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是被家人用鬼故事吓唬大的,也听说过厉鬼的恐怖,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杀人。见到无辜死者凄惶绝望的面孔,厉鬼才会舒心,折磨人对厉鬼来讲,就像是瘾君子期盼毒品那样着迷。

左红莲指着小溪姐尸体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想法,也许她想出去,可更能让她欢喜的则是我脸上惊惧恐怖的表情。

她等着我求饶或是对小溪姐的尸体动手。我却自顾自出了屋,抓起一瓶矿泉水灌了几口。

“心灰意冷了?”左红莲得意的问我,指甲在表哥胸口划出一条血线,伤口不深,血液慢慢的溢出:“不知道你表哥的惨状会不会让你更加难过?”

“会,但是我没办法。”穿好衣服。我走到她面前:“你根本就想玩死我们,即便表哥下山也会被你杀死,既然如此,咱们鱼死网破吧,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反正我也不抱希望了。”

“放我出去,你可以活。”

“不好意思,老子不想活了。”

“你表哥不见得想死,我能感受到他的灵魂正在挣扎,痛苦,哀求,放我出去,他可以活。”

“左红莲,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你只想让我重燃救表哥的希望,这样你毁灭希望的时候。才能让我更绝望,想杀就杀吧,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告诉你,老子也不是普通人,还没出生就有小鬼要抢我妈的肚皮,你知道最后怎么样么?”我阴测测的说:“老子把他干掉了!”

左红莲不说话,歪着头看我,我继续道:“那些日本人玩了你这种贱人,回国之后娶妻生子,你呢?像条狗一样被关在院子里,说不定他们和老婆亲热的时候,还会想起你的感觉。”

左红莲还是没说话,可小院却平地里卷起一股阴风,漫天的灰尘不停敲打在我脸上

。眼睛也眯了,可我奋力大睁着,怒视她:“心情不爽?快来折磨我呀,打得越狠就说明你越难过,我也越开心。”

让她痛苦,这是我唯一的武器了,哪怕下一秒会被撕成碎片也认了,总不能白让她欺负,老实人一旦发起火来,才是最暴怒的火山。()

阴风越来越烈,就在我感觉快要被卷起来的时候,忽然熄了,左红莲提着表哥进屋,冷冷的丢下一句:“去把李福带来再谈。”

她妥协了!我心中狂喜,按捺着问道:“谁是李福?”

“老狗。”

“咋带他过来?”

“装棺材。”

“我抬不动。

“那就抬你表哥下山。”

左红莲挥手,大门开了。我三两步蹿出去,只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无比清新。

头顶的牌匾简陋破旧,却压着一只厉鬼不能出来,要是能找见当年的那个人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救表哥。

小溪姐死了,丹丹死了,我和表哥也有可能会死,这一趟探险确实不该来,我站在小院门口,左边的路可以安全下山,右边的路通向村长家,我犹豫再三还是右拐,毕竟是亲人,有一丝可能也不该放弃。

穿着鞋,我跑起来极快,又是熟门熟路,三两步我就到了村长屋外,隔着窗户喊道:“老爷爷,我回来了。”

山间风大,窗户又高又小,我正仰着头说话,那扇糊了黄纸的玻璃上忽然印出来一个昏暗的人脸,两颧突出,颊肉瘪下,上嘴唇掀着,露出一排糟了的黄牙,老村长凄厉的破风箱声响起:“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这个老杂毛,贪生怕死从来不替别人着想,要不是表哥还危险,我真不想理他。

“老爷爷,左红莲想见你,你要是不伤害我,我就带你去见她。”

“什么?”老村长惊喜:“快进来

。”

“我不敢。”

“小伙子,我被拴在房梁上,怎么能伤害你?你将红莲带来了?”

“没有,她说把你装进棺材就可以带走。”我也不知道是否管用,第一次见老村长时候,他还说不能离开,只让我放出左红莲将他打散。

“那你快进来啊。”老村长已经迫不及待的去送死,宁可永远消失在世界上,也不想继续留在暗无天日的小屋,关于去小院的事,他对我解释了。

棺材是殓尸用的,把老村长装进去自然可以移动,但他被一股力量镇在这里,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吸回来,可把他带到左红莲身边却不一样,厉鬼想留住他很容易。

我推门进屋,门再次关上,老村长威胁要是不带他走,就一辈子别想离开,我嗤之以鼻,本来就没打算骗他。

绝村能用的东西都被带走,本来我还想问问他哪家有手推车,现在也只能作罢。

老村长说我阳气重不能抱他下来,本来我也嫌他恶心,便气喘吁吁将棺材推到他脚下,又搬了桌椅摞在一起,站上去与横梁一般高,我不敢看身下老村长恐怖的嘴脸,仰着头兀自向窗外张望,虽然有纸糊着,却可以看清斜对着的山顶上一座小院的轮廓,我不知道老村长在这里吊着的日子,有没有与左红莲对视过。

