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押着三夫人,皇帝拉着玉灵儿,李乐则护着雏菊,众人匆匆的向着城外的树林里退去。然而,由于三个女人都不会功夫,他们的行动慢的令人心焦。很快,玉坠儿就带着侍卫就追了上来。来到树林中,玉灵儿也实在走不动了。皇帝看看后面的追兵,却也只好停下来。他扶着累得几乎虚脱的玉灵儿,看着她绝美的容颜,轻轻的将她搂在了怀里,靠到一棵大树上。

“五爷,别管我们了,你们快走,”说着,玉灵儿就去拉李乐的衣袖,“你们快走。”她知道,玉坠儿和自己不同,三夫人是地道的漠北人。玉坠儿从很小就跟着三夫人学习骑射了。此刻,她带兵亲自来追自己,姐妹俩怕是要见一下高低。皇帝搂着气喘吁吁的玉灵儿,轻声说,“别说话,我们能应付的。”苏白看一眼不愿撇下玉灵儿的皇帝,将三夫人向前一推,手拿长剑抵住她的后身,站在了皇帝的前面。

“哼,你们还是别费心机了,坠儿不会饶过你们的。”三夫人自得的说。

“你又何必這样呢?”玉灵儿苦笑了一下,“三妈,如果你对坠儿多用一点儿心,她都不会变成這样……”

“哼,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三夫人猛然扭转身子,恶狠狠的看着玉灵儿。苏白冷冷的看看三夫人,重新将她推转过去,说,“你最好清楚一点:我们不是怕你女儿,你要是再敢這么嚣张,小心我的剑不长眼睛。”

三夫人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在他们的前面,玉坠儿带着骑马的侍卫们,已经冲了过来。在离玉灵儿他们十米远的地方,玉坠儿挺了下来。

“姐姐,咱们姐妹在哪里见面不好,你非要选在树林里?”玉坠儿坐在马上,阴阳怪气的说。玉灵儿一生没有奔跑过這么久,早已体力不支。她看看嚣张的玉坠儿,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依在皇帝的怀里,整了整妆。

玉坠儿打量着皇帝等人,“姐姐就带了這些人来?也太小看妹妹的实力了吧?”说着,她又看看雏菊,笑道,“你這个丫头倒是忠心,千里迢迢的路,你竟然找到了你的小姐。”

雏菊看着玉坠儿,也是气喘吁吁,“你杀了小姐,楚先生就永远不会来见你了。”

“哈哈,”玉坠儿哈哈大笑,“我怎么会杀了姐姐呢?我只是想要姐姐回宫,和我一起住而已。”

“玉坠儿,你看清楚,我手上的可是你的母亲。”苏白有心要试一试玉坠儿的心肠,故意大声说,“你敢向前一步,我就立刻让她长剑穿胸。”

三夫人有些心虚的看着玉坠儿。玉坠儿转头看看三夫人,慢悠悠的说,“妈,你教过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也知道,我這辈子,没有其他的心愿,只是想再见楚文生一面。如今,我可顾不得你了。”

三夫人大惊,“坠儿,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呀!”

“那有怎样?”玉坠儿脸一寒,“即使亲生母亲,你又爱过我几天?在你的心里,你的金银珠宝、你的权力都重过我。”

三夫人抽搐了一下,无望的看着玉坠儿,不再说话。玉坠儿又说,“你们是等着我动手,还是自己投降?”

“你也配?”皇帝冷笑一声。左手仍抱住玉灵儿,一脚伸出,已将三夫人踢了出去。苏白和李乐立刻自动互相靠近,封住了皇帝面前的空隙。三夫人叫都没有叫一声,就飞向马上的玉坠儿。玉坠儿脸一寒,手上的剑一挥。

“坠儿,那是你……”玉灵儿一句话没有喊出口,三夫人已经毙命,落到地上。玉灵儿惊讶的看向玉坠儿,像是不认识了她一样。玉坠儿同样冷冷的看着玉灵儿,手一挥,侍卫军们立刻乱箭齐发。苏白和李乐连忙挥剑挡开那些剪。玉灵儿转头看一眼皇帝,发现他的右手里也有一把长剑。她一把抢了过来,横在脖子里,大喊,“住手!坠儿,你再让人放箭,我就立刻自刎。”

