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郊区的别墅只有呼呼风声,我所在的二楼窗户外正是落尽了树叶枯枝大树。风一吹便摇曳着好像张牙舞爪的恶鬼,我站在窗前,严丝合缝的玻璃不允许一丝凉意进来,可静静看着被月光洒上一层霜的苍茫野地,却让心也变得孤凉起来。

那一年的夜里,杏桥山黄叶飞卷,我带着虎子,扛了两床被子上山,狂风吹得山腰处那个倩影裙角飞扬,却吹不散她欢心的笑靥,与她相遇,山女拉着我的手说:“方航哥哥。我不冷。”

我告诉她:“知道你不冷,只是找借口上山而已。”

于是我们裹着被子坐在一块巨石上聊天,虎子横躺在我们腿上,脑袋枕着她的腿。屁股对着我。

夜深了,爷爷就上来找,虽然在密林深处却拦不住他的双眼,径直走到我们身前,他漠然的扫了一眼,扔下两个钢蹦转身就走:“有家不回,有床不睡,也不知道寒碜谁。喜欢就坐着吧,像两个小要饭的,活该被妖精叼走。”

那时爷爷拦着一切妖魔鬼怪,我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能多见山女一面,却没想事情突变,才发现自己白白浪费了时间。纵他女弟。

虎子的脑袋在我腿上蹭蹭,一双眼湿乎乎的,我也不好受,被秋夜感染,张嘴大吼:“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谁省。谁省......”

“方航你他吗又发疯了?”表哥的吼声更大:“没事干就滚出去遛狗,大半夜的鬼嚎什么?把门给老子关住

!”

俗人,真是俗人,如此仓惶的夜,不该吟两首诗嘛?

扫了表哥陪嘉缘看动画片的雅兴,我也不好意思继续**,搬着凳子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从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两个小丫头的屋子,我要看看她们夜里会不会出来,还要看看周吉如何打探她们的秘密。

这几天虎子吃的膘肥体壮,有向猪发展的趋势,不单单是体型,就连智力都在退化。带着妞妞去杏桥村的第一夜,它还机警的对着妞妞咆哮,如今在这别墅里,却拿自己当成了宠物犬,一丝示警的意思都没有,指望它分别两个女孩是否养鬼是没戏了!

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脚尖,忽然看见三楼的屋子开了一条缝,我急忙蹬地后翻,身子还在旋转时抓起凳子,等落地后又连续撤步,这一番动作极为迅捷,我敢保证门里出来的人不会看到我。

轻声放下凳子,正要偷偷靠近门边偷窥,虎子猛然转身,压低脖子冲着我身后的窗外示威,我心中一惊,转身看去,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缓缓飘下,已露出腰的位置,在空中仍微微颤抖,做出不着力的姿态吓人。

“来得好。”我暗喝一声,右手掐出剑指,拼劲全力,跃步向窗户刺去,口中低诉:“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收摄不祥......”指伤没痊愈,可这一扇玻璃也能穿透,当然,这要是防弹玻璃,我就只能呵呵了,不过张律师没到装防弹玻璃的地步吧?

就在指尖轻触到冰凉的窗子时,黑影摘下脸上的黑布,我急忙收指,险而又险的趴在玻璃上,周吉指着开关,我打开窗户问他:“你怎么这副打扮?专门扮鬼吓唬人?”

周吉抱怨道:“你以为我想啊,这是夏天的紧身服,冷死我了!”

“你不是去查女孩么?跑我这做什么?”探头出窗,周吉居然用一根钢丝吊在房顶上,我不由笑道:“神偷谍影啊大哥!你玩的真高级!警察还学这个?你不当贼真可惜了!”

“别闹,什么神偷谍影,这是我在孔家学会的,他们盗墓的时候就用这些装备,我从孔家撤退时专门搞了一些,还没来得及安置就被派来给你送尸体。”周吉倒挂着,消瘦的脸有些膨胀,语速也不自然:“二师父您快睡觉吧,算我求你了,那女孩屋里有监视器,一直盯着你这扇门,我在房顶冻了一个多小时,而且我是人不是蝙蝠,现在已经眼冒金星快要脑溢血了

!求求您早点休息吧!”

