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哥,芸姐是不是来事了?”

秦江面色怪异,卻还是点点头。

我就知道是这样。他们两个睡在一起又都是青年,怎么可能不夜夜承欢?可开了灯就能透过极薄的丝质睡衣看到,李芸穿着内裤。

谁会在亲热過后,疲惫至极时穿条内裤,再穿上睡衣睡觉?也许有人会这样做,但李芸不会,畢竟职业不一样。

如果她亲戚来了便是个原因,换言之就是李芸气血虚弱,很容易被人把魂拘走。

风吹落月夜三更。千里幽叙续旧盟。

这是爷爷给我讲的一則故事里的一句话,这则故事是说萍水相逢,结成兄弟,爲了赴约不惜一切,爷爷让我作人重情重义,答应人的务必要做到,人在做天在看,不守诺言会被老天爷秋后算账。

我问他既然平常对老天爷冷嘲热諷,怎么教我时头头是道?

说一套做一套呗,我是你爷爷,虚伪些你能把我咋地?

也就是想起爷爷说的故事,我才发现李芸没有死

古代有个哥们名叫范巨卿,辞别了家母兄弟去考状元,走到半路住店时。夜里听见隔壁屋子有人剧烈咳嗽,第二天就问店小二这是何人。

店小二说是个名叫张劭的读书人,也是去赶考却在这里重病,眼看就不活了。

范巨卿听得也是读书人,便要进去拜见。小儿阻拦不过也不再管他,范巨卿与张劭见面,见他可怜便请郎中诊治,没过几日张劭的病居然有了起色。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别说范巨卿是饱读了诗书好秀才,为了照顾张劭索性连考试也放弃,就在店里住了小半年。等张劭病好了后。两人结拜兄弟,把酒言欢。

相交再深,也有分别的一日,两人离家日久,也到了归期,依依惜别一番,张劭与范巨卿约定,第二年重阳节时一定去他家吃鸡肉。

范巨卿回了家,与母亲和弟弟说了这事,母亲是个开明人,并不以儿子重情误功名为忤逆,还夸他做的对,并要来年好好见见这位张劭张伯元。

一年眨眼而过,到了重阳节的早上,范巨卿就杀鸡宰猪要做饭,母亲说你着急啥,等他来了再做呗。

范巨卿说不行,做好等他来,张劭来了一见,会以为范巨卿坚信他会来,如果来了再做,则当成范巨卿也不太确信他会来。

母亲说两地相隔千里,当初只是随口约定,吃个鸡肉又不是来取黄金,张劭会不会来还很难说,即便要来,万一有事耽搁呢?

范巨卿说不可能,他的张哥哥说要重阳节来,就一定会来。

母亲说那你等着吧。

范巨卿等啊等,只要有人从门前经过就去看,这一等就等到晚上二更时分,张劭还是没来。

范巨卿心深伤透,觉得自己被骗了,正准备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一番,忽然门外来了一个黑影,正是如约而至的张劭

范巨卿请他吃饭,张勋面色呆滞又阴沉,说自己吃不了阳间的东西,他已经死了。

人不能行千里,魂能日行千里,原来张勋去年回家之后就学着做生意,忙里忙外虽然记着重阳之约却忘了日子,等见到乡亲们遍插茱萸时才明白重阳将至,但路途遥远,绝不可能如期而至,然后这逼就自杀了。

为了见见结拜兄弟,也是蛮拼的!

这则信义故事听上去荒谬,即便是真的也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张劭有妻儿,仅为全自己信义之名便弃妻小不顾,而后来范巨卿徒步到张劭坟前祭拜,也抹脖子自杀,将老娘亲弟抛在家乡,这样的人即便担得起诚信之名,也可以说无情无义了。

但爷爷讲完之后我问他一个问题,横死之人不离身死之地,冤死之人不离埋骨之地,顺死之人不离天下各地,这自杀算是怎么死的?

爷爷说是横死。

我又问他,那怎么能到处转悠。

爷爷说所谓的横死,便不是寿终正寝的意思,阎王爷给一个人记生死簿,上辈子善的人这辈子寿终正寝,上辈子恶的人这辈子死于非命。

要还债,这辈子就要受苦,不想死却被别人杀掉,这才叫苦。

所以阎王爷从来不会让人死于自杀,而自杀的便是横死,可张劭的死于范巨卿有关,便能循着这条因果来找他,其中还有个更重要的因素,就是那天是重阳节。

张劭只知道亡魂轻飘飘能顺风而行,却不知道他死后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原地等鬼差来拘走,如今的重阳节主要是敬老,可在当时却是避难和思亲的意思,那范巨卿白天里祭祖上香,顺便祈求了祖宗保佑张劭平安到达,兴许还说了他俩的交情,于是范巨卿在冤亲债主里沾了个亲字,却不是冤亲,他还给张劭上了香,祈佑他长命百岁。呆共冬血。

张勋能来并不主要是自己的意愿,还是来受香火的意思。

点燃一炷香,是否有魂受用也是有区别的,被受了香火的香灰不会平稳落尽香炉里,而是散落在外面,因为魂的身上阴风阵阵,吸香火气的时候自然会吹散一些

还有一种香叫引魂香,奇特的不是香本身,而是这种香给亡魂指路,再说回张劭与范巨卿这对好基友。

那张劭虽然去受香火可以赶到范巨卿家,可这一路崇山峻岭,说不准就迷了路,毕竟亡魂也不是万能的,没有gprs导航功能,所以他在家自杀后,他妻子也会上香,也是张劭该受的香火,两地香火相互大桥,等于给他扑了一条路。