皇帝见灵儿夺剑,并将剑横在了脖子里,已然大惊。此刻,听到她這样喊,反倒平静下来。看见玉灵儿手持长剑准备自刎,玉坠儿连忙回头喝止侍卫军。玉灵儿想要向前走,却被皇帝拉住了,玉灵儿只好站在皇帝的身边说,“坠儿,如果我死了,你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楚文生了。”

“那姐姐是想听我的话了?”玉坠儿有点儿得意洋洋。

“你做梦!”皇帝冷冷的插口,说,“堂堂天朝的贵妃娘娘,怎么会听你的话?”苏白和李乐立刻明白,皇帝這是在拿自己曾经的战果压玉坠儿。他们都知道,自从祁州战败,那昏庸无能的老国王,最怕的一件事就是皇帝再对祁州兴兵。不止祁州国王如此,就连祁州的老百姓,也已经闻天朝而丧胆。如果大家知道玉灵儿是天朝的贵妃娘娘,肯定都不敢再动她了。果然,那些侍卫听到皇帝這样说,立刻就有些**。

“贵妃娘娘?”玉坠儿冷冷的一笑,“你骗谁呢?她要是贵妃娘娘,能带這么少的人回漠北?”

“兵,在精不在多。娘娘這个道理都不懂吗?”皇帝冷冷的说,“你若是不信,还可以过来看看皇上亲赐给娘娘的铜牌!”说着,手里举起了一张金闪闪的牌子。

玉坠儿看看虎视眈眈的苏白和李乐,心里明白如果走过去,实在是不明之举。她远远的看着皇帝,说,“好了,我信你了。你要怎样?”

皇帝说,“我们贵妃娘娘本来要去皇宫拜见国王陛下的,但是,娘娘毕竟是天朝的贵妃娘娘,国王必须亲自来迎。”

玉坠儿看着皇帝,“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皇帝淡淡的一笑,“你看你能闯过娘娘的這两个侍卫的這一关吗?想来你已经见过湘雨了,那湘雨不过是這两位的徒弟,所以,我劝娘娘还是三思而后行。”

玉坠儿低头,不禁想到湘雨只一下就制住了自己,连那个小丫环都可以用水杯杀人,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心悸。她心想,只要玉灵儿进了皇宫,就一切听她的摆布了,此时,就是应下他们也无妨。于是,她点了点头,说,“好吧,我立刻派人去通知国王。我就在這里和你们一起等。我事先说下,别耍花招儿,否则,我们就会落个玉石俱焚。”

皇帝哈哈一笑,“贵妃娘娘正嫌祁州的那些客栈实在是不干净呢,你放心好了。”玉灵儿知道,這是皇帝以退为进。她软软的靠在皇帝的怀里,“坠儿,你以前不是這样的。”

玉坠儿愣了一愣,说,“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你还记得,有一次我们看见别人家的小孩儿有姨娘吗?”

玉坠儿呆怔了半天,说,“你还记得這件事?哼,我早忘了!”她看看马下三夫人的尸体,慢慢地说,“她说过,你不过是想拉拢我,我不过是你和你的母亲想巩固在家里的得宠地位的工具而已。”

玉灵儿苦笑了,“那时我们那么小!那时,我们同被而眠,我说故事给你听,我们……”玉灵儿说不下去了,她已经感到一切都是徒劳的。

“我全都忘了。”玉坠儿冷着脸说。玉灵儿不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老国王的车撵到了。老国王有些慌慌张张的走下来。看见玉坠儿,他惊慌失措的问,“爱妃,花鲁将军说天朝的贵妃在此,难道這是真的吗?”

不等玉坠儿回答,苏白便大声喝道,“祁州王,贵妃娘娘在這边呢。贵妃娘娘来到祁州,已经三天了。难道,你还想拖延迎接贵妃的时辰么?”