周吉鬼祟的在我屋里张望:“鬼呢?你不是搞鬼给我看?”

“不到时候,凌晨三天是五更天,阴极生阳的时候才是做滴血道童的时候,说这些你也不懂!要不要进来休息会?”

“好!”周吉继续下降,扶着窗台后解开身上的钢丝跳了进来:“冷,我这小身板被吹得直晃!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查到了一些东西,二师父,你猜她们在屋里做什么?”

“我怎么能知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周吉正色道:“跳舞,走猫步,拿着香蕉当麦克风唱歌,好像神经病一样,是不是鬼上身了?”

“不是,要是鬼上身早就发现你了,而且这座房子里真的没鬼,”虽然怀疑她们是养鬼的女孩,但也有可能是曾经养过落下了病根。

人有五感六识,一间房子是干净还是肮脏一眼就能区分,在道士或者命火旺盛的人眼中,有鬼的屋子就如肮脏的屋子一样,一眼便知,任何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鬼神之事也是如此,只要身在其中,那种无孔不入的冰冷就像是贴在皮肤上的寒冰一般容易察觉,而福伯久居这里,只要有鬼,他的印堂就会发黑,可下午我和齐健都看过,福伯的大脑门油光锃亮,乃是晚年有福之人!

给周吉分析了原委,他说:“既然没鬼,你为什么不招只鬼把她们迷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报,我为保家人平安,为救他人性命,为助善人好运,这些都是老天爷允许的,若仅仅是为了探查两个女孩的**而肆意招鬼,很有可能招不来,更有可能引火烧身,最有可能招来鬼,查出来秘密,明早出门我被车撞死!”

招鬼招魂,我在江云镇做过,为了救李芸的命,在太原做过,为了偷钱兰兰的药渣,可那是想看看她是否害我家人,在西藏更是招过所谓的神兵天将,为了自保,为了救画堂春,为了惩治那些愚昧残忍的藏民,可做这样的好事,代价就是我的命。

生人亡魂不同路,走在一起便是死,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好吧,原来鬼也不能随意招啊,真让人失望。”周吉嘀咕两声,活动身子养精蓄锐:“那两个疯丫头除了唱歌跳舞,还盯着电脑冷笑,穿着同样的睡衣我也分不清谁是谁,反正听她们说的话,是有事要等你睡着后再做。”

“你还能听到她们说话?”

“安窃听器了,吃晚饭的时候感觉她俩有问题,假借去车里拿酒,顺便拿了窃听器,黏在那丫头的高跟鞋底,我聪明吧?”

“万一她们洗鞋呢?”

“我草,你见哪个女人洗过高跟鞋?”周吉隐晦却很怪异的看我下身:“啧啧,没谈过女朋友吧?哎,修道的日子真是清苦呀,还是个小处男,嘿嘿。”

气恼的将周吉推出窗外,看着他又如蜘蛛侠缓缓上升,过了十分钟后,我估计周吉又挂在了女孩的窗外,便打着哈欠,假装疲惫的伸懒腰将门关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好像有一双眼睛就在莫名之处偷窥,我的一举一动都暴露他眼下。

但是周吉说那个监视器在走廊,并不能看到卧室。

也许,屋里还有监视器,关上门后便被女孩打开了?

应该不是,如果有,她们没必要盯着门外,直接看屋里就好,何况在门外安监视器,还可以对客人解释说为了安全,若是直接安在屋里,一旦被客人发现可是犯法的事,张律师懂法律,不会这么做。

除非他是个变态!

不确定他是否是变态,我也无所谓,喜欢就看吧,我脱光了摆两个造型也好。

拉上窗帘,屋里是浓浓的黑暗,我虽然不能如亮灯时一般明视,却可以看清个轮廓,而监控器若不是夜视等于废了,如果依然能看见,尽情的看吧,希望她俩看到我炮制小尸体时,不会吓得尖叫起来!

盘膝坐在**,双目紧闭,调整呼吸,进入一个万籁无声的境界,就连窗外一如既往的风声也被我忽略,静静地等着,下一次睁眼,就是凌晨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