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活人来说,医院从来都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并不单单有死在那里的冤魂这么简单。

古时候人们生病并不桥郎中而以闹祸祟为名来驱邪,其实倒也不是全无道理,毕竟很多游魂野鬼之类的脏东西不能像猛鬼厉鬼那样出手即杀人。比如有只食气鬼将生人的阳气吸了不少,阳气缺失的后果就像我在广西那样,吃啥啥不香,走路没都没劲不说就连睡觉都得趴着。

身体软绵绵自然抵抗力低,偶遇风寒便会常病不起,如果这时候驱邪,到能算是个曲线治病的法子。

而医院除了太平间里放置尸体,惨死在手术台上的冤魂,还有许许多多祸祟在走廊中漫无目的的穿梭。

脏归脏,但也不会到了来个人就缠上的地步,只有机缘巧合之下与他们有了接触才会被跟着回家。

而我爸猜测妞妞难产也许与我当年的情况相同也挺没道理,毕竟我的事是爷爷在背后捣鬼,而如今可没有人想抢我女儿的身体,再说我和齐健都在这里,如果是医院本身的脏东西作乱一眼便能察觉到。

“爸你别瞎想了,医生应该有办法

。”

安慰了几句便和他回到产房门口。山女却小声说刚才有个医生拿了手术协议出来找我签字,我不在,杜鹏飞便签了名,说是妞妞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哪怕生出来孩子也有可能产后大出血。

一句话说的我为之动容,可产房门上抢救中的灯长亮,认我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也没有办法。

这一次是真的需要抽根烟了。

我失魂落魄的走到楼梯间,狠狠嘬着想让烟气赶走烦躁,可哪怕我道行参天也对生孩子的事一筹莫展,就如一只吃错药的疯狗。我现在看见啥都有些不顺眼,而就在此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河北那个副队长的电话,我接起来阴沉的说:“我妻子现在难产,这个时候你最好别说任何无关的事。”

电话那一头沉默,几秒钟之后就挂机了,我他吗恨不得冲到河北揍他一顿解解气,半夜十二点还要打电话叫我干活?催命呢?

就这样喘着粗气在楼道里乱走。虽然这个时候我最该做的就是在产房外等候消息,可一看到抢救中这三个字就好感觉身体在膨胀一般的烦躁,再有他们焦急担忧的模样更会让我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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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已经很凄苦了,如果老天爷还有一丝仁慈,请不要再为难她。

今夜是表哥陪着陈瞎子蹲点,另外的两个老头也没带小跟班来,虽然他们不知道妞妞会有意外可我还是准备挑个人骂一顿,眼看就要拨通彭海庭的电话,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是那副队长的:你的具体位置是哪里?

我看了一眼没搭理他,这时候已经没有礼貌可言了。

一分钟后又是第二条短信:我定位不到你的手机,原本想通知你的那个弟弟的手机信号在今天下午与日本人重叠过一次,但刚才又定位了一下,他现在在你们太原的妇幼医院附近,该不会你也在哪里吧?

乐正林在附近?乍一看到这个消息,脑中如丝线串珠一般自然的浮现出一个念头。

二十五年前我抢了乐正林的身体在这家医院出生

。正因为此才让妞妞也来这里待产,可二十五年前后,同样的一幕上演了,乐正林要让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在我的孩子身上重现。

医院有许多惨死后无法投胎的魂,我和齐健守在门口他们自然无法进去,可若是有乐正林在暗处兴风作浪就难保不会瞒过我们的眼。

有了这个猜测。我快步跑回去,在他们惊叫和诧异的阻止声中眼看就要踹开产房的门去救妞妞,却忽然止住,真是急昏头了,我他吗闯进去也没用,先不说里面有没有鬼,就算乐正林真的招鬼进去我又赶跑了,一番折腾下来说不定会害了妞妞。

