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ˉˉˉˉˉ老太婆慌乱之下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可她二人谁也没有掩饰,心中的痛。让她们顾不得再搞这些小把戏

哀莫大于心死,陈娇该是那种外柔内钢的女人,她坚守的信念,便是韩城可以犯错,但必须爱她,而韩城的杀意彻底伤了她的心,陈娇现在想做的就是离开这个伤心之地,逃离这个伤心之人。

可老太婆不答应,要她留在韩城身边,绑住那个大补人参。至于韩城的感受,老太婆去处理。

陈娇哭诉道:“外婆求您了,收手吧,我是真心爱他的,若是得不到他的心,我守着只会伤心,您带我走吧,咱们会山里,我守着您过日子。”

老太婆哭的更凄厉,等她们将心中的悲愤用眼泪暂时宣泄一空,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陈娇擦擦眼角,苦涩的冲我点头:“对不起,今夜吓到你了。”

这是百变星君呀!此时春水般温柔,半小时以前可是握着尖刀要捅我的,偏偏我还得表现出风度告诉她没关系,男人真是悲哀。

“小兄弟。能将你们的经历告诉我么?”陈娇低头喃呢,神色失落黯然:“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让他如此着迷呢?”

“陈姐姐,我可以把事情告诉你,但你能不能先解释一下刚才的话。”

“小子,知道太多”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调换了角色,刚才是陈娇威胁外婆飘然,此时是陈娇放开,外婆狠戾,幸而陈娇拖着她的胳膊,惨笑着向我解释:“我从小身体不好,外婆用蛱蝶幼蛹给我吊着命,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在山中的碎石堆里找到两只雌雄的蚃,便用地心火烤化给我炼了本命蛊,就等着寻一男人嫁给他,借他的寿命活着。”

陈娇说蚃虫是种很像人的虫子。雌虫每天如二大爷一般钻在土里啥活也不干,雄虫四处钻行,吸到植物的汁水再喂给雌虫,这种虫子在山里也是极为少见的蛊虫,乃是衷情的男女同生共死最好的契约。

地心火就是岩浆,有着非同一般的效用,养蛊人抓住蚃虫可以用地心火烧化,蚃虫会变得虚无,喂血便能成为寄主,老太婆给陈娇弄了这么一对怪异的蛊虫,就张罗着给她说亲,碰巧陈娇的父母与韩家是生意伙伴。便将主意打在韩城身上。

韩城小时候是拿人参当萝卜干吃的,血气旺盛到每天流三四次鼻血玩的地步,这样的男人自然是给陈娇输血当补品的好货,老太婆一眼就看中了她

可陈娇有些扭捏,少女怀春时都有个白马王子的梦,她不想随随便便家人,无奈之下老太婆只好让陈娇先与韩城相处,看看能不能处出感情。

江南的婉约小女人遇见好爽的东北大汉,陈娇心中小鹿乱撞,羞嗒嗒的同意了,当时韩城还不认识嘉玉,对她也有几分好感,两人偶尔还吃饭逛街看电影。

老太婆欣慰外孙女有了意中人,更欣慰得到人形大补药,可陈娇又犯了执念,她居然不想伤害这个男人,一旦给韩城种下蛊,便是将他的寿命分给了陈娇一半,若是正常进行下去,两人四十岁左右便会同时夭亡,陈娇想让他幸福的活到九十九。

拗不过外孙女,老太婆除了祈祷也没办法,可没过多久,韩城移情别恋,倾心于女狐狸精,对陈娇变得不那么热情,事已至此,陈娇便要用些厉害手段拴住韩城,于是趁着晚饭下了蛊。

“原来不是同心蛊啊,那你怎么控制韩城杀人的?”胡老太爷也真武断,连同心蛊是什么都不知道,仅凭韩城口述和他的猜想,就敢下结论。

陈娇叹息道:“同心蛊也叫情蛊,一旦种下便是情根深种,心有外人则痛不欲生,哪会容他惦记那狐狸精,我也是痴呆了,外婆让我给他再下情蛊,我却自视清高,不屑用这种手段拴住他,没想到还是败给了狐狸精。”

