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死韩城固然不行,他也火冒三丈要去找陈娇同归于尽,胡老太爷却将他拦住:“韩小子。就算是无心之失,你害死了我的狐狸,便一走了之不成?”

韩城坦然下跪,真诚的说:“老爷子,我与嘉玉有了夫妻之实,我也愿意娶她为妻,从今后我就是雪坎窝的人,您容我几天时间,我将那女人杀了,回来任你处置。”

“呸。”胡老爷子啐出一口唾沫。不屑道:“你还想当我们雪坎窝的上门女婿?想的美!”话虽说的狠毒,可如何处置韩城却极为棘手。

就这样放了他,狐狸们不甘心,杀了倒是容易,胡老太爷又不想招惹湘西苗疆的疯子,略微犹豫片刻,胡老太爷问道:“你那未婚妻是什么来头?”

“没来头,浙江人。”

“我是说她外婆,你可见过?”

韩城坦白道:“没见过。她外婆好像是贵州台江县的人,住在深山老林里,我和陈娇认识时间不久,还没来得及去过。”

说到这个地名时。胡老太爷不自觉吞了口口水,龙头拐杖上的右手食指轻轻跳动两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我看在眼里,便靠近他小声问道:“怎么了,陈娇的外婆很有来头?”

胡老太爷眯着眼,招过我的耳朵说:“台江县是苗族第一县,据说他们的圣地在那里,附近深山里住着的是黑苗人。”

巫蛊的发源地便是苗族,苗族又分为红苗,黑苗,白苗好多部族,少数民族久居山林,本来就护短执拗,落在汉人眼里,便是疯狂的个性。而那些养蛊人家就是实打实的疯子,再细分下去,一般部族是有理智的疯子,黑苗族就是疯子中的疯子,不好惹啊!

同心蛊

。心相连,魂相系,命相牵,若是把韩城废在这里,恐怕千里之外的陈娇也会呕血而死,自然会引出陈娇外婆,若是她在黑苗族中地位重要,便是倾巢而出的局面,雪坎窝只是大兴安岭众多狐狸窝其中之一,恐怕对付不了黑苗族。

“胡老太爷,这蛊毒之术也太可怕了吧?比你们狐骨香囊做的月老牵还可怕,一旦出轨就会死人呀!”我看看韩城:“而且称为同心蛊,韩大哥与陈娇也不同心。”

胡老太爷解释:“比我们的月老牵差的远呢,月老牵是牵来宿世情缘,同心蛊就是两只小虫子在作祟,仔细分析起来,其实也好理解。”

按照胡老太爷的说法,所谓的同心蛊就是潜伏在两人体内的定时炸弹,毕竟是虫子,虽然没有思维,却有判断能力,同心蛊不是夫妻同心,而是逼得他们不敢背叛。

蛊虫就像设定好的电脑程序潜伏在韩城体内,一旦他与女人欢好,达到彼此交融的地步后,虫子就开始感应对方体内有没有另一只同源的蛊虫,若是有,便琴瑟和谐,鸾凤合鸣,要是没有,便控制韩城的身体,将与他亲热的人干掉。

至于说韩城感到的快慰感,也许是体内虫子发出的,也许是陈娇通过虫子感到了韩城的所作所为,千里之外将复仇的快感传了过来。贞圣贞才。

总而言之,情投意合的人种了同心蛊,仅仅是多一道不敢背叛的锁链,若是不相爱的人,注定会受到折磨,那可是亲手杀掉自己心爱的人,最是痛苦无比。

既然陈娇的背景颇深,胡老太爷也不敢贸然对韩城下杀手,他只是逼问韩城:“说吧,这事你准备如何交代?”

“我将陈娇杀掉,回来与嘉玉合葬。”

“好

!”胡老太爷心满意足:“下山吧,你将那疯女人除了,我想办法接你的尸体来,葬在嘉玉坟边。”

韩城双眼通红,重重的点头,谢过老太爷不杀之恩。

我心里极度的荒谬,韩城要杀陈娇,却是因为陈娇而逃脱毒手,胡老太爷摆明想杀他,他还千恩万谢,世间的事有时便是这么荒唐,救了自己的,却是最想杀的人。

胡老太爷叫彭海庭带韩城出去再看看嘉玉,又让胡青招呼表哥去玩,表哥却镇定的说:“不用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守身如玉等小狐狸长大,姐姐那么漂亮,估计她也差不到哪去。”

胡老太爷微抬眼皮,戏谑道:“嘉缘修到人身,少说还有十年。”

“这么久?”表哥吓得仰脖子,将小狐狸交到我怀里:“方航,替表哥照顾一下你嫂子,我出去和那些姐姐交流一下变成人的经验。”

等表哥贱笑着跟在胡青身后出门,我将嘉缘小狐狸放在地上任她追着一只绣球玩耍,便坐在胡老太爷身边:“胡伯,把他们都支出去,有话对我说?”

“嗯,是不是觉得胡伯薄情寡义?借刀杀人,心狠手辣。”

我讪笑道:“有点,不过我没别的意思,毕竟你们没有经过礼法教化,有这些做派是应该的。”

胡老太爷拾起一粒瓜子气恼的砸在我脑袋上,嗔怒道:“老头我看了两百多年的书,从清朝,民国,一直看到新社会,与我比起来,你才是茹毛饮血的野人畜生。”胡老太爷搓着膝盖,叹道:“知道你为什么招不来嘉玉的魂么?”