“不敢,不敢,”老国王连忙走过来。苏白和李乐微微让出一条缝来,老国王這才看见正扶着雏菊休息的玉灵儿,他连忙跪倒在地,口称千岁。原来,玉灵儿深恐皇帝暴露了身份,见国王到了,她连忙拉了雏菊过来,让皇帝站到了一边。也是到了此时,玉灵儿才又看见了三夫人,只见她向前爬伏在地上,鲜血已经将她身下的土地都已经染红了。玉灵儿一时有点儿心酸,心想,三夫人一生争钱争权争宠,怎么会想到,自己会死在亲生女的手里?只怕此刻,玉坠儿连替她收尸都不肯。雏菊发现小姐有点儿失神,连忙悄悄拉了拉小姐的衣袖。玉灵儿這才回过神来,看见了跪倒在地的老国王,“祁州王,不必多礼,平身起来吧。”

老国王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肥胖,他差点儿重新摔回到地上,侍卫们看见了,连忙过来扶住了他。玉坠儿坐在马上,不做声的冷冷的看着這一切。玉灵儿走出来,看着缓缓下马走过来的妹妹,又看一眼地上的三夫人,也没有说话。老国王也看到了三夫人的尸体,他惊讶的看向玉坠儿,“爱妃,這,這是怎么一回事?”

苏白警觉的看了一眼玉坠儿。玉坠儿也看了一眼苏白,她知道苏白的這一眼是个警告,如果她敢乱说话,他看似轻轻摇动地折扇可不是吃素的。她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轻声说,“刚才我误会了姐姐,国太在中间阻拦,众侍卫不小心伤了母亲。”

老国王大吃了一惊,“你还惊吓了贵妃娘娘?”

玉灵儿看着玉坠儿,说,“不必计较這些了,还是请国王把国太安葬了吧。”

国王连忙答应一声,命令侍卫去收殓三夫人的尸体。苏白等人看着可怜的三夫人,心里都想,像這三夫人恶毒狠辣,如今也算得了报应。

看着大家收殓了三夫人,国王才又弯腰问玉灵儿,“请贵妃娘娘上车撵,我们启程进宫吧?”

玉灵儿看着玉坠儿,说,“天朝至此,要一个多月的路程。祁州王不问问,灵儿到此是干什么来了么?”

祁州王一愣,连忙说,“小王不敢妄猜圣意!”

玉灵儿说,“我来看看我的妹妹,玉坠儿,也就是你的贵妃。”玉灵儿本来打算向皇帝说明,是玉坠儿囚禁了她的家人,但转念一想,老国王宠信玉坠儿,怎么可能会相信她囚禁了自己的家人呢?而且,她立刻想到,此刻,由自己牵制着玉坠儿,正是营救家人的好时机。只可惜,皇帝和苏白等人假扮了自己的随从,陈皓也已带了玉兰和孩子们离开。

“啊,原来您就是玉……”老国王显然想到了玉灵儿這个词。

玉灵儿看着一身戎装的玉坠儿,微笑道,“我闺名正是玉灵儿。”

玉坠儿也微微一笑,“是呀,国王陛下,我们姐妹本有三人,可惜,大姐早丧,如今,坠儿可就剩下灵儿一个姐姐了。”说着,玉坠儿撒娇的拉住了国王的胳膊,“這一次,您可要好好的替坠儿好好的招待姐姐。”

国王连忙宠溺的拍了拍她的手,“爱妃不说,寡人也不敢怠慢娘娘。”

玉灵儿看着虚伪的玉坠儿,心里只是明白玉坠儿這是要利用国王拖住自己。而,苏白却更明白,玉坠儿下马后,此时才敢走过来,正是因为挽住了老国王這个挡箭牌。她此举,是要验明玉灵儿的正身,却又怕苏白他们忽然出手,取了自己的性命。可怜的老国王,已经成了玉坠儿手中的人质,却还在乐呵呵的宠溺着她。

玉灵儿看着矫揉造作的玉坠儿,终于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个纯真的小女孩儿的痕迹。她没有什么话可说了。“祁州王,本宫累了,想要休息了。”

老国王连忙命人拉过车辇来,玉灵儿在雏菊的搀扶下,慢慢的踩上了登上了车辇的小凳子。老国王等人躬身相候。等玉灵儿坐到了车撵里,老国王在外面,看了看玉坠儿,小心的说,“敢问娘娘,可要让坠儿与您同撵?”

