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是我扛着下山的,他醒来后就痴痴呆呆的望着我,那眼中的凄惨,难过。绝望,别提让人多揪心了,用他的话说就是想不到最最疼爱的表弟居然对亲亲的表哥下手,被背叛的痛苦让他感觉人间没有真情在。

重唤赵小碗对亲情的信任也简单,不过他嘴里就没有不简单的事。

表哥还喋喋不休与我探讨补偿问题时,面具人忽然凑过来小声说道:“方小兄弟你来,我对你说件事。”

我们早已商量好如何明天夜里在山上的行动,牛哥与陈春峰便在爷爷的屋里的打坐,而我们都钻在原先我住的房间隐藏,也是担心小鬼子在乐正林的指点下监视这里,万一发现我们的踪影,行动便会十分隐秘。估农欢弟。

面具人忽然要与我私欲,我略一思索便与他走出门,蹲在隐秘的墙根里叙话。

“要说什么?”

面具人没带面具,浓眉大眼倒是很有神彩,想起刚见面时对他的感觉不由得一阵好笑。人眼都瞎,心里想着什么看到的便是什么,我以为他是摘了面具的秦军士卒时,横看竖看都有种兵马俑的厚重感,可没想到他根本就是个现代人,我问道:“一直没问过名字,大哥如何称呼?”

他摆手说道:“别瞎猜了,我不出名,几十年前就看过你们后世的史书,南方军团的记载只是寥寥几笔。不过也正常,陛下让史官刻意记载的才是你们能看到的,但说句心里话,我不喜欢你们现在的生活,男儿便该开疆扩土,当年我们以为天下只有九州之地便打下了九州,如果我们知道这地面是圆的,如今插着你们中国国旗的地盘便也是圆的。(小说)”

呵。这是怪麦哲伦出生的晚么?就算他们早知道地球是圆的又能克服大海等自然环境,可当时并没有多少国家给他们打,光我知道的,那时候美国就没人!

“嗯。有机会我要是穿越回秦朝一定给你们带本地理书,你叫我出来就是说这个?”我开玩笑道:“要是你们五十万人全能活过来,我给你们当向导,先带到日本去!”

“你叫我王礼吧,”面具人随口起了个名字,顿时变得有些茫然,失神的望着院里的水泥地。用那种很不可思议的话对我说:“方兄弟,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么?”

“啊?”我哑然失笑:“你喝酒了?”一个与鬼差不多的怪物,见多了野鬼恶鬼和抓鬼的人之后问我这世界上有没有鬼,难道两小时以前陈春峰招来的白色影子在他眼里都是活人?

王礼也被自己的问题逗乐了,摇着头感叹的笑了两声,变作正式的语气:“这么说吧,如果有只鬼出现在你面前,你能看得到么?”

我思索后回答:“不一定,怨气低的可以看到,厉鬼级别的就很难说了,如果有怨气浓厚又有因缘未解的厉鬼故意隐藏身形,不做法时我基本看不到,但应该有点感觉吧,怎么了?”

“其实有件事我没有说,既然确定你是李道长的孙子便可以告诉你,昨天夜里我们并不是无缘无故跑到李道长坟前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好像见到李道长的鬼魂了......”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激动地问道:“什么?你说什么?你看到......”

王礼捂住我的嘴:“噤声,不要给人听到。”

对于他的谨慎我觉得有些大惊小怪,这院里没有外人,就连邻居也是我这面的,也不知道他防着谁。

虽然止住了声音,心情还是无比亢奋,而王礼对我说:“确切的时间应该算是今天凌晨,你知道的,我们三人的身手并不算高超,只是靠着一身火气伤人,在林中见到的几人应该是高手,我担心打起来一时拿不下便想再做他谋,可刚准备溜走却被他们发现,于是他们追我们跑,虽然隔着几十米,却死死咬在我们身后,当时我心急如焚,转身迎战有可能日出时会死,继续逃跑也会拖到日出,而就在我满脑子想着对策的时候,冷不丁用余光扫到一个黑色的影子。”

是个人影,王礼说就是跑动时甩头的无意眼光,可脑中反应过来的景象却万分清晰,一个瘦瘦高高的老头,穿着一身黑色唐装,他甚至可以看到那细密的绸缎在夜色下反射的月亮光华,而这个老头就垂着手,站在林间双目无神的望着他们奔跑。

这个画面是他脑中浮现的,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在余光无意间瞟到的人影也会如此细腻,甚至连眼神失焦都能看得出来,果不其然,当他扭头去看时那人已经消失了。

虽然王礼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活人,可当时他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见鬼,而我则极为错愕,就像他刚才问我是否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语气一样傻呆呆的,有只僵尸告诉你他见鬼了,你也一样会感到荒谬。

人看阳,鬼看阴,我看不到被被龙匾锁在小院的左红莲,但如果王礼去碗子村,夜幕降临后他一眼就能看到左红莲,可今天凌晨时分,他没找到老头的身影。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还不会往爷爷身上联想,让他有了这个念头的则是鬼打墙。

鬼子一路追赶,王礼三人带着石宙逃跑的方向是山下,只要进了杏桥村就有屋子遮挡阳光,大不了挑一家藏进去再让石宙杀人灭口,可实际上他们却钻进了树林深处,等见到了爷爷的坟时才发现跑错了路。

方向都错了也没必要再跑,无非是死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打上一场,可他们在坟前等着日本人,直到天都快亮了还没出现,下山已来不及,正巧四周有四座土包,索性刨开土躺了进去,以他们的能耐即便用双手也比得上铁锹,三五分钟就将坟头扒开,石宙再回填。

这是一个平稳的过度,可躺进坟里后那不安稳的事又发生了。

王礼与棺材板之间只隔了薄薄一层细土,所以棺材里发出指甲与木板挠蹭的声音落在他耳中便格外清晰,刚刚见了鬼,现在又碰见诈尸,大家都不是活人,谁还会怕了谁。

可一件事却让王礼不得不深思,就是他身下的尸体名叫李凤凤。

难道李道长死后也会变成僵尸?这真是骇人听闻的事!也正是出于这份不可思议让他没有爬起来打开棺材与爷爷打一架,他决定还是再听听。

尸体不停抠着他身下的棺材板,就好像快要爬出来一般,王礼说他当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种浑身发凉,冷汗直冒的感觉从他参军后就再没出现过,可今天凌晨真的把他吓坏了,哪怕在鬼市见多了亡魂,也无法不对那个沙沙沙的声音感到恐惧。

每一次指甲抠在棺材板上他都感觉有只阴凉的爪子在轻挠他的后背。

王礼就凝神静气的等待,不知过了多久便睡着了。

他这个睡和常人不一样,他说如果太阳光照在身上,身体里的火被阳光一激便会自燃,所以每到早晨就会陷入不用呼吸也不心跳的沉眠。

这一觉的感觉十分特殊,他有时梦到屠将军,有时梦到李道长,有时又梦到小花和湘灵与他双飞,虽然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梦,都说不是正常人的睡觉。

如果仅仅是这样,王礼只会对我说爷爷诈尸了,真正让他认为是鬼的原因,便是他口袋里多了一封信:“刚才我摸口袋才发现的,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是棺材里的手伸出来塞进我口袋就必须要开棺,我就躺在棺材上面,抬起一点点距离就会破土而出,而你现在能看到我,就说明棺材没有打开,你说这封信是哪来的?”

将信交给我,信封上是四个大字:方航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