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州皇宫,在为玉灵儿准备的寝宫里,玉坠儿表演完了,站起身来,径自回自己的寝宫去梳洗打扮,说一会儿就要点兵带将,亲自出宫去寻找玉灵儿。老国王也连忙和皇帝等人客气几句,离开了。转瞬寝宫里,就只剩下了皇帝等三个人。

“真的会是他吗?”皇帝踱到玉灵儿的床前,看着**半掀开的锦被,眉头半皱,声音有点而沉重的问。

“不是他又会是谁呢?”李乐面无表情的回答。

“他为什么选择這样将灵儿带走?难道,他还想和灵儿旧情重燃吗?”皇帝站起来,踱回来,百思不得其解的说。

“也许!”李乐说。苏白站在一边,悠然自得的摇着折扇,好像皇帝和李乐之间的对话和他完全无关似的。

“他还真是痴心妄想!”皇帝讥讽的说,“他以为他是谁,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乐的面容一沉,侧耳听了一下,说道,“痴心妄想的人来了。”皇帝沉下怒气,耳朵也竖了起来。

“這几天,多承相助!”苏白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折扇,不紧不慢的对着李乐的身后说。

皇帝也感觉到了有高手逼近,他微微侧头,沉声说,“阁下,还不出来么?”

這时候,才从玉灵儿床边的罗帏后,走出来一个人。此人,长了一张枯黄的脸,像是他家里的人全都得病死了,哭丧的很让人难过。他身上穿了一件修行僧身上的道袍一样的灰袍,一把同样暗淡的长剑,不明显的挂在他的腰间。

“果然是你。”李乐面无表情的看着楚文生,说道。

楚文生没有说话。

“你回来干什么?”皇帝逼视着楚文生,“你将灵儿带到哪里去了?”

楚文生愣了一下,转眼看向玉灵儿的**。**掀开的被子,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问号,也愣怔的看着他。皇帝回头看着不吱一声的楚文生,忽然伸手掠过苏白的扇子,身形闪动,便攻向了楚文生。楚文生见过皇帝的招数。在他看来,他们的招式颇有些相同。他不慌不忙的一偏身子,躲过了皇帝的第一击,并不转身的看着皇帝,但他的脚尖已经踮起,,身形向宫门外退去。皇帝却仍不罢休,折扇仍旧指着楚文生,脚下轻轻一点,也跟了出去。

苏白猛然被皇帝夺取了兵器,脸上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似乎,他早已经料到,皇帝会来夺他的扇子似的。李乐脸上更是没有惊讶之情。他们和皇帝一起掠向门外,却又都不逼近皇帝和楚文生打斗的圈子。楚文生只逼不打,皇帝却像是有意要试一下他的功夫,招招都是恨招儿。李乐和苏白掠出门外,各自找地方站定,悠然的看着皇帝和楚文生打斗。

皇帝心里担心玉灵儿会对楚文生旧情复发,又恼恨楚文生用情如此反复,心想,他不过是多呆了一夜,就丢了玉灵儿,如若他真的离去,玉灵儿岂不是犹如白鹤一般,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了?他心里认定是楚文生带走了玉灵儿,心里越想越气,手上的招数也越来越狠。楚文生见皇帝对自己全是杀招儿,马上意识到是玉灵儿出事了。而且,皇帝还认定了這事儿是自己做的。其实,自从他走进了皇宫,没有发现阿哲,就隐隐的猜到出事了。只是,仍没想到阿哲竟然带走了玉灵儿。

虽然猜出玉灵儿出了事,楚文生却仍是一声不吱,任由皇帝和他厮打。二人使的招式基本上一样,只是,皇帝用得多是攻字诀;而楚文生,使的全是封字诀。

“怎么一回事儿?”忽然,一个女声威严的插了进来。李乐和苏白不用转头,也知道是已经梳洗打扮好了的玉坠儿带着宫女走进来了。苏白和李乐刚才就听到了声音——刚刚,玉坠儿派人来过這里了,看到這里的厮杀,那人没进院子,就大步跑回去请来了玉坠儿。李乐和苏白都感到事有蹊跷,有心要這活死人和玉坠儿对质,所以,都故意装作没有听到那人的脚步。皇帝和那活死人正在憨斗中,当然也都没有觉察到那下人的动静。

楚文生一边挡住皇帝的攻势,一边努力定睛看向玉坠儿。只见她仍像前日在树林里那样一身戎装,随从的宫女们也都一改宫廷侍婢的形象,个个是飒爽英姿。他隐隐猜到了玉坠儿又要干什么去,不由皱了一下眉头,手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看到院子里厮杀的两个人,玉坠儿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喃喃地说了一句,“楚文生?!”看到两个人互相的招式,玉坠儿立刻认出了楚文生。但,此时的楚文生,却完全不是她认识的楚文生:黄脸灰袍,哪里还有那个月眉星目的不苟言笑伟岸男人的影子?看着完全变了模样的楚文生,玉坠儿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了,大脑一片空白。许久,她才大叫道,“住手!你们快给我住手!”

