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想时,一心即是佛国。有妄想时,一心即是地狱。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菩萨观察妄想,不以心生心,故常在佛国。”虽然带着头套一副下作之人的模样,五乘依然口称善哉诵出大德之言:“徒儿,你念想太多才会如此烦躁,试着放下你的心去体悟诸般妙境,顿时可登极乐。”

五乘靠在门口歪头说:“风未动,树亦未动,乃汝心在动,你观风卷残云,树木摧枯,可风未消散,树可再生,它们就如云起云灭,亦是云灭云起。唯有心灭后便如灯灭,虽可再燃,却不复当时光景,”五乘脑袋更歪:“是不是听不懂?那师父说的直白一些。你这大眼珠子骨碌啥呢?有话就说,别显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惹为师心烦。”

我倒是想说,可也得说的出来呀,你他吗一指头点的我没法说话,不骨碌眼睛还能咋办?

“真不想理你,你与师父许久未见,重逢后非但不欣喜反而摆出很着急的模样,是不想落进师父手里?你的想法没错,一会才要好好收拾你这小兔崽子。”五乘将指头竖在嘴前做出个嘘的模样。小声道:“人来了,看师父如何出手!”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中有一门叫壁虎游墙功。说是背靠墙壁用胳膊肘在墙壁的细微凹凸处借力,就能像个肉虫子似的一蠕一蠕的爬上去,我一直以为是吹牛逼,可五乘此时就真如壁虎那样,灵动敏捷的背靠着墙游动了上去,到了房顶犄角后手脚撑住,又像只大蜘蛛一般趴在那里,静等着陈春峰的进入。请百度一下谢谢!

危急关头,我的心好似不会跳了。其实泡在木桶里的这段时间我也没感觉到心跳,可此时的感觉确如不跳一般,喘息都带着一股巨大的压力,我竭力张嘴想向陈春峰示警,却无法发出哪怕一丝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开了,我看到陈春峰的手还推着门边,而他头顶的五乘更是猛地吸气绷紧了身子,犹如猎豹即将扑兔一般矫健的凝神等候

画面好像定格了,我的脑浆忽然变成了浆糊无法做任何思考,也许是短短一眨眼,也许用了几个呼吸,推着门的手闪电般缩回,门外传出几声急促却轻微的响动,而五乘也没有犹豫,他虽然不知道陈春峰为什么忽然退走,却迅疾的扑下,双手使了一股绵力将木门卸下平平的推了出去。

没走几步,我还能看到五乘的背影,却听见外屋发出一串沙哑的摩擦声,紧接着木门被洞穿,一道灰暗的剑锋隔着木门无比精准的刺向五乘面部,而他早已察觉,甚至剑尖还没穿破木门时便已经歪头,剑锋擦着他的脸,没有相触却留下一道极细的血丝,眨眼间,汨汨鲜血流了出来。

“好身手,你这老哑巴也是深藏不漏。”五乘发出一声带着惊喜的爆喝,他是见猎心喜,可我估计陈春峰的心就要沉到谷底。

说话间五乘依然改变自己的嗓音。

一声喝毕,五乘右脚跺地,左脚猛踢木门同时借力后撤,而那插在木门上的剑却快速抖动起来,木门久经岁月早已腐朽不堪,顿时被这频率极大的颤抖震的四分五裂。

变成粉末那是电视里才有的情节,陈春峰在如此短的距离单凭腕力便将木门震碎,除了宝剑锋利,也足以说明他的剑术精湛。

五乘偷袭无果,陈春峰一击无功,一个退回卧房,一个追了进来,有面罩阻挡两人并不清楚彼此身份,却不约而同的向我打来,一个竖掌拍额头,一个举剑刺眉心。

我就搞不懂了,这尼玛跟我有什么关系,泡木桶也中枪么?

掌风扑面,剑锋刺眼,眼看我就要被这俩老东西联手搞死,却忽然间天翻地覆,刺向我的剑尖改向五乘,拍向我的铁掌瞬间变成二指去夹他剑刃。

一瞬间我便明白,五乘以为我是三爷的宝贝药引,想用个围魏救赵的办法引他相救趁机搏杀,而陈春峰以为他是二爷或者二爷相托来救我的人,也是同一想法。

叮咚一声,剑尖断,二指染血,两人又是同一动作,一个甩剑尖,一个掷断剑

这都是同样的套路呀,一个师父交出来的?

