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颜色的而且结着冰碴的脸lou了出来。

展鲲鹏?

可是这张脸怎么这么陌生?

江若蓝剧烈的抖了起来。

她一下子冲上前去。

真的,真的很陌生。

他算不得英俊,但很儒雅,可是现在看起来怎么那么……那么古怪?

眼睛下面还有几道黑红的印子,像是谁狠心在这雕塑划了几道口子。

记得在最后的时刻,他还冲自己笑了笑,可是他的唇角硬硬的,上面覆盖着一层白霜,几根胡茬像看错了季节钻出地面的小草,茫然而又无措的呆立着。

那夜,他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面前,他并不宽厚的背散发着暖意,而眼前的人却是冰冷的,冰冷得像高山上的石头。

这……真的是他吗?

江若蓝的眼睛模糊了,她用力揉了揉。

几滴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手颤颤的探了过去,摸着那冰冷的唇角,摸着那凝固了的红印子,摸着那睫毛上挂着冰碴的眼睛……那是双曾经让她心动的眼睛……

一切模糊又清楚,清楚再模糊……

手开始变冷,冷得几乎像这抽屉里的身体一样。

突然她的手停住了……

在这具身体的左肩上有几个细小的疤痕,规矩地排成一个小月牙。 本来是不容易看到的,可是冰碴额外的在那里留出一片空地……

“……如果你拖下他的衣服,你会看到他的左肩膀有几个细小的疤痕,那就是我留给他的,爱地痕迹……”

爱的痕迹……

***

阳光很灿烂,街上很热闹,可是身上和心里仍旧残留着驱不散地寒意。 这种寒意让她整个人的湿漉漉的,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降落到这个人间。

的确是另一个世界……

直到现在。 满眼的灿烂似乎仍蒙着一种灰色,一种薄薄的却足以将她隔离于尘世的灰色。

几个人地目光毫无色彩的扫在她身上,又看了看她的身后。

她回望了下自己站的位置,“公安局”三个大字正严肃的看着她。

灰雾顿时被打破,整个人一下子落入了现实。

她看了看这个人间,缓缓的加入进去。

人们不分方向的却是有规律的移动着,可是她……上哪去呢?

家。 是第一个蹦出脑海地字眼,这让她的心陡然升起一股暖意。

在医院里,她不只一次的梦到家,梦到爸爸妈妈,他们不说话,就是笑着看自己,那笑容是慈爱的,温馨的。 朦胧中。 她把在身边忙碌的医务人员当作了爸爸妈妈,可是睁开眼睛只是个美丽而又让人失望地误会。 闭上眼,泪热热的流下。

有次,她甚至感到父亲的手温柔的摸着她的额头。

那是五岁的时候,她因为重感冒到医院打吊瓶。 整个人烧得昏昏沉沉,感觉像在飘。 是父亲一直关切的摸着她额角的头发。 每次睁开眼,看到的都是父亲……

她欣喜的睁开眼,看见地却是高个。

他一脸严肃地站在床边,还搓了搓鼻子。

她厌烦的闭上眼,转过头去。

这人一定是来监视她地,看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究竟是谁能出现在她身边,那么这个人一准是……

或许自己永远都无法摆拖这莫须有的嫌疑了。

车子在发屋旁边停下。

还没等下车,就见门上**贴着两个大大的封条。

一时间,时空倒转,她一下子站在了一年前……

封条筛去了午后的暖。 于是整个人掉进了彻骨的冰冷。

唯一不同的是发屋前有个人。 正不停的走着,一会看门。 一会看窗,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那人的后脑勺随着焦急的摆动而发着圆润的光。

她认出他来了,他是将房子租给自己的秃顶男人。

多日不见,他的头顶更秃了,不知是因为岁月的流逝还是因为最近这事的确够让人着急上火,看来这房子更租不出去了。

秃顶男人再次向窗子探过头去,使劲的抓了抓头顶,这工夫,他看见了玻璃上多了个人。

回头一看,是江若蓝。

他急急的迎了上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嘴动了半天,最后一跺脚:“唉,真是倒霉啊!”

江若蓝不知道他是在说发生了这样的事很倒霉还是在说看见自己或者说将房子租给自己是件倒霉的事。

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回到这个城市,如果不回来,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现在是不是意味着离开的时刻到了,可是,她要去哪呢?

漠然的转过身,漠然的向远处走去……

傍晚时分,一个修长的身影铺在石子路上缓慢的移动。

它移上台阶,打了两个折,然后竖在漆黑的大门上。

江若蓝掏出钥匙……

嗯?怎么拧不动?

她看了看钥匙,是这个,没错,她怎么可能记不住家门钥匙?

继续……

仍旧是拧不动。

退下台阶,仔细的看了看眼前这幢小别墅。

没错,是自己的家。

台阶两旁四季长青的花草就是江梅昆种的,为了和别人家区别。 他还特意用石头垒了座小假山。

可是……

她再次上前开门……

奇怪……

“叮咚……叮咚……”

她开始揿门铃。

屋里应该有人吧,那些亲戚大概还在……

门开了,二婶站在门口。

还没等她说话,二婶就开了口:“你怎么回来了?”