皇帝看一眼玉坠儿,手上却并不停下。

“你难道不要你的玉灵儿了吗?”玉坠儿大喊。果然,听到玉灵儿的名字,皇帝立刻收了折扇,看了过来。玉坠儿恨恨的瞪一眼皇帝,扑了过来。楚文生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玉坠儿知道楚文生在躲自己,也不再向前逼近,只是她抬头看向楚文生的目光,瞬间就变得顾盼生彩,两颊也跟着红晕了起来。

“文生,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我差点儿认不出你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已经把易容术学的這么出神入化了?我一直还以为你根本不想学呢。我,一直以为,你根本不屑于学這……要不然,我早就找到你了。”

楚文生收起了长剑,转身稳稳的站到一旁,“灵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玉坠儿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她判断错了。她本来以为是楚文生劫走了玉灵儿,心里的嫉妒正像火炉一样猛烈的燃烧。可是,楚文生此问一出口,玉坠儿立刻就想到了:白天,楚文生刚刚劫走了乔府的老小,他不会有时间回来再劫走玉灵儿。而且,如果是他劫走了玉灵儿,此刻,他还回来干什么呢?她顾不得想是谁带走了玉灵儿,也不再在乎玉灵儿的生死,连忙回答楚文生说,“她不见了。”她顿一下,连忙又加一句,“是我把她藏起来了。”

玉坠儿的话还没有落地,皇帝回身就将手里的折扇送到了玉坠儿的下颌下,“玉坠儿,竟然是你!”

玉坠儿只顾热切的看着楚文生,对皇帝抵住了自己的下颌的折扇,连看也不看一眼,“不错,就是我藏起了灵儿。我想要文生来看我。本来我以为,我对灵儿下手的时候,文生就会出现了。可是,他没有,于是我又想,如果我把灵儿藏起来了,他就一定会来了。于是,我就這样办了。”

听到這里,皇帝手上的功力不禁又加了一分。玉坠儿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楚文生回头看向皇帝说,“你不必懊恼!”说着,厌恶的看着玉坠儿,说道,“玉坠儿,你还是恶习不改!”——听到玉灵儿不见了的时候,楚文生立刻就想到是阿哲带走了玉灵儿,再听到玉坠儿说是自己藏起了玉灵儿过程的时候,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玉坠儿听出来楚文生不相信自己,她连忙说,“你不相信我?”

楚文生冷笑一下,不置可否的转身就向外走。玉坠儿急了,连忙大声说,“真的是我藏起了灵儿,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看她的信物。”

皇帝手上的力度更大了,玉坠儿疼得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声。楚文生已经走出了两步,听到了玉坠儿的叫声,他不由自主地又停下了脚步,说道,“這位仁兄,灵儿不是被她藏起来了。你不必担心,我想,应该是我的一个下人带走了她。”

皇帝等人听到這句话,不由得都一愣。玉坠儿也愣了。楚文生再次大步向前走去,玉坠儿又连忙大声喊,“我把你那个下人一起藏起来了。”

楚文生厌恶的转身看向玉坠儿,玉坠儿连忙补充,“我命人在灵儿寝宫的禅香里加进了迷津散。”

“灵儿或许会中了你的迷津散,但是阿哲却不会。”

玉坠儿连忙又补充,“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宫女在灵儿四周的井里也下了药。没想到,你派来的那个笨蛋也喝了井里的水,瘫在了灵儿寝宫外,被我发现了。”

楚文生犹豫了一下,半信半疑的看着玉坠儿,说道,“好吧,我暂时相信你,说吧,你要怎么样?”

玉坠儿松了一口气,得意的看着楚文生,说道,“我要你陪我玩个游戏。如果你赢了,我就让你把灵儿带走,而且,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们;不过,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娶我,让他,”玉坠儿指向皇帝,“带走灵儿,這一辈子都不准再想她。”

楚文生脸上不见丝毫的表情,“坠儿,你已经不再是小姑娘了,你现在贵妃娘娘,有些话,不能乱说。”

“我不是乱说的!”玉坠儿着急的辩驳道,“你难道不明白吗?我才不希罕当什么贵妃娘娘,我不过是我娘想要荣华富贵的工具,她正是要利用我想要找到你的心切。”

楚文生叹了一口气,“你何尝不是在利用她呢?”

“不错,”玉坠儿得意的笑了,“我就要在利用這个机会,寻找你。”

“你应该明白,”楚文生看向玉坠儿,“我能因为王命舍弃灵儿,就会因为你是贵妃娘娘,而拒绝你的要求。”

“难道,你会让灵儿死在我的手里吗?”

楚文生没有作声。

玉坠儿得意的笑了,“我知道你不会让灵儿死在我的手里的。”

楚文生没有接她的话头,“是什么游戏?”

玉坠儿愣了一下,“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玉坠儿,”楚文生的声音立刻变得严厉,“你又耍我!”

“什么?!”玉坠儿惊呆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又露了马脚。

“哼,如果如你所讲,你手里真的握了灵儿的命,你会早就设计好了游戏,等我来自投罗网!”说完,楚文生便头也不会的向前走去。

玉坠儿一下呆了,她不顾一切的扑过来,想要抱住楚文生,“不要!”可是,楚文生已经跃上了那寝宫的房顶,向外走去。

“追!”皇帝一声令下,也跃上了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