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玉灵儿终于慢慢的醒了过来。她慢慢的睁开双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逐渐有了意识。她看看自己的四周,看到雏菊歪在自己的一旁,还在昏睡。此时,她又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在动,她心里一惊,心想,难道已经不在祁州了?

這时,阿哲的头从前面探了过来,“当家的,您醒了?”

玉灵儿一下子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柱子,不,阿哲,楚文生的手下,救了自己,可是,此刻,他這又是带着自己去哪里呢?

“我们這是在哪儿?”

阿哲低下了头,“对不起,当家的,我本来是想向北走的,只是,我从小就没有方向感,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们在哪儿。”

玉灵儿大吃了一惊,阿哲没有方向感,她是知道的,还记得在京城的时候,她有一次让他出去到一个他不熟悉的地方买点儿东西,结果,他竟然自己走不回来了,最后,玉灵儿不得不派人去找他。

“我现在还没有力气,你掀开布帘儿,让我看看外面。”

阿哲听话的掀开了布帘,玉灵儿看了看外面,只见四处都是黄沙,几株稀落的矮小植物像害羞似的,俯在地面上。玉灵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停下车子,不能再向前走了。”

阿哲连忙喝止了疲惫的马匹,殷勤的递上来一个水袋来。

“你怎么一夜就走了那么远?”

阿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怕三小姐醒过来追咱们,特意买了十几匹马,一路上不断的换马来着。”

玉灵儿喝了一口水,面无血色的说,“你可真聪明!我再晚一会儿醒过来,我们就走进大漠了。”

阿哲低下头,难过的不再说话。玉灵儿看着他,说道,“好了,掉头回去,先找个偏僻的地方歇一下脚,让我看看雏菊的伤势。”

阿哲连忙说,“我为雏菊把过脉了,好像没有什么事。”

“她现在还不醒,我有点儿担心。”玉灵儿说,“走吧。”

“是,”阿哲答应一声,转身出去调转车头,却并不向前走。

“怎么了?”

“当家的,我调转过车头。”阿哲嗫啜着说。

玉灵儿立刻明白了,阿哲一定是在夜里就发现走的不对了。她微微一笑,说道,“阿哲,你买了几头马匹?”

“十几匹呢,怎么了,当家的?”

玉灵儿微微一笑,“你是怎么管理它们的?”

阿哲回头看看因为着急,而被自己拴的乱七八糟的马匹,立刻明白了,“我知道了,是這些马匹捣乱!”他立刻回头去整理马匹。玉灵儿收敛了笑容,转头看看雏菊,她脸色苍白,神色痛苦。玉灵儿连忙伸手去摸她的脉搏。还好,脉搏是平稳的。她俯过身子,去看雏菊身上被玉坠儿扎伤的伤口。已经不在流血了,玉坠儿还真不负三夫人的教导,這一金簪恰好扎在雏菊的睡穴上。可惜,她的金簪太利了!否则,雏菊是不会受伤的。

“当家的,弄好了,咱们要走了。”阿哲在车外高兴的说。沉默了一下,阿哲又说道,“当家的,柱子来的时候,把布庄安排给小七看管了。您放心,我来的时候,把所有的账目都仔细盘了一遍,不会有事的。”

玉灵儿伸手为雏菊包扎伤口,没有理会他,径直问道,“你真的是一个人在我的身边?”

阿哲沉默了一下,“本来,是先生跟在小姐的身边的,但是,先生听到小姐说,担心老爷和少爷们的安全,就去城外换了我回来保护小姐,他和陈先生他们去救老爷他们了。”

“你跟踪在陈老板的身边?”玉灵儿吃了一惊。

“我其实是和陈老板他们一起来的。”

“什么?”玉灵儿大吃了一惊,心里却马上想到了苏白他们的话,他们果然猜的不错,陈皓肯定不会怀疑這个深深的被自己欣赏的伙计的。

“我知道陈老板知道了您回了祁州,一定会跟上来的,所以,我就请求他带着我一起上路。我告诉他,我也不放心您的安全。可是,您不愿意我冒险,所以,请他不要告诉您,我跟着他一起到了祁州。”

“陈老板答应了你,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我。而你,则利用陈老板的信任,一直在和楚文生联系。”

“当家的,我知道您恨先生,可是,先生是真的很愧疚丢了您。他爱您,……”

“住嘴!”玉灵儿大声呵斥,“告诉我,楚文生要去救老爷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先生……”

李乐说的不错,从客栈里投了石子之后,楚文生就跟着皇帝等人一直退到了祁州外的树林里,也悄悄就躲在李乐所说的位置上。看见玉坠儿带兵来为玉灵儿,他已经打算好了出面。可是,他没有想到,皇帝竟然想到利用自己天威,而且,还真的震住了玉坠儿。

