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羽化丝玉般的面容露出惊为天人般的微笑,他揭开自己的面具,俨然一个翩翩,谪仙在世的散人,脱俗却又游离尘世边缘的眸子,以淡然处事睥睨一切,转眸之间尽是波光入水的攒动。

”你,脸上……好了……“似乎不解释为何羽化的脸上安然无恙。

羽化自然也知道先前自己脸上的赤红色疤痕让人印象深刻,现在这样子怕是任何人都觉得惊奇吧,何况是眼前的这个纯善的女人,他也不去避讳:”用了一些药草,自然而然祛除了,原先这红印只是我为了避人耳目才弄上去的,所以……“隐去了接下来的话,他知道尉迟景缘已经懂了。

低垂的发丝被尉迟景缘别在耳后,偏着看望自己身边的一个金丝木小几,她暗暗吟唱。

谁一笑颜展便风云聚散星斗黯玄衣翩然引花惊玉叹东始龙潭命数纠缠说姻缘使然,实为情劫难堪龙角鸣月下落泪花前锦衾不觉暖孤枕梦犹寒独倚阑干细数情缠纵风雨千般亦作心香一瓣凤舞九天不惜此间岁岁年年一朝身陷看做别样风烟百苦尝遍珠玉蒙尘兀自不言角声自语哀篇无关风月又何论生死抑或媸妍三生石上缘无奈藤木遮掩最恨并非一世流离染尘烟不过此生苍茫两不见乱世风云变怎堪擦肩当时月又圆却作别昔颜徒叹良辰已化经年芳华刹那间爱恨凭谁堪怜前尘尽湮命轮又将过往重演奈何缱绻当年清梦流连望续断篇又恐情深化作缘浅空余相思无限弹指红颜却道最是无情离恨天只得梦中见又何需不老泉繁华何恋但求尘世共百年长相守惹痴情泪绵延一曲终毕,她的眸子早已湿透:”这是水龙吟,也算是和我现在的心情一个模子,常人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是我现在即使是恨透了他,也是如此的心情……很想……好想……我真的很懦弱,恨真的只是一时的,我的心……”再多的表述也无法住她的的情感,一切像是绕指柔一般把她缠的紧紧的,念的深深的。

口中念叨着要恨他,恨他的一切,可是她的心呢?扪心自问,她真的恨不起来,即使这个孩子没有了,即使他在欺骗自己,可是这一切仿佛就是过眼云烟一样,想要报复,想要让他也痛苦起来,可是她舍不得,恨,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别人恨一个人是那么的容易,她却轻易的恨不来呢?即使这个男人诡计多端,作恶多端,伤透了她的心。

羽化藏在暗袖底下的大掌紧紧的捏揉在一起,没想到,即使这么做,即使让尉迟靖宇弄掉了尉迟景缘的孩子,她的那颗心还是紧紧的攀附在戟辰袖那,不可动摇,他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而是戟辰袖的万劫不复,尉迟景缘的痛彻心扉,他要尉迟景缘在自己的怀里。

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打搅他的计划,想到这,羽化走进了几步:“你的弟弟在后院,恐怕你很久没见到了吧,听金浠说起那天你似乎在询问尉迟靖宇的事,他已经好很多了……戟辰袖把他害成这个样子……”显而易见的,他看到尉迟景缘的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既然你心中恨不起来,那就去看看你的弟弟吧,这一切都是枉然,恨不起来就别恨了……”

尉迟景缘似乎受他的话触动的极大,不,她绝不允许自己软弱,她要让那个害自己的男人付出代价,她一定可以坚定的下去,一定可以的。

外面的天微微的有些亮光了,虽然还是很暗,羽化伸出手想牵着尉迟景缘,尉迟景缘却缩了缩手:“我可以的,放心。”

她没有把羽化的心思放在心上,在她的眼里这个男人就是一个看不下去,好心的救了她一切的男人,她尊重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见尉迟景缘拒绝,羽化也没有再做其他的打算,直接现行引路,推开后院的一个树藤编制的屋子,尉迟靖宇正躺在**,尉迟景缘一个箭步冲上去:“前几日金浠说我不可探视,对不起……这么久才来……”

尉迟靖宇的眼角似乎有泪水,斜眼看到羽化的那一刻,挣扎着嗯嗯的出声,情绪起伏的很大,愣是尉迟景缘怎么压制也压制不了,她的身后,羽化扬起自己的下巴,游刃有余的看着尉迟靖宇现在的状态,盈盈的微笑自他的嘴角边慢慢的扬起,扩散。