他以前用这招送过一个亡魂,具体的原因没说,过程就是一个男孩求他帮忙找父亲,爷爷让男孩半年后的某天给他父亲的牌位上香,然后爷爷找到亡魂,赶在半柱香之前祭拜。

爷爷的香烧到一半时,那半柱香灰忽然被吹散落地成一条直线,爷爷便知道那亡魂上了香路。

仿古的茶馆自然会燃香附庸风雅,表哥这里的每间屋子都常年点着松香压成的财神香,此时李芸上吊屋里的香,就被吹成了扇形。

人刚死,魂是不会乱跑的,哪怕是自杀也会处于一阵迷惘当中,他得看看自己的尸体琢磨到底死了没有,而秦江下楼才十几分钟,就算李芸自杀,也不该立刻飘走将香灰吹成这样,这里的香灰也不是亡魂受用后散漫落下,反而极有规则,我觉得可能是有人将她的魂拘走,这香也许是指路用的?

“说完了?”表哥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的说。

我点头道:“完了。”

“那你想说什么呢?李芸被邪术害了,我们刚才就知道了呀,你怎么说她没死?”

“哈哈,这就是我的聪明之处,”我自信的说:“我不是说她没死,而是能救活,如果真是张老板害了人,她为什么单挑李芸下手,还要摆成这样恐怖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人为的,如果给我一些东西,我也能让一个血气大失的人隔着好远任我摆布,有人控制芸姐钻进绳套里,没等她死便拘走了魂,若是找机会把身体弄出来,芸姐还能活。”

齐健若有所思:“理论上是这个意思,但是这种拘魂的事,谁有这么大本事?”

我白他一眼,真是小鸡儿没见过豆大米,爷爷连阴差都拘的来,别说生魂了

“表哥,如果他们杀了芸姐反倒还没线索,可现在的情况摆明就是有人让咱们把芸姐的身体处理掉,他们好偷回去。”

表哥反问:“他们就不怕我烧了?或者直接报警?”

“你会烧么?如果我没有阻拦你,你打了电话会怎么做?”

表哥思忖道:“还真不会,若是按我的性格,指定绑上石头扔进东湖,到时死无对证再反咬垂杨馆害了我的人。”

“那就是一个很了解你的为人,又与芸姐十分亲密的人做的了。”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落在秦江身上,他下手的面如土色,手足无措的尖叫,音调陡然高了八度:“不是吧?你们怀疑我啊?我怎么会杀小芸呢?我也不会你们说的那个法术啊。”

表哥没理他,从绳套里抱出李芸的身体放在**,只是李芸全身僵硬,即便躺下仍是那副让人生怖的模样。

表哥拖着一张圆凳坐在床边,冷笑道:“小秦,前段时间我听说李芸想给你生个孩子,可你担心她因为这件事嫁给你,死活不答应是么?”

秦江剧烈摇头,祈求的望向我们每一个人,却没人帮他说话,他看了又看,发现得不到帮助后,使劲闭了眼又张开,干脆向表哥下跪:“碗哥,我知道李芸救过你,你也有意撮合我俩,可我真的不想娶她,我一直告父母还在上大学,结果被开除了不说,要是再带回去一个不干净的女人,我真的对不起他们二老啊。”

“所以,你就杀了她?”表哥冰冷又残忍的笑,我忽然有些搞不懂秦江为什么如此怕表哥,难道表哥还敢杀了他?

也许,他真的敢?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那个女鬼缠着他,又接连被他欺负也不动怒,如果是殉葬古董里跟出来的,早就把他废了一万遍。

说不准,还真是表哥杀了自己的女人,猛鬼害无辜人则百无禁忌,反倒是对自己的冤亲债主,不能随意下手。

秦江不停的抽鼻子,竭力辩解自己没有杀人,可表哥只是冷笑,那残忍的意味越来越明显,最后秦江忽然想到什么,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碗哥,不是只有我有嫌疑,林月比我更了解你,也和小芸很亲密

。”

表哥一脚踢在他脑袋上,指着鼻子骂道:“林月他吗的在哪呢?我看你真是想死了!”

我拦住他不让继续动手:“林月是谁?”

“你嫂子。”

“嫂子是啥?别给你那些女人乱起名,这个林月在哪?”

“回家了,小芸介绍的,她俩是好姐妹。”表哥狐疑道:“你不会怀疑她吧?前天林月还用家里的电话跟我联系过,她确实在广东。”

“芸姐的事也不是近身才能发生,表哥,其实我也觉得秦哥应该不会杀人吧?这种本事可不是随便冒出来个人就会的。”

表哥冷笑:“他不会,架不住对面有人教他呀!”

“为什么不能教林月?”

“方航你疯了吧?林月和小芸关系很好。”

我扶起流血不止的秦江说:“秦哥和芸姐的关系也不错呀!秦哥,林月和芸姐最近有没有结仇?”

秦江想说话,沉沉半天老实道:“没有,但我和小芸也没仇,她是个心思玲珑的女人,上次提了一下见我有些犹豫,便没那想法了,我犯不着杀她。”

就在这时,齐健却很淡定的说了一句话:“赵老板,如果秦江真如你说的不愿意娶李芸,那就不是拘魂而是真的杀了,怎么会等你处理尸体再偷走?小居士,既然李芸没死,我觉得只有两种原因,要么李芸对这个人有用,要么这个人舍不得杀李芸。”

“那就是林月没错了!”

表哥恼火地说:“可林月搞出这么一通做什么?吓唬人玩么!”

“赵老板?你们说的林月,是不是大眼睛,短头发,一米七几身材很好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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