没有情蛊的副作用就是韩城毫无负担的追逐嘉玉,最后越陷越深,追到了雪坎窝,那一对蚃虫虽然不是情蛊,可人家也是两口子,陈娇体内的雌虫察觉到背叛,逼着雄虫杀了那女人,而当时陈娇只感觉精神恍惚,眼前闪过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女人模样,便沉沉晕了过去。

老太婆听说外孙女病重,急忙赶了过来,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陈娇叙述,感觉韩城出轨,有可能被狐狸精迷住了。

病好些后,陈娇去嘛哈村寻找韩城,得知他进了山,准备第二天进去搜寻,我们便逶迤下山。

见到表哥抱出一只白狐狸,陈娇心里咯噔一下,偷偷给外婆打了电话,外婆要帮孙女做主,点了特质的蜡烛让气味扩散到整个屋子,这是帮她辩物的东西,其中原理她们也不说,我也懒得问。

老太婆虽然不懂道术,却也是玩了几十年虫子的高人,哪里看不出我有诡异,便用一种摸骨的法门将我试探了个遍,最后肯定的说,我是韩城请来的帮手

具体帮着做什么她们也不知道,嘉玉的死不由陈娇作为,自然也不会收到死讯,她们还当我是来帮着解开蚃虫蛊的小道士,便想趁夜来恫吓威胁一番将我赶得远远,没想到我说出的一番话,反而将她们打败了。

听陈娇道明原委,我也没有隐瞒,将嘉玉的事和盘托出,她听后喃喃低语,无非是感叹造化弄人,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之类。

又是一阵伤心感怀,陈娇终于止住眼泪,假装明媚的笑遮掩眼底的肝肠寸断,她说:“外婆,我们回家吧,这里不好,太冷了。”

“好,我们走。”一老一少,一个看不见路又苍老,一个心碎神伤缠重病,相扶着站起,慢慢向门口挪步,我欲言又止,几番张嘴,最后还是咬着牙说:“那个陈姐姐,你们好像忘了一件事,韩大哥身上的蛊怎么办?”

陈娇祈求的望着外婆,外婆坚定的摇头,对我说:“韩城伤了我外孙女的心,现在解开蛊,娇万念俱灰,心力交瘁之下恐怕撑不过三个月,你告诉他,若是想活命,就尽量吃些大补的东西,也算是还我外孙女的情债。”

我苦笑道:“不是,其实我是想说,要是你们走了又不解开蛊,韩大哥醒来说不定会自杀。”

“为什么?”

我咧着嘴将胡老太爷与韩城的约定说了,老太婆怒的白发如钢针倒立,她急速挥舞手臂,怒火中烧道:“这是要赶尽杀绝么?非要拖着我外孙女一起死才甘心?他韩城还有没有一点良心!那骚狐狸是命,我外孙女就一定要陪葬不成?”

意外害死了未婚夫的心上人,未婚夫要拖着自己陪葬,这样的刺激让陈娇接连跌步,白眼上翻,咯咯的抽着气,老太婆惊慌施救,顺气,扎针,下蛊,一番施为过后,陈娇的脸有了血色,脸颊上扑起了红云,看上去神采奕奕,我却心中悲戚,这是回光返照了。

即便她撑过这个坎,心神疲惫,耗尽了心血,怕是也活不过一个月。

陈娇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低喃道:“外婆,你走吧,我留下,圆他心愿。”

老太婆不同常人,自然也发现了陈娇的状况,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握她的手

下午初见还是光彩照人的佳丽,晚上再看已经入秋夜落叶般的憔悴。

陈娇不是恶人,如果韩城知道她做的事,费得力,吃得苦,也许还会感动一番,断了报仇的念头,可造化弄人,偏偏都不了解彼此的心。

此时陈娇的精神病态的旺盛,枕在老太婆的臂弯里,任眼角的泪水流下:“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有奇缘,今生偏偏遇到他,若说有奇缘,为何心事终虚话。”陈娇低头看我:“小兄弟,这样说来,你是帮韩城杀我的?”