应该有的吧?他俩都被关着,相互瞅瞅也解闷。

过了这么多年,绑着老村长的麻绳早就糜烂,用石头敲了几下就断掉,老村长噗通一声掉进棺材,立刻腾起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味,还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从棺材里飞出来。

他在上面吊着时,永远保持死前的样子,一旦落进棺材,就是一具死了快三十年的老尸,整个屋里恶臭扑鼻,我在他棺材上吐了前夜吃的泡面。

这股子味道逼得我将棺材板也盖上,幸好绝村贫瘠,老村长仅准备了一副薄棺,要是打个金棺材,牛来了也拉不走他。

如何去见左红莲又是个问题,要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无穷尽,老村长指点我用上吊的绳子绑住棺材,又在床下翻了七八根圆木桩垫在下面,有了这两个准备,我就可以在前面拉着走,只是走不了几步,就得将绳子拴在路边,将棺材下的木桩摆在前面

二十分钟的路程走了快两个小时,月亮已经稀薄成一个牙儿,终于到了小院门口,我大喊道:“左红莲,出来接客。”

门开了,我将棺材推近些甩绳子进去,对着里面露出身影的左红莲说:“放了我表哥。”岛低亚号。

“先揭匾。”

“别傻了,你知道我不会揭的。”隔着门好像隔着天堑,再也不用担心被欺负,虽然憋了一肚子火和伤心,却不得不虚以委蛇与她谈判。

去找老村长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左红莲多此一举,她让我把老村长带来,而不是先放了表哥,等揭下牌匾后自己去找老村长算账,这让我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左红莲从头到尾就没准备出来!

所以我告诉她不会拿下牌匾,左红莲并没有失望绝望后尖啸着发狂,而是将老村长的棺材拖进去,轻飘飘踩在棺材板上,脚尖轻点着打节拍:“老狗,你不是喜欢听我唱曲子?以后就在这里听吧。”

我诧异道:“你不把他打成魂飞魄散?”

“当然不,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生蛆,从一间屋搬进一口棺,他连伸伸腿都别想做到。”

我不知道老村长在棺材里能不能听见她的话,不过也顾不上怜悯这个老家伙,我看院子里没有表哥的身影,急忙问道:“我表哥呢?”

“里面躺着,我在他胸口划了一道十字,四个小时不止血,他就没命了。”棺材上的鬼影飘忽起来,我估计左红莲在折磨老村长:“小子,答应我要揭匾却反悔,你怎么弥补?”

“别装了,你根本没想出来!”

左红莲一愣,继而轻笑道:“很聪明的小伙子,我确实不想出去,当年那个少年来镇压我的时候,居然拘来我那可怜孩子的魂魄要挟,这块匾上有他的印记,一旦被摘下来,我那孩子的命也就没了。”

左红莲和老村长有个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被打掉了,听她的意思好像这个孩子也变成了鬼,被那个少年道士抓去当人质

终于有制左红莲的办法,我要挟到:“贱女人,赶紧把我表哥放了,不然我现在就把匾摘了!”

“摘吧,其实我也在犹豫到底是选自由还是选孩子,你要是愿意帮我,人家求之不得呢。”左红莲颔首,脸蛋冒出两片邪意的红晕,她媚眼如丝,羞答答的说:“小哥,想不想进来和人家欢好一番?若是你不喜欢这副样子,我可以钻进你小溪姐的尸体里。”

不愧是在几十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过的女人,扮作一副春情立刻让我头晕目眩,我不敢看她低声问道:“左红莲,你到底怎样才肯放了我表哥?”

“去将当年那些还活着的人,连同他们的后代全部给我抓来。”

“好,这事我帮你办,现在能放了我表哥么?”

左红莲阴阴的笑了:“发誓。”

“老天爷在上,我方航发誓,只要左红莲放表哥生路,我一定会把当年欺负过她的活人,还有他们的后代全部抓来。”我没有停顿,怒视她道:“满意了吧?”

“满意了。”左红莲笑的更加诡异,她单手托起棺材,留给我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飘飘然进了南边的柴房,里面传出一声幽冷的话:“你表哥就在里面,有胆子就进来带他走。”

“你给我送出来,喂,你说话啊。”我急的跳脚,却始终得不到半点回应。

就这样完了?

左红莲白天出不来,等天亮我就可以救表哥,可她也收手的太干脆了些,难道真相信我会完成誓言?

别逗了,根本就是骗她的,那些人远在日本,连后代也算上少说有一百多,我一个普通人漂洋过海去国外抓一百多人回来,这话说出去傻子也不会信吧?而且那个誓言没头没尾,既没有说时间限制,也没表明如违此誓就怎样怎样,她怎么会相信?

到底是左红莲傻,还是骗了老村长之后我的智商升华了?难道我长着一张很可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