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kao什么吃饭呢?总不会是不需要花销吧。对了,我忘了,你有老公养着嘛……”

江若蓝端详着镜中的万柳杨琢磨着给她设计个什么发型才合适,却发现刚刚还兴致勃勃的万柳杨此刻脸上竟然变成一副死灰色。

她方才想起那夜曾经问过她关于婚纱照的事,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当时就意识到这是个不容涉及的话题,刚刚一时兴奋竟忘了。

她忙找来几本画册放到万柳杨面前:“看看你喜欢哪个发型……”

然后赶紧躲进里间装作收拾东西,借以躲避尴尬。

过了一会,估计万柳杨已经转移了注意力,她才走出来:“喜欢哪个?”

万柳杨指着一个图片,不说话。

江若蓝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万柳杨选择的是一张特别夸张的发型,所有的头发都是直竖的,呈现一片耀眼的金黄,其中还点缀着一缕缕的蓝、绿、紫、红,整个就是一鲜艳的鸡毛掸子,再配上模特脸上夸张妖冶的彩妆,看上去简直像个巡海的夜叉,就连江若蓝这样做过各式发型的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头发一般都是在舞台上出现,若是生活中……那真是万人瞩目的焦点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江若蓝自然难以置信。

万柳杨仍旧不说话,手指坚定的点着那张图片。

江若蓝没有办法了。

说实话,她还从没有做过这个发式,关键是从来没有顾客进行这样的挑战,她不知道这个发型弄出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只是万柳杨如此坚定……

本来染、烫至少应该相隔一周,可万柳杨像是迫不及待似的,非要在一天里转换新形象。

好在刚刚开业,没有什么人,结果江若蓝一下午就忙活她了。最后,万柳杨的脑袋终于成功的竖起了五颜六色的笤帚。

她严肃的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鲜艳的头发一下子将万柳杨本来五光十色的脸比了下去,江若蓝突然很担心她接下来会不会要自己为她化一个同样夸张的妆。

“这个……如果躺下会不会被压走形?”一直沉默的万柳杨开了口。

“哦,这个发型可以保证一个月不变形,不过你每天早上都要用水喷一喷,然后……”江若蓝做了个抓头的动作:“再喷点啫喱基本就差不多了……”

“唉呀,天都黑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过来,妙妙,回家了。”万柳杨伸着头向门外看了一眼,然后急三火四的站起身,抓过了背包。

妙妙从沙发上站起来。

江若蓝真要惊异于小女孩的安静了,整整一下午,这孩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江若蓝忙得几乎要忘记她的存在。这会,她站起来,怀里抱着小熊走向妈妈,眼睛却定定的盯着天花板,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江若蓝循着看过去……

什么也没有。

她突然想起早上那个疯癫的老太太也是看向这个位置,难道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

这样一想,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妙妙,磨蹭什么呢?快走!”万柳杨催促着。

妙妙收回目光,拉住妈妈的手。

“快跟阿姨说‘再见’。”

“阿姨再见。”妙妙听话的重复了一遍,跟着妈妈消失在夜色中。

妙妙是消失了,万柳杨灿烂的头发还在夜幕中招摇了许久,甚至亮过了周围的霓虹灯。江若蓝真担心她这副模样会吓到路人。

可是现在她应该担心的却是自己。

送走了万柳杨母子,屋子里顿时安静起来,只能听到头顶的灯泡吱吱作响。江若蓝心想这是哪个灯泡质量如此的不过关,才这么两天就要坏掉了?

她抬起头寻找,却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定在那个地方。

她又仔细看了看,并将其余的三个拐角暗自同它对比,也没有得出什么答案,可是为什么老太太和妙妙都对它感兴趣呢?就因为那里的颜色不均匀?

她就一直盯着那拐角看,直看到那不均匀的颜色构成了一个神秘而抽象的图案,而且好像还缓缓的动了起来。可是眨了眨眼睛,那不过仍旧是几片不均匀的颜色。只是这样长久的凝视让她觉得周围的一切仿佛在逐渐消失,当然它们仍旧静静的存在着,而她却好像被放到了另一个透明的空间,一个只有自己和那个静默的拐角存在的空间……

※※※※※※※※

夜深了。

忙了这么久,江若蓝觉得很累,可是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瞪着眼睛看着黑暗,听着周围的动静,每个细微的声响都能让她心惊肉跳半天,虽然那不过是屋子里正常的声音,有很多还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到最后,她竟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要怀疑半天。

屋外偶尔会驶过一辆汽车,不合时宜的吼上两声,这让江若蓝获得了短暂的轻松。

终于在天亮前,她做了个决定,先停业一天,她要上庙里求个符。

刚开业就停业似乎不大合适,但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寺庙一般都建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江若蓝大概坐了半个小时的车才远远看见伫立于蓝天白云下的观音像。

这座庙建成的时间并不长,当年江若蓝只是在佛像开光那天来过,不过是抱着看热闹的想法。据说被佛光照过的人会一生幸运,结果那天人头攒动,都想在第一时间领受佛光。

江若蓝觉得自己应该被照过了,可是……

她马上安慰自己,的确是幸运的,因为如果没有菩萨保佑她怕是已经遭了梁梓的毒手了。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庙宇依旧冷清,只是庙门和院墙掉了许多颜色,倒增添了许多沧桑,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敬畏。

门口有两个乞丐,见有人过来忙lou出一脸讨好的笑端起身边的瓷碗。

他们的目光……是凄楚还是狡黠?江若蓝已经分辨不出也懒得分辨,假的东西附着在身上太久便成了真的。她只掏出零钱分放在两个瓷碗中,在千恩万谢和无限祝福声中走进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