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灰黑色有助于平静心情甚至引发抑郁,江若蓝刚刚的怒火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寂的忧伤,还涌动着些许恐惧。

唯一可减缓这种感觉的就是“殡仪馆”三个闪着金光的大字,不过这光中似乎总有些细微的尘埃在飞舞。

江若蓝收拾下难言的心情,迈步向殡仪馆走去。

小可说自己在这里会看到梁梓,她是想证明她没有骗自己,可是万一真的碰上了该怎么办?

江若蓝可以想象即将发生的一幕,震惊、尴尬、危险……

梁梓发现自己居然跟踪他,一旦他开口问“你怎么来了”自己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来看望朋友吧,虽然最近在说谎方面有了很大提高,但是难以应付突发事件。或许应该想个好的办法再进去,至少不能让梁梓发现自己。小可是怎么做到关注别人而不被发现的呢?看来应该向她讨教一下。

江若蓝掏出手机迟疑的翻找着号码,这时门里走出了一大群人,其中有几个仍旧在不停的失声痛哭,悲伤得站立不稳。

江若蓝急忙让到一旁,同情的看着他们。

这时,一个白色的影子参差的透过人与人之间勉强lou出缝隙落入江若蓝眼中。

江若蓝愣住了,她急忙绕过人群仔细看过去……

一辆拉风的白色摩托车!

江若蓝不由得按住了胸口,生怕那颗心脏蹦出来大喊一个名字:“梁梓!”

没错,是梁梓。

今天他来发屋时就是这身打扮,即便有人会是同样的穿着,而他的摩托帽也会证实自己主人的身份。

无论春夏秋冬,梁梓永远只会戴着那种冬天的那种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摩托帽。

江若蓝不只一次的担心他会捂出毛病,可是梁梓却总是说小时受过风,所以必须要严密保护。

即便是也有人有同样的毛病,但是相处了这么久,江若蓝不至于连心爱的人的背影都认不出来。

当然,她也害怕甚至有点期待自己会出错,可是经过认真辨认,那就是梁梓!

突然,那辆摩托车停住了,车上的人扭过头盔看过来……

江若蓝急忙把自己藏在人群后面。

可是这群人抽抽噎噎的纷纷登上了旁边的大客车,江若蓝急得什么似的。没有办法,只好掺在人群里向车门口走去。

门口有个人拦住了江若蓝。

江若蓝心一惊,被发现了?

那人递过半瓶白酒。

“干什么?”

话出口的同时江若蓝看见旁边的人正在拿白酒往嘴里灌。

看来是一种风俗,江若蓝心想,拿过白酒瓶子就喝了一大口,眼泪顿时冒了出来。

“唉唉,你别喝啊?”那人连连叫道。

“咳咳,为……为什么?”

江若蓝的喉咙着起了火,可是这时她看到刚刚那个往嘴里灌酒的人把酒吐了出来。

“唉,这酒是用来漱口的。”那人叹道。

“那我该怎么办?”江若蓝立刻觉得有邪气压了过来。

“喝就喝了吧。”

那人没有工夫搭理江若蓝,又把酒瓶递给另外的人。

江若蓝直叹倒霉,可是也没忘记梁梓。

她偷偷绕到车边望过去。

梁梓还在,正蹲在摩托车边不知道在干什么,看样子是车子出了问题。

怎么办啊?真是的,江若蓝开始着急,怎么干什么都不顺呢?

“唉,车要开了,你还走不走?”车门边有个人喊着江若蓝。

看样子只能上车了。

江若蓝赌气上了车。

大客车摇摇晃晃的上路了,载着满车的哀伤。

江若蓝生怕有人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个“滥竽”,只是把脸扭向车窗。

车子颠簸得厉害,汽油味、酒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混在一起,已经有人开始作呕。

大概是酒劲上来了,江若蓝觉得头晕晕的,胃里有东西在翻动。

“停……停车!”

有人忍不住冲向门口。

门开了,那人来不及下车就倾情奉献了,结果车里又有几个捂着嘴冲了出去。

江若蓝紧闭着嘴,看着窗外,尽力分散精力。

一辆白色的摩托车飞驰而过。

江若蓝立刻欠起身子,结果头一下撞到玻璃上。

“唉,你可别在这吐啊。”司机急忙回头。

江若蓝冲下车。

那辆摩托车已经化作一个白色的小点淹没在尘土中。

是梁梓吗?

江若蓝又回头望了望。

客车其实并没有驶出多远,依稀能看到殡仪馆的大烟囱在那矗立着,而路上再没有白色的摩托车。

江若蓝犹豫了一会,往回走去。

“唉,你干什么去?”车里一个人伸出脑袋大叫。

“我东西落那了,你们先走吧。”江若蓝说着,快速跑开了。

只一会便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她只得停下来,头却更晕了,眼前的大烟囱开始晃动起来,还使了分身法向她示威。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它们又老实了。

喉咙里也不知道是因为酒力还是吸入了尘土,干得要命。她用力咽了口吐沫,却发现嗓子似乎被什么划得生疼。

继续前进,却发现疲惫消失了,脚下似踩着棉花,整个人也像是要变成了棉花。脑子也空了,只留下了一个念头——前进。

也不知道是怎么挪到了殡仪馆门口,正赶上又一批人哭哭啼啼的走了出来。中间那个穿一身黑的正满脸悲怆,看到江若蓝却猛地愣怔了一下,一声抽噎便堵在了胸口。

江若蓝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很同情他的惊愕。唉,我这样子一定比死人好不到哪去。可是死人还比我幸运呢,人家都是用车拉来的,而我却是自己走进来的。

她尽力直了直腰,飘飘的走进门去。

酒气似乎都顺着汗跑出来了,脑子开始渐渐清楚,可是脚步却仍旧有些发飘,而且似乎有一股力在把她往上托起。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所谓的心理暗示,自从走进门,就觉得先前灿烂的阳光变得灰蒙蒙的,好像被这些楼发散到空中的灰黑色的气给浸染了。

惨淡的阳光笼罩着这片硕大的场地,来回走动的人不少,但不知是因为动作缓慢还是悲声阵阵,一堆堆的人群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繁华,有的只是压抑。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怪味,弄得人脑袋发胀心里发闷。

江若蓝穿过一个又一个人群,茫然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