“不知道。”

“被蛊虫吃了。”胡老太爷眼放寒光,语若冰霜:“有一句话你说的没错,我真是铁手无情的做派,嘉玉若是单单失了性命,我还不至于得罪那些疯子,可偏偏连魂也咬碎吞吃了,实在是欺人太甚,陈娇那女人,蛇蝎心肠呐。”

我笑笑没有答话,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胡老太爷活了许多年,居然连这个道理也看不开,那可是被妒火烧了脑袋的女人,不发疯才有鬼了,平心而论,若是哪个畜生敢勾引山女还被他得手,我是不下蛊虫的,直接带着五乘和爷爷将他全家砍了,祖宗八代没投胎的魂也得挖出来毒打

“小方子,如果韩城真的将那女人杀了,你帮我个忙,”老太爷抿口茶,悠然的说:“老头不欠人情,自然不让你白辛苦。”

“您吩咐,小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油嘴滑舌。”胡老太爷嘿然道:“别以为老头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鬼主意,只怕韩城一下山,你便撺掇他以和为贵,冤家宜解不宜结,对吧?你们这些和尚道士尼姑传教士,别的本事没有,和稀泥却极为拿手,”胡老太爷越骂越来劲:“嘴上说着和气生财的大道理,那是事没出在你们身上,娘的,一个个都是男盗女娼,欺世盗名之辈,一旦有人欺负到你们头上,就说什么佛祖慈悲亦有金刚法相,道门弟子不容外人欺辱,这些年老子受够你们这些假道学了,当年要不是”

胡老爷子悻悻住嘴,满脸的尴尬懊悔,我急忙收起偷听的模样,正襟危坐,他咳嗽两声继续说:“贼眉鼠眼,怪不得我爹不喜欢你。”

嘿,老头子来劲了,爷爷在的时候谁敢不喜欢我!

“小方子,蛊虫将嘉玉的魂一口口啃碎,绝没有投胎轮回的可能,但老头子有个办法,只要身体还在就能让他们活过来,你明白什么意思么?”

平地一道霹雳,将我劈的呆若木鸡,身体还在就有机会活过来?哪怕魂魄失了也可以?全身不可抑制的抖动的起来,我想喝口水缓神,却失手将茶杯掉地,溅了一裤脚的茶水,胡老太爷面带嘲讽的又续了一杯,轻轻推到我面前:“明白了?这也是我爹教的办法,只要你帮我杀了那女人,再将黑苗的疯子接过去,我便告你那地方在哪里。”临了,他又补了一句:“你那师傅不是没死?些许苗人还不被你放在眼里吧?想想你的爷爷,想想你的女人,可悲呦,天人两隔,真是让人徒叹悲伤呀!”

“别说了。”一股炙热的火焰将嗓子烤的干燥,我沙哑的说:“别说了,我帮你,老爷子好算计!”

胡老太爷翘起二郎腿,得意道:“那可不?既报了我们雪坎窝的仇,又不会惹上疯子,还有你这个小劳力不远万里替我救嘉玉,我看那韩城也是个坦荡汉子,倒是可以做我们雪坎窝的女婿,小方子,这事就落在你身上了。”他拍拍我的肩膀,阴阳怪气的说:“铁肩担道义,别看你的小肩膀稚嫩,担子还是挺重的。”

古之世,人少而禽兽众,人不胜禽兽虫蛇,一个有些背景有些本事,又傻到掉皮的大傻子跑进禽兽窝里,胡老太爷不算计我,简直对不起他禽兽的名头

**裸的阳谋,永远让人无法拒绝。

“胡老太爷,您说吧,要我怎么做?”

“帮韩城将那女人杀了,同心蛊便会死去,你要做的就是在陈娇死时出现在她眼前,届时我通知个地方,你将韩城和嘉玉的尸身带去,若是成功,你便回家起坟,当救你爷爷和妻子重生。”说到这里,胡老太爷不明所以的摇头,极为淡漠的说:“还是称我胡伯吧,别要疏远了情分。”

“老爷子,你我之间,有情分可言?”

“有啊,你是我儿子的朋友,我自然视你为亲子。”

“这么说来,你对亲儿子也无情喽?”

“哎,你这娃娃也是个倔脾气。”胡老太爷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看着山林尽头一轮初生明日说:“善恶有天定,世事无曲直,我为亲复仇,送你救人机缘,有错么?你帮我杀了害人性命的歹毒女人,有错么?为了救心中人,替我挡住一些敌人,有错么?如今功过不能现世评说,留待日后冷眼旁观吧,老天爷在上面盯着呢!”

我耻笑道:“老天爷?早瞎眼了。”

胡老太爷转身,严肃的望着我,那朝日正好映在他身后:“韩家气数尽了,当有此一劫,你我只是劫中人而已,当年韩半城用邪术谋财,害了不少人性命,如今便是清算的时刻,我替老天爷做刀,你说是对还是错?”

“这么能吹牛逼?你和我认识的一个死和尚很像。”

胡老太爷说着话,迈步出门,显出些许老态:“一百年雪坎窝在北去一百六十里地,常年积雪的凹地才有了这名字,遇见两个王八蛋才诓我们搬迁来此,但凡沾着他俩味道的,我爹都没来由的厌烦,小方子,这是大兴安岭,若是没有内应帮助,你当那两个王八蛋随随便便就逃得出去?那时的风林窝,可真风光啊,风吹过的林子,都是他们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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