尉迟景缘一心扑在尉迟靖宇身上,根本无暇顾及羽化,直到羽化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塞进了尉迟靖宇的嘴里,没几秒钟,尉迟靖宇就渐渐的软化下来了,连刚才波涛起伏的情绪也没有了,只是喘着粗气。

“他怎么了?”不知道尉迟靖宇为何会如此的激动,尉迟景缘忍不住去问羽化。

“他的脸,全身都起了水泡,毁容成这个样子,谁都会接受不了的,下手的人真狠……要是当初这药给你了,怕是……”羽化故意说出这药的毒性,把尉迟靖宇说成是尉迟景缘的救星,好引起她的罪恶感:“算了,这也算是命吧,只是可怜了你的弟弟。”

“所以他可以治好吗?要不然我把他转出去吧……”看了一眼尉迟靖宇,发现他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的光亮,不断地散发着光辉,可是瞬间又消失了:“你怎么了?”忍不住,她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姐姐说?”

可是她等来的是羽化的苛责:“他这样子情绪激动你就不要去刺激他了,他必须在这里,如果外面传尉迟府的二少爷是现在这般样子,谁好受?而且如果我不能治疗他的话,就没人可以治疗他了,景缘,你也累了,先回去吧,我想文睿会理解你的,回惠王府,如果你一直待在这里会让外面天翻地覆的。”

“可是……”想要回绝,但羽化是戟文睿和蒙铎的师傅,这中间他说的话那两个人应该会听,她放心不下尉迟靖宇,他这个样子,尉迟双亲都不知道,该让她如何去说呢?

“你不回去,迟早皇上和太后都会知道的,会惹是生非的……”一句话打消了尉迟景缘的徘徊,她点了点头答应先行离开。

“我让金浠送你回去……”在她转身离别的那一刻,羽化突然拉住她是衣袖,双目嶒远。

点点头,不知为何,她愿意去相信这个男人,恐怕这是因为在这样一个孤寂的时刻,这个男人成了她身边唯一的依靠,他救了她,让她心安理得了,仅此而已。

夜色依靠在黎明的肩畔她才回了惠王府,很惊讶的是古娉婷居然也守候在那里,灿黄色的衣服格外的显眼,见她回来,欣喜如狂。

“知道我在这等了你多久吗?你也太不负责任了,找个洞自己藏起来,就不管我们了,好得我也是穿越过来的,有什么事不可以和我说啊。”她略带气愤,但是更多的是心疼,才寥寥几日,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像又瘦了,哎,纵是情滋味磨人啊,这满腹的苦愁只能独自吞咽,化作愁云缭绕了。

尉迟景缘被她的温暖触动了:“我没事,你在这待了多久了,府中可还好?”想来怕是古娉婷在这里已经有个两三天了,莫不该是自己走了她就一直守候在这里吧。

古娉婷见不得别人一副萎焉的样子,一把手搂过她:“能不要林黛玉吗?我被你弟弟完颜论凰伤害的那么深也不见得有个半会儿哀伤,哎……孩子没了,还有以后,据我看来,这个孩子不是戟辰袖弄掉的,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虽然戟辰袖三番五次告诉她要守好秘密,帮助尉迟景缘,不必再生纠葛了,可是戟辰袖那样的男人,如何让她去摒弃友情反叛呢?愣是被尉迟景缘唾弃,她也要帮一帮那个男人。

显而易见的,尉迟景缘听到她的话心都快冷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娉婷,一切已经成为了过去,过去就过去吧,既然他那般无情,我也不必再生眷念。”

“无情?”古娉婷心里的好笑一下子喷发了出来。

尉迟景缘不知道那个为她燃尽一切情怀的就是戟辰袖,要是知道了,她会不会为自己的想法而愧疚呢?可惜的是,戟辰袖的计划长远,现在皇上又对戟辰袖施加了压力,她要是说出来一切的真相,这两个人纠缠不清的爱恋可能会越来越浓烈。

到时候,戟文睿不知会做出什么,加上戟浩慵背地里的捣鼓,尉迟景缘说不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心里很急迫还不能说,突生一计,她暗暗的提醒着:“景缘,你有无觉得你的蝎子蛊很久没发作了。”

本来迷迷糊糊,没怎么注意的尉迟景缘想到这一段时间自己的平安无恙,突然也觉得奇怪了:“是啊,怎么蝎子蛊好久没发作了,这有些奇怪啊,花道长说蝎子蛊治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