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原本萎顿于地,如同一张破麻袋一般四肢摊开兀自昏迷不醒的天枢居然拖着伤痕累累,筋断骨折的身躯靠着坚强的毅力以及狂热的荣耀之感勉强站起身来。喉头鼓动,大嘴一张,趁着徐狂草沉浸在端木莲苏醒过来的狂喜之中,对自己不加防备的情形之下。一道碗口粗细的赤色血芒对准徐狂草的后心呼啸而来。

“臭小子,受死吧!”当下天枢拼起了全身最后一丝灵力和精血,使出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苍白干瘪的老脸因为自己的偷袭成功而狂喜扭曲着,语调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十分沙哑,微微颤抖。

但是下一刻,一个柔弱的身姿却在那道血芒向着徐狂草后心呼啸而来的千钧一发之际将他猛然推了开了。自己所计划好的一切都在刹那之间被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无情的破碎了。

端木莲站在狂风骤雨之中,微微湿润的眼眸温柔的凝视着眼前的一脸惊愕的徐狂草,白皙的玉脸上却仿佛有淡淡的笑容。略带湿气的山风吹拂起了她那水蓝色的衣衫,迎风飞舞,猎猎作响,端木莲整个人就如同一株空谷幽兰一般,美得令人窒息,像人世间最凄美的景色一般。

徐狂草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如同坠落进了无底深渊一般,无止尽的沉了下去。突然,他张开了口狂呼着试图伸出手将那少女拉回怀中,却终究是慢了一步,充血的双眸之中流出了淡红色的血泪,混合着瓢泼的雨水缓缓的淌过他的脸颊。

下一刻一道碗口粗细的赤红血芒结结实实的轰中了那个风中女子的胸口。片刻…无数的血色雾气从她的体内被瞬间喷出,在她身前凝成了晶莹剔透如同红玉一般的血墙,精雕细琢的白皙面容上,飘出了九道若隐若现的轻烟,融入了血墙之中。

那鲜血凝成的气墙瞬间沸腾了,如同炽热的火焰一般燃烧不止,带着所有的热情痴情爱情,绝望的焚烧着,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灿烂夺目的光辉,将那道碗口粗细的赤色血芒生生逼迫了回去。瞬间洞穿了一脸不可置信的七人众老大天枢,天枢低头凝视着自己心口的那又一个碗口粗细的血窟窿,一脸死不瞑目的表情,随即就如同打足了气的气球一般,瞬间炸裂开来,化为了齑粉。

灿烂的光辉如此耀眼夺目,一时之间没有人可以睁开双眼。直到隐约之中,一个苗条而凄婉的身影,张开双臂,仰天缓缓的倒下。

天地间,似乎在一刹那之间完全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个声音,撕心裂肺一般的狂吼着:“不要啊…”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他在黑暗之中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如同最弱小,最无助的寻常人一般。

我这是在哪里?我这是在做什么?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不敢动弹?为什么我不敢面对?不,我不能动,因为我一动这个梦就要醒了,而我不能醒来,我实在是没有精力面对残酷的现实了,如果再次面对同样的打击,我怕我会彻底的疯掉。所以我不能动弹,不能醒来。

但是,他终究还是醒来了。

颤抖的手,慢慢的握紧,再放开,慢慢地,睁开双眼,仿佛这样,也需要耗尽他全部的勇气和气力。一件普通的病房,装饰简单而整洁,空气中弥漫着熟悉而又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他慢慢下了床,什么都不敢想,甚至连浑身的伤痛此刻对于他来说都是如此的无关痛痒。仿佛受到什么指引一般,他走向了病房门口,慢慢走了出去。

外面是长长的医院走廊,有不少穿着整洁的白大褂和制服的医生和护士在安静而又忙碌的穿梭着。但是不管是谁,一看到他,都马上识趣的低下头,走了开去。只有一个年轻的大眼睛小护士试图上前搀扶他,却被一个年长的中年护士伸手阻拦了下来。

他茫然的走着,仿佛冥冥之中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不断的召唤他一般。很快的,他走到了一个走廊的拐角,那里的尽头有间大的病房,房门虚掩着,从病房之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是韩骏的语气。

“张主任,您是全国外科和脑科的专家,请您务必尽力救治…”

伴着一声叹息,有些低沉的声音无奈地说道:“并非我不尽力,只是端木莲小姐似乎是用了某种法术。将自身所有的精华血肉以自身的魂魄之力生生激发,如此不顾一切才能将那个被称作天枢的妖物的致命一击被生生抵挡下来并且反弹回去。但是这么一来,做法之人必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过你带来的这个小铃铛似乎保存了这个少女的一丝魂魄,刚才你做法将它逼回了少女的体内,加上我们医院里的呼吸机,心脏起搏器等医学器材的辅助,这才保住了端木姑娘的姓名。不过我怕从此端木姑娘就如同植物人一般,永远也离不开这些辅助器材了。唉…恕我实在无能为力。”

说罢,病房的门被轻轻的打开,那个矮胖的有些秃顶的张主任推门走了出来,赫然就是上次与范建决战之后在101医院见过的那个张主任。(详情见第三分卷《报应》)

胳膊和上身缠满绷带的韩骏也推门走了出来,看到了走廊上脸色那个虚弱而苍白的身影,身子微微的颤抖着,仿佛随时可能倒下,韩骏连忙走过来,伸手扶住了徐狂草,涩道:“老徐不要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第四卷完,敬请期待第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