多了。

“请便。银枪王,你请退后一步如何?如果你们二位枪王联手,我姓白的在江湖上就露脸了。”白天对银枪王不怎么放心,以话激他。

银枪王气是气急了,还是后退,直退到西边坪上,似乎还注意了一下冲下山去的铁枪王。

铜枪王不再跟白天客气,长枪一平化出无数枪影,直罩白天,期图一招迫住白天,以便掌握全局。白天不为所动,身体如砲向枪尖撞去,似乎不想活了。

此举顿时惊住了绝蜂玉珠,尖叫一声跳起来,正想冲进场去,眼里又明明白白看见白天肉砲落地,从下面滚进枪网,将枪网击散,又如骄龙腾空一般冲天而起,脚影如山一般踢向铜枪王。玉珠芳心这才稍微安定,停下来,没有继续冲上石坪。

铜枪王料敌不明,一招受制,顿时施展不开,还好他在金枪门枪法巧、妙三字上有些功夫,匆忙避过白天如暴雨一般的脚影,长枪一化为二,成为双棍,组成一扇大门,强挡白天的攻击。白天如果想硬攻,只需脚上用力,必能把铜枪王击退,只是考虑到还有一个可能更厉害的银枪王,才变式如石直落地上,探爪急抓。铜枪王也真了得,见爪已入门,不及抵挡,身体坐倒,枪身合一,又挡在面前,只等白天手爪抓到。白天招式再变,长啸如雷鸣一般冲天而起,似乎真要腾飞而去。铜枪王忘了铁枪王向他说过的这一招,铜枪王把持不住铜枪,脱手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银枪王已攻到,正挺着他那根短枪追击白天。白天抢过铜枪,一式横劈,顿时将银枪王迫落地上,他也跟着飘落地上。

“哈哈,银枪王既然等不及了,我们就来一场混战,我姓白的空手接你们师兄弟联手。”

银枪王冷“哼”一声:“小子,你是两个人,我们师兄弟也是两个,你并没有吃亏,我们师兄弟也没有占便宜。”

“妈的,不行。那位姑娘不参与,她只是适逢其会,不会干涉我们较技。”白天吃了一惊,当即叫起来。

“小子,你用不着为自己脸上贴金,今天这紫金山东峰不会有闲人上来,只有我们双方参与约斗的人。这点好象是你小子定的,我金枪门江湖大派,自会遵守双方的约定,绝对不会有一个无关双方拼斗的人上峰来。”

“好吧。妈的,我姓白的不相信你们能把那位姑娘怎么样,如果过分了,伤到她,可别怪我姓白的因为急于救人,伤到你们师兄弟哪一个。给你,等一会儿把枪拿稳一点,别再把吃饭的家伙丢了。”

“你——小子,老夫和你拼了。”铜枪王大吼,狂扑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