苏白挥舞宝剑,“任何人不准靠近贵妃娘娘的车辇。”玉灵儿轻轻的掀起车窗上的布帘,看了苏白一眼,只见,李乐和苏白站在皇帝的两边,三个人的脸上都还是平常的神情。只是此时,這些表情在玉灵儿看来,充满了亲切。看见玉灵儿掀开了布帘,皇帝调皮的微微屈了屈膝。玉灵儿想乐,但想到堂堂的皇帝,竟然也改成了自己的亲随,不禁又有些难过。苏白猜出了玉灵儿的心思,躬身禀道,“娘娘不必担心,五将军并没有受伤,属下们会小心侍候的。”

玉灵儿不禁感激地接口说,“苏先生,本宫终于知道为什么皇上這么器重二位了。這一路,全靠你们了。灵儿不胜感激。”

“娘娘言重了。”苏白知道玉灵儿看见玉坠儿丝毫不理自己母亲的尸体,是真的伤心了。特别是此刻,看见堂堂的皇帝跟在自己身边受這种苦,她心里更是难过。但是,为了不露马脚,苏白还是严肃的回答,“這些都是属下的应该做的。”

放下布帘,车辇慢慢的开始向前行动。一向乐观的玉灵儿此时真的疲惫了,她斜斜的靠在车辇上,秀眉微皱,显然心事重重。雏菊看着小姐,不由得心疼,她轻轻的将玉灵儿搂在怀里,并伸出衣袖,小心地为玉灵儿擦擦额头,轻声说,“小姐,你怎么了?”

“這时是救爹他们最好的时机,我在玉坠儿的手上,爹他们走不走,她一定也不会放在心上。只可惜,我们谁也脱不了身。”玉灵儿轻皱着眉头。

“小姐,三小姐不管老爷他们了,不是最好么?现在,关键是,三小姐不会放过你的。”

玉灵儿微微一笑,“凭玉坠儿能伤得了我?何况,有苏先生他们呢。别人我倒不担心,爹年纪大了,性子又刚烈,我怕时间久了,他撑不住。”

雏菊点了点头,又问,“小姐,三小姐要是对你使坏……”

“雏菊,你放心吧,”玉灵儿拉住了雏菊的手,“玉坠儿一定舍不得让我死的,我死了,谁替她找出楚文生呢?没事的,傻丫头。”

“小姐,”雏菊哭出声来,“你可千万要撑住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雏菊也不活了。”

“傻丫头,你还能跟着小姐一辈子呀?”玉灵儿紧紧地握着雏菊的手,“就是小姐有个好歹,你也得好好活下去,你还要嫁人,多生几个孩子呢。”

“小姐。”雏菊更难过了,“我,”雏菊顿一下,忽然想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我真的没有爱上楚先生,楚先生只爱小姐一个,雏菊没有那么傻。雏菊只是觉得,小姐不该误会先生。先生送走小姐后,很痛苦的。”

玉灵儿没想到雏菊一直都在想着這件事,她更紧地握着雏菊的手,“我没有误会他,我只是恨他不够坚决。我何尝不知道他的愚忠,只是,我是一个人,有感情,有爱,他怎么能……”

“小姐,我也知道,你很苦。”

“雏菊,”玉灵儿握着雏菊的手,“文生其实是个好人,如果你跟了他,我也放心。只是……”

“小姐,你别说了,”雏菊连忙打断了玉灵儿,“我,我是不会嫁给楚先生的。我,我有心上人了。”

玉灵儿惊了一下,“你?”

“小姐,你别问我,我知道我不配!”

玉灵儿看着雏菊,许久才说,“傻丫头,我玉灵儿的丫头,谁配不上?”雏菊想说什么,玉灵儿连忙制止了她,“雏菊,答应我,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小姐不光是为你,还为了童儿他们。”

雏菊郑重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痛苦极了。玉灵儿是真的累了,她勉强伸手为雏菊擦一下眼泪,说,“我只是以防万一,坠儿想伤我,还没有那么容易。”

雏菊点点头,见小姐是真的累了,忙抹抹眼泪,更紧地搂着玉灵儿,说,“小姐,你睡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

玉灵儿疲惫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