同样的攻击方式,同样的及时闪避,而下一瞬间又是同样的招数,五乘亮出了武器,陈春峰又掏出一把剑。

五乘横扎马步,双臂一震,两条袖子就碎成破布,犹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黑蝴蝶飞了起来,露出两条小臂上套着的连串铁环,而大臂的肌肉暴突,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暴怒的霸王龙。

天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铁线拳?五乘死后,爷爷心力交瘁便将许多以前不肯说的事当故事讲给我听,我估算出他们最初云游的年代便是清朝末年,就开玩笑问他有没有见过黄飞鸿和苏乞儿,爷爷说他见过黄飞鸿他爹,我开始以为打趣,直到前两年陪妞妞看电影听她说了些史实才得知黄飞鸿真的有爹。

人一定有爸爸,之所以这样说是怀疑爷爷真的见过黄飞鸿他爸,当年清朝**无力保护良民,广东地界就自成民团,有十位武林高手在民团任职或是有些联系便被称为广东十虎,其中就有黄飞鸿的爸爸黄麒英,不过我当时最留心的还是那位铁桥三。

铁桥三拜少林高手李胡子为师,苦习少林武术后钻研洪拳,最后以铁线拳法称雄于世,得知这个人的经历时我还幻想过他是否与五乘有师兄弟的情谊,本是玩笑话,可现在看来**不离十,若不是五乘起意,爷爷和他跑去广州作甚?还有幸见过同为十虎之一的黄飞鸿爸爸。也许五乘的铁线拳就是铁桥三教的,或者他俩一起参详出来。

五乘露出双臂铁环,我觉得这是他的杀手锏,再看陈春峰,也是叼不啦叽的,原地转了两圈后右手在腰间一摸,一道极细的金光闪过,片刻后陈春峰飞扑而上,手中使的赫然是一柄薄如纸,约莫二指宽的金色软剑,这剑在他手中指使如臂,时而笔直如竹,时而柔软如柳,点点剑光犹如阴沉狠辣的眼镜蛇吻总不离五乘的要害。

我草,金蛇郎君夏雪宜大战广东十虎铁桥三。

我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出关公战秦琼的好戏,可心里却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他们四个并肩作战几十年,些许杀手锏也早使过一万遍,此时分别亮出杀招后两人依然以命相搏,他们真的看不出来对方的身份?或是说早就知道了,此时才没有在意。

五乘,牛哥,陈春峰,全部以同样的方式潜入鬼市,要说这两三年来他们彼此没有发现对方的身份我可以相信,毕竟鬼市三位爷勾心斗角,联系的并不亲密,甚至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来历,可他们偏偏全跑到鬼市来,其中就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鬼市还有第四位爷那一定是我爷爷没跑,但鬼市只有三位,可只有爷爷才能引得他们趋之若鹜,我只能猜测爷爷是否也藏在这里。

三位爷是四人小组其三,这鬼市还有谁能担得起爷爷的身份?我不禁瞟了瞟地上昏睡着的面具人,恨不得看穿他的面具好好瞧瞧那张脸是不是满是丘壑的老人模样,但转念一想,就以他的智商来说,充其量当个虎子。

不对,这个面具人有问题,虽然看不见表情可一起一伏的胸膛十分平稳,像是气脉悠长的武林高手打坐调息一般平寂,绝不会是被人打晕后沉睡时与生俱来的呼吸频率,看来他早就醒了,一直假装昏迷。

难道他真是爷爷?此时此刻我真想大喊一声:嘿你们别打了,这孙子醒了。

也不应该,以爷爷看似和蔼实际高傲的性子,也许会被大势逼迫而服软,绝不会平白无故的装孙子,即便他要乔装也绝无理由装成面具人被鬼市三位爷驱使好多年,就算他防备五乘也会对陈春峰坦露身份,俩人联起手来以心算无心,一击就把五乘做了。

懂了,这孙子是坐山观虎斗,他不管三位爷还是不是曾经的那些,只要能引得三人火拼就可以浑水摸鱼,也许他真被打晕过,却在即将醒来的那一刻硬生生憋住,装个死人等待厮杀的结果。

我就说嘛,秦朝南方军团的将领怎么可能傻到这个地步。

耳际充斥着金铁交加的响声,五乘与陈春峰的比斗进入白热化阶段,两人毫发无伤可稍有不慎就是致命伤痕,五乘如一尊八臂金刚般巍峨不动,任陈春峰跳跃挪移的刺击也只是慢吞吞挥臂格挡,就等他露出破绽后一击击杀,而陈春峰快比闪电,身轻如燕,双足交换着点地在五乘身周游走,看上去轻飘飘的挥刺却有如雷霆万钧之势一般压迫逼人。

一个是盘坐巍峨山中的狡诈毒蛇,一个如蝎尾毒针,虽然细小却气势恢宏。

跟他二人相比,我和?健那夜的热血一战与狗咬狗没什么区别,京巴狂咬吉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