他看见懦弱的老国王丑态百出的到树林里迎驾,料想玉坠儿肯定不会就這样罢休,所以,他悄悄躲到了玉灵儿车辇的底层,把玉灵儿和雏菊的话全都听了去。他了解玉灵儿,直到玉灵儿说得没错——以玉坠儿的智力,要对付玉灵儿确实不容易。于是,他决定先解决最让玉灵儿忧心的乔家老爷子等人的人质问题。趁着玉灵儿下车辇的功夫,他溜出车辇,出了祁州。

“你怎么和楚文生联系的?”玉灵儿奇怪的问。

“当家的,您也算老江湖了。咱们做生意的人,总是有特殊的联络方式的。”阿哲慢条斯理的说,“我和先生商量好的,不论陈老板带着兰姑娘和童儿少爷等向哪里走,我都会在沿途留下我们的记号。先生看见了,就一路追过去了。”

“他找到了你,然后去见了陈皓吗?”

阿哲点了点头,“不错。”

“你把自己和楚文生的真实身份都告诉给了陈皓?”

阿哲又点了点头,“先生还拿出了您送他的宝剑,童儿少爷认识那把宝剑的。”

“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就按照先生和陈老板的安排,一路寻着记号重新回到祁州皇宫,在您的身边,保护您了。我先是闻到了迷津散的味道,后来又看见三小姐来了,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玉灵儿叹了一口气,“這么说,你也不知道,楚文生他们是怎么救出我爹他们的?”

“這个我倒是知道的,”阿哲说,“先生说,硬闯,抢!”

玉灵儿暗暗吃了一惊,心想,硬闯入乔府救人,倒是一个好主意。只是,救了人之后呢?祁州的四座城门难道是那么好出的么?

阿哲听到玉灵儿不说话了,抬头看看前方,说道,“小姐,前面好像有一个废庙,要不,我们到那里休息一下吧。”

玉灵儿恩了一声,阿哲连忙赶马过去。果然是一座古庙。只是,显然废弃已久。只见那庙宇的墙缝里等处都长满了野草,蛛网也结的到处都是。阿哲安置好了马车,扶了玉灵儿下来,说道,“当家的,您暂时等一下,我去打扫一下。”

玉灵儿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古庙上斑驳的题字。因为年代久远,那里早已布满了灰尘,结满了蛛网,难以认清上面写了什么。玉灵儿看着那模糊的地方,久久的出着神。阿哲从后面打了一桶水过来,先舀了一瓢,递给了玉灵儿,然后,又提着水桶走向那十几匹马。

“阿哲,你带我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给苏先生他们留下什么记号?”

阿哲低下了头,“我想苏先生他们并不难脱身。也以为今天咱们就可以见到先生。您也知道,三小姐知道先生的很多事,只怕知道的比您还多,我怕留了记号,会害了小姐。所以……”

“所以,你没有留下任何记号?”

阿哲低着头,样子像是难过极了。

玉灵儿叹一口气,说道,“看来,我命该如此。”她继续抬起头来看那庙宇上方的题字,阿哲抬头看看她,问道,“当家的,你在看什么?”

“叫我小姐吧。”玉灵儿说,“我觉得這个地方有点儿眼熟。”

阿哲吃了一惊,“小姐,我们不是又回祁州了吧?可是,不对呀,我好像没到过這个地方的。”

玉灵儿摇了摇头,“不是祁州。”她转头看向阿哲,“你在庙宇的后面打的水吗?”

阿哲点了点头。

“那井台是有三块石头垒成的?”

阿哲惊奇的看着玉灵儿,更重的点了点头。

“那井台上有没有题字?”

阿哲想了一下,犹豫的说道,“好像写了什么二人一游什么的!”

玉灵儿脸上现出奇怪的表情来,“果然是這里。没想到,五年了,我又回到了這里。”

“小姐,你以前到过這里吗?

玉灵儿点了点头,“五年了。”她转身看向阿哲,“不管怎么样,总比我们栖身荒郊要好的多,我们马上动身。如果,你家先生能追到這里,哦,对了,你把你那把剑拿过来,我要留点儿记号。”

阿哲连忙转身去拿长剑,玉灵儿抬头再次看看庙宇上方的题字,轻声道,“再次相见,又是福是祸呢?”

阿哲把长剑递了过来,“小姐,我们要去哪里?”

“明月宫。”玉灵儿接过长剑,简短的回答,“希望你的先生可以去祁州皇宫,揭开苏先生他们心中的谜底,也能寻到這里来。只是,难为他也要见故人了,”说着,轻叹一声,“哼,算还了给玉灵儿的一片真心带来的伤害吧。”提剑在庙宇的门框上写了几个字,又将长剑递给了阿哲,“我们走吧。往西北方向走。”

“小姐,先生也知道你要去的地方吗?”

玉灵儿看看车上昏迷的雏菊,点了点头,“知道。但愿他带着爹爹他们出了祁州城。上天保佑湘雨他们平安!”

阿哲看得出来,玉灵儿的心情格外沉重。他想安慰几句,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