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异样却别开生面的认亲大会。

凯娃,俊女,巧娃,牛儿,四个年轻人跪倒在二蛋脚下,有叫爹的,有叫亲爸的,都是热泪盈眶好像就别亲人重逢的模样。

这一幕应该让人感动,只是在场的都恨不得把这五个当事人撕了,尤其是那个叫牛儿的男人,左一个亲爸我想你了,右一个亲爸最近过的怎么样?最后所有的问候汇成一句话,谁谁谁欺负过他,如果可以的话,请亲爸上他们的身吧

还是金伯出面,他夹着烟走到二蛋身前,拱拱手说:“李家哥哥?”

“正是老子!”

金伯气的不轻,但还是压着火问道:“李哥哥,你也是长辈了,就算没被鬼差拘走,也不能害村里的小辈儿们呀,要是你吃喝缺了,改明我们给你烧点纸钱,再去坟上祭拜一下,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开口?”

“先弄碗面条来尝尝。”

金伯面色缓和:“吃完您就走么?”

二蛋也就是凯娃爹脖子一耿,吐出俩字:“不走。”

金伯扭头就喊:“给老子打!”

“谁敢?”凯娃爹怒喝,喷火似的瞪着要动手的三蛋爹。

金伯冷冷的说:“村长别怕,也不用桃木枝了,就拿你的那把刀拍他,被绑在桃树上,这老东西也跳不出来,你给我可劲揍。”

“好嘞。”三蛋爹兴奋的提着刀,这可是打鬼,一辈子都不一定有这经历。

所有人都想不到,刚才还恨不得碎了二蛋的凯娃居然站起来了,和兄妹们像是老母鸡护犊子的抱住他爹,与别人对峙:“我看谁敢打我爹?”

金伯劝道:“凯娃,他都不是你爹了,要是还念着你们,刚才怎么会对你下死手?你赶紧让开,不然一会你爹发狂了,大家都要倒霉。”

“不行,有我们兄妹在,谁也不能欺负我亲爸。”这是牛儿说的。

凯娃爹放肆的笑了,只是他的眼中放着贪婪的看着自己的后代,似乎在琢磨从哪下口。

趁他们劝解的当口,我悄悄溜进屋子里,山女和付雨辰正坐在**看热闹,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盈盈

。”有付雨辰在,我便称呼她的名字:“这事咋办?怎么能把那老鬼赶走?”

山女摇头说:“赶走也没用,他被你姑父的刀打伤了,又被桃树压着,不然很轻易就能上了另一个人的身,只有把他消灭才行。”

我苦笑:“人家的孝子贤孙在外面守着呢,杀鬼容易杀人可麻烦。这屋里就有一个警察。”

山女还没说话,付雨辰却冷冷的说:“亏你还总说自己聪明,连他们在要好处也看不出来?”

“怎么说?”

“要是那些儿女真想保护父亲,直接解开绳子就好,谁能抓得住鬼?”

我恍然大悟,平心而论要是爷爷变成鬼,我一定解开绳子跟他一起跑,而且凯娃爹活生生将亲儿子的肉扯下来,凯娃估计也明白咋回事,可能是担心村民用他爹的事让他家赔钱,或者说想逼得村民再给他点钱,这才从中作梗。

对付雨辰摆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我问道:“盈盈,咋收拾那老鬼?”

山女皱眉说:“你把爷爷屋里的真武像绑在他头上,栓到明天中午他就死了,但是这事不能由你来做,而且我还有个疑问,”山女忌讳莫深的看了一眼付雨辰,最终还是如实说道:“床下有阴伞,桃子被人摘,饿殍被送来,你说这是谁做的呢?”

“五乘。”停顿一下,我继续说:“或者是害小芳男人家的那个?”

“应该不是五乘,”山女沉思道:“如果是那个人做的,今晚不会只有一只鬼来吧?而且桃花女与他一起出现,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先收拾了这个吧,桃花女呢?”

山女调皮的趴在我背上,看上去是在亲昵,实际上却在我耳边小声的说:“桃花女抓着那个男人呢,你看。”山女的两根玉指点在我太阳穴上,眼前顿时变了景象,桃花女用一根白绫牢牢缠住凯娃爹的腰,用劲束缚着,而看见桃花女的身影后,牛哥目光终点便不再是桃树后的空气,而是注视着她。

我小心在山女的大腿上捏了一把,感受着触手的滑腻,心里便甜滋滋的,外面闹鬼屋里却春光无限,真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把付雨辰的说法小声告诉三蛋爹,他阴笑着去和凯娃耳语了几句,凯娃的脸色顿时灰白,招呼兄妹离开,耸搭着脑袋规规矩矩的站到了金伯身后,凯娃爹立刻高叫道:“呦?咋不护着老子了?难道发现我没把你们当回事?”