老太婆扭头,阴森注视,我却不想再隐瞒,这一对祖孙已经够可怜:“其实韩大哥并不单单是为了报仇,而是老狐狸不甘心,如果韩大哥能将你害了,他有办法让韩大哥与嘉玉重逢。”

“原来她叫嘉玉,名字很好听。”陈娇问道:“韩城害了我,他也活不了,怎么还能重逢?”

“老狐狸说西藏有个佛池,有肉白骨活死人的功效,只要韩大哥帮狐狸窝报仇,便告之地点,我将他二人泡进去。”

“有这种地方么?那倒是要祝福他们了。”贞广刚巴。

陈娇说的平淡,老太婆却猛地叫起来:“那地方在哪,快说。”

对呀,反正陈娇也不行了,骗了老狐狸得到具体地点,我把他们三个全泡进去不就好了?真他吗机智!

我蹲在陈娇身边,很热切的说:“陈姐姐,你安心去吧,到时我把你们三个都泡进去。”

“不必了,枯木可以再逢春,破镜难以得重圆,他的心不在我这里!”

老太婆怪声怪气的说:“娇,不怕,外婆毁了那狐狸的身体,只把你们泡进去!”

“别,你这是让韩大哥醒来后再找陈姐姐拼命,”我劝道:“陈姐姐,何必单恋一枝花?泡个温泉醒来后,也许你的病就好了,到时健健康康满天下找男朋友,再不行,也可以给他下蛊啊,这次不是来不及下情蛊么?下次用上!”

让嘉玉和韩城定下夙缘情,再有陈娇的情蛊横插一脚,真活过来,且有韩城头疼的麻烦,有能耐就哄出齐人之福,没能耐就两头周旋吧,到时候谁管他的死后,我安心守护青藤抽枝发芽就好了

陈娇被我的话打动,眼中再次有了生机,却也很快黯淡下去,她燃了希望,却抵不过死神的召唤,只能期望泡了温泉之后,有续前缘的机会。

老太婆让我滚到墙角,她与陈娇耳语几句,便艰难扛着她离开,蹒跚到门外之后让我准备处理韩城的后事,她在我身上下了蛊,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最好老老实实的去找西藏找池子。

她们离开时,陈娇还有微弱呼吸,在窗户口上目送老太婆一步一个脚印消失在夜幕中后,我奔到韩城的房间,才发现他没了鼻息心跳,明明是夏夜,他裹着厚厚的两层羽绒服缩在床角,紧紧闭眼,如遇见少女的色狼模样,双手护在胸前。

此时我才想起一个问题,胡老太爷只让我将尸体带上,并没说是否需要收了他的魂魄,如果入池的只是尸体,那醒来的还是当初那个人么?而且嘉玉的亡魂被蛊虫吃了,此时蛊虫已死,难道还能再冒出来?

我不寒而栗起来,我要的是山女,不是一具没了记忆的空壳。

没等我想出个结果,楼下传来一阵响动,此时已是凌晨四点,我还以为老太婆去而复返,可奔下楼才发现是一对中年夫妇,提着行李刚刚进门,男的有五十岁左右,看上去就是老版韩城。

他们见到我后很诧异,略一呆傻,那雍容的女人尖叫起来:“小城,娇娇,快下来抓贼呀!”

韩城和陈娇固然下不来,被惊醒跑来的是穿着内裤的表哥与虎子,韩城父母一见,极为剽悍的抄起椅子要与我们拼命。

一番慌乱与解释,韩家二老终于相信我们是韩城请来的朋友,他们问我韩城和陈娇在哪里。

“在楼上,不过二位得有个心理准备,韩大哥去世了。”

又是呆傻与尖叫,在他们嘴里,我从小偷变成了入室抢劫的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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