这句问话很是莫名其妙,江若蓝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是自己地家,回来……很意外吗?

“谁啊?”

二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紧接着人便出现在门口。 见到门外的江若蓝,他愣了一下。

看来果真是个意外。 估计那桩奇案早已传到了这里,而她可能已经成为故事中的殉情者……

或许自己不应该回来……

“嗯,他们呢?”

江若蓝记得离家的时候屋子里是满满的人,如果不出事,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多的亲戚,而现在,里面是一片安静。

“当……当……当……”

屋里突然传出一阵沉重地钟声。 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因了这沉重震动起来。

三个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哦,他们走了。 ”二叔低头看了看脚上地拖鞋。

“哦。 ”

江若蓝应了一声,低了头,向屋里走去。

不管怎样,大家都是有自己的事要忙的。 二叔家的琼琼已经高三了,学业繁忙,可是他们还要抽出时间来帮忙照看这个房子,真是过意不去。 自己也太……

“干什么?”

二婶突然拦住她。

江若蓝奇怪的抬起头。

“你不能进去!”二婶厉声道,双臂抱在胸前。

江若蓝看看她,又看看二叔。

江梅昊抬着头,眼睛却越过她的脸旁,不知道在看着上面。

“为什么?”

自己的家为什么……不能进?

“这已经不是你地家了!”二婶简明扼要。

江若蓝瞪大眼睛,这……不会是梦吧?

“去。 给她拿来看看,”贺利嘉转头对着江梅昊,见他不动,立刻竖起眉毛:“快去!”

江梅昊像只挨了喝斥的小狗耷拉着脑袋进了屋。

很快,一张红色证书样的东西到了江若蓝手中。

“房屋所有权证”。

翻开后,在“房屋所有权人”那一栏里,赫然的印着“江梅昊”……

江梅昊?

江若蓝立刻诧异的看着江梅昊,后者调整了半天目光才决定继续看着远处已经呈现暗蓝的天空。

“这……是怎么回事?”

江若蓝的确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江梅昆的房子,怎么变成了……江梅昊?

贺利嘉使劲清了清嗓子。

江梅昊赶紧收回目光看着江若蓝。 可是很快又将目光放在她手中地红色证书上。

“嗯。 若蓝,是这样的。 你也知道。 两年前我和你二婶炒股,亏了许多,还是公司的钱,当时只以为会赚,可是……而且如果不补上就……我就找大哥想办法。 可是他也没有你们多的钱,然后就那这房子到银行做了抵押。 我又拿钱买了股票,这回赚了,就把房子又拿了回来。 然后……”

他不说话了,眼睛盯着房本上“江梅昆”三个字。

“可是……可是房子是我们家的啊?”江若蓝听得糊涂,怎么经过了抵押之后房子的主人就变了。

“那个……因为是我们把房子赎回来地……”江梅昊继续选择看着天空的某一点。

江若蓝还是不明白,她还没有意识到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有权利住在这幢别墅。

“这么说吧,”贺利嘉嫌他吞吞吐吐的实在费劲:“你知道吗?房本上写谁的名字谁就是它的主人,法律上明文规定,到哪打官司都说得出!”

“可是……怎么就……怎么就变了呢?”

江若蓝不可置信的看着房本。

白纸黑字证明那是货真价实的产权书。

“什么变不变的?一切已经是这样了。 ”

贺利嘉开始不耐烦,一把抢过了房本。 本想交给江梅昊,却又不放心,结果夹在自己腋下。

江若蓝看着她胳膊底下透出的庄严的一角暗红,突然想到为什么自己离家这么多天也没有人和她联系过,为什么父母去世后家中会有那么多人迟迟不肯散去,为什么他们一看到自己出现就立刻停止讨论,为什么他们地目光……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血脉相连地人,怎么可以做出……这样冷酷无情的事?!

“这么说,这幢房子是你们地战利品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战利品?什么战利品?”贺利嘉尖声问道。

“骗子,骗子……”

江若蓝的身子像一片树叶般在风中颤抖。

“骗子?”贺利嘉仿佛才反应过来:“你说谁是骗子呢?我告诉你,你上哪告都行,我保证奉陪到底!”

江梅昊拉着她,示意她住嘴,可是她的调门倒高起来,似乎想要所有人听到,已经有几个准备散步的人停在一边看热闹了。

“你怎么还好意思回来?一走就是两年,连个动静都没有,你尽到做儿女的义务了吗?江梅昆和纪如萍天天念着盼着,鞋都走穿几双就为了找你。 要不是因为你江梅昆能得心脏病吗?能死那么早吗?他死了,纪如萍也跟着死了。 你江若蓝就是杀人凶手,还好意思要房子?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想把他俩气死好继承这房子啊?我告诉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