“闭嘴吧你,老东西,你家村长好好招呼你一下。”三蛋爹依然不忘记显示自己的地位,提着刀凑上去,噼里啪啦拍打起来,凯娃爹初时还怒骂,渐渐的便没了声,最后二蛋居然和大壮一个模样,歪着脖子口吐白沫,好像没了意识。

金伯严肃的说:“这老鬼藏起来了,还在二蛋的身上但是咱们打不着他,这可怎么办呢?”

记得上次抓饿殍的时候爷爷就对我说过,人身就像是容器只能装三魂七魄,鬼想上身就必须将生魂挤出去一些,而这挤魂也很有讲究。

人有三魂七魄,识者曰:人之魂善而魄恶,人之魂灵而魄愚。其始来也,一灵不泯,魄附魂以行;其既去也,心事既毕,魂一散而魄滞。魂在,则其人也;魂去,则非其人也。世之移尸走影,皆魄为之,惟有道之人为能制魄。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三魂主善并灵动,七魄为恶又呆滞,三魂还在身体里就是人,魂一走了就不是人,危害世间的鬼,其实就是人的魄。

鬼上身要挤出去人的魂魄,其实挤的是魄,但魄一失,三魂中的人魂也会相对应被挤出去,哪怕是最轻微的鬼上身,人也会失去一魂一魄。

爷爷发现饿殍可以和女人亲热之后就断言小芳男人救不回来,因为失去的魂魄少,当鬼从人身离开之后就会自己找回来,可饿殍这种横死鬼不为报仇而亲热,就说明已经挤走了三魂,三魂丢失,命火全灭,当即就是个死人。

此时的二蛋被挤走的魂魄不多,不然凯娃爹的鬼魂藏起来后他与死尸无异,如果能将凯娃爹逼走,让大壮和二蛋将养几天,补充一下气血,失去的魂魄自然就会回来,只是以后少不得体弱多病了。

去爷爷屋里将那尊真武像抱出来,金伯一件立刻激动地说:“狗娃,这真武像在你家供奉了多久?”

我如实相告:“不知道,反正爷爷当宝贝,每天都给他上香。”

“把香炉拿出来

。”

香炉是黄铜做的,花纹缝隙处积了不少灰渍,炉子里的小米也不再黄灿灿,早变得黯淡无光,这一股子脏兮兮的东西被金伯瞧见,他反而很高兴,找了个小锅将小米和香灰倒进去,加了少许滚水开始熬,火炉烧的旺,锅里很快就变得黏稠,咕咕的冒着气泡,很像我小时候看动画片里巫婆熬制的一锅子毒水。

米香和香灰的味道散发出来,有种呛人的粉尘味,嗓子眼好像被无数小颗粒塞满,那种不得劲又咳不出的感觉无比难受,一缕缕热气飘进二蛋的鼻子里,凯娃爹又冒出来了,冷冰冰的问道:“姓金的,你要做什么?”

“不做啥,给你弄口饭吃。”

“老子不吃。”

金伯笑道:“由得了你?”金伯对我说:“狗娃,找只大公鸡来,尾趾越长越好,把鸡冠子割掉弄一碗血来。”

瞅瞅院子里的鸡笼,我没来之前还有几只,后来全进了肚子里。

三蛋爹让附近的邻居去家里抓了一只大公鸡出来,一只土鸡而已,就卖了三百块,不过金伯见了鸡可是高兴坏了,眉开眼笑指挥人把鸡冠子割掉,用到剁碎后让我吞下,递过来只小碗说:“狗娃,放泡尿。”

院子里的人都笑了,我红着脸藏到角落里,一边巴咂嘴赶走那股子腥味,一边舒畅的将碗尿满,端出去后接着光瞟了一眼,居然是血红色,吓得抖了一手。

金伯将我的童子尿与香灰小米合在一起,院子里顿时冒出一股茅厕的味道,不但有尿骚味还有扑鼻冲天的腥气,此时鸡血已经放好,三蛋爹照金伯的话端着碗走向凯娃爹,拿着一把毛刷子要涂他的脸。

屋檐上挂着的灯泡忽然炸碎,整座小院只有月光洒下的莹白,每个人的脸上都没了血色。

一阵阴凉的风吹过,不知哪里飘来一朵云,将月亮遮住。

接连的啪啪声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抽打在我脸上,等乌云飘走,月光出现的时候,桃树下空无一人,只有一地的断绳。♂手机用户登陆m.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