齐健按着我的肩膀刚要劝说,我却拉着他的胳膊向外跑去:“跟我走,有个杂种在捣乱。”

家人不知道我发了什么疯想要询问,可我爸却会心点头,将他们拦住免得阻我救人。共乐巨技。

顺着楼道疾跑,我拨通了副队长的电话想询问乐正林的具体位置,可他却为难道:“有误差,平面上看他所在的地方距离医院一百米,可究竟在哪却无法确定,也就是说如果这个范围内有座高层,他可能藏在任何一间屋子里。”

硬生生停步,这家医院在市区,只有方圆百米这个线索我就算找到天亮也找不到他。

“副队长你帮帮忙,只要查出来他的具体位置,以后我任你驱使。”

副队长无奈的说:“我也想帮你,可搜寻信号的是卫星,与我八竿子打不着啊。”

齐健听出个由头,他小声对我说:“要乐正林的电话号,约他出来谈一谈。”

是个好主意,我当即告诉副队长事情的严重性,这时候也别跟我勾心斗角了,只要妞妞平安无事,这条命都可以卖给他,副队长也干脆,挂了电话就将乐正林的手机号发来。

输入了号码却又陷入犹豫,乐正林接了还好说,要是不接可就被动了,打草惊蛇不说,要是他知道自己暴露而铁了心不顾折寿而加速作法,恐怕妞妞即刻身死。

“别急别急,越急越乱。”事关妞妞安危我真不敢赌一把去给乐正林打电话,求助的望着齐健让他拿个主意,可齐健在原地来回转圈也没有思路:“拖,必须把这事拖下来好有时间找那乐正林

。”齐健猛地抬头望我:“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懂一招祈福的法子应该能暂时护住妞妞,你要是舍得牺牲咱们就开始。”

我急的跺脚:“别他吗废话了,赶紧着。”

“好,我去给打水,你看见那颗柳树没有?爬上去挑最嫩的枝条用嘴叼下来,每一根都要染上舌尖血,然后是咱们脚下的青草,务必用嘴连根拔起还要染血,弄好后编成九连环在这里等我。”

说完话齐健就跑回医院,而我呆滞了片刻,这法子好像听爷爷说过,是一种类似于借命挡灾的功德术。

功德术与道术有些区别,道术借用的是阴阳二气,而功德是佛家说法自然与念力业力有关,功德便是善业,积善之人必有福报,诸邪不侵,平安百年,所谓的功德术就是让原本无此福报的人多一份功德,这样就可以抵抗冥冥之中的厄运。

按着齐健的指点爬到那颗柳树上,看到了几根刚抽芽的嫩枝条却有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口的无奈,他让连根咬断可距离太远我根本咬不到,只好凝神静气,盯住了那柳条的方位猛地跳起,电光火石之间张嘴咬下。

没咬到,我爬上树继续。

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午夜十二点时分,沉寂夜幕下一个男人一次次爬上树咬树枝,这样的行为足够进精神病院了。

齐健端着一盆清水慌张跑回来时我还在与柳条做斗争,他怔怔的问:“你干嘛呢?”

“你不是让我从根部咬断么?快过来搭把手,我踩你肩膀上应该就能咬到了。”

“就你这智商怎么活到现在的?”齐健小声嘀咕着将水盆放下,拍拍手像猴子一样利索的爬上树,他没来扶我而是跳到一根粗壮的树干上使劲蹬踏,三两下就将树干踩断,他捡起来扔给我:“咬吧。”

“你也不说清楚,用木施法一般都不能沾土,早知道这样我还费什么劲啊!”抱着树干啃了几口,成功咬掉最嫩的枝桠后狠狠心将舌尖软肉咬掉绿豆大的一小块,浓浓的腥血涌出,我滋滋有味的舔着那些脏兮兮的柳条,而齐健又小跑到医院旁边的一家骨灰寿衣店,瞧瞧四周无人,捡起块砖头将玻璃砸烂后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