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话,黄威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茶,也不看任天南的反应。

任天南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过了差不多有十几秒,任天南才慢慢抬起头,舒了口气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件事我可以用人格担保,不是我做的,我任天南好汉做事好汉当,只要是我做过的事,绝不推诿。”

黄威苦笑着摇了摇头:“任总,我说你什么好,你也这么幼稚?法律尊重的是证据,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可以运用合理推断,这就是目前我国的司法现状。

“庞武被害了,这件事现在谁都明白不是那两个保安临时起意作案,幕后的背景肯定不会简单。

“任董事长,我知道,这件事可能不是你干的,但是,庞斌先生是你的多年好友,我也明白,他是为你鸣不平才提议转移资产另起炉灶的。

“在这一点上,你很仗义,很在乎亲情,没有同意他的观点,你们发生了很大的争执,但是,从心里来说,我觉得你不会记恨他,实际上,你积极的安排他出国,甚至对他也做了隐瞒。

“但是,别人会怎么想,庞武死了,你怎么对庞斌交代?我可以告诉你,庞斌现在已经回国,他就在警方的保护之下,他很气愤,我想问你,你如何向庞斌交代?”

任天南一愣,惊讶的问:“庞斌回来了?他为什么不跟我打一声招呼?”

黄威淡淡的一笑:“跟你打招呼?他嫌命长么?你可以牺牲他弟弟,那么关键时候你会不会也牺牲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尚?为了家人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侯屏。

“你难道不知道侯屏几乎被杀么?”

任天南痛苦的抱住了头,似乎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过了两秒钟,他垂下双手,茫然的看着前方,喃喃地说:“我错了,我对不起所有的人,那就让我来承担这一切吧……”

苏婉冷冷的一笑:“任总,你还是个男人么?你以为你可以承担一切么?你能承担什么?把杀人的罪名揽过来么?这倒也符合你的性格,有担当么

。”

看着苏婉那不屑的表情,任天南有些愕然,盯着苏婉看了看,他颓然的叹了口气:“你不懂,你们不懂,没有人能理解我现在的处境……”

苏婉叹了口气,冷冷的说:“任总,你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很强悍,可是实际上却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不知道当初屏姐是怎么看上你的。

“她为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忍受了女人难以忍受的屈辱,还为你生了儿子,你却对她根本就不在乎,你真的不配做男人。”

任天南震惊的站了起来:“你,你说什么?小屏为我生了儿子?你胡说八道!”

苏婉脸上露出讥讽的微笑:“任大董事长?我猜到了你会是这个态度,这不奇怪,你不会承认的。

“你和妻子一往情深么,你是个好男人,当初不就是因为怕影响你们夫妻感情,才毅然把屏姐推给了你弟弟么?你们这些大家族的肮脏、龌龊已经不足为奇了。”

“够了!你胡说什么?”任天南怒不可遏的看着苏婉,“你,你信口雌黄!”

黄威皱了皱眉:“任董,请你坐下,不要激动,难道我们冤枉你了?侯屏冤枉你了?要不要听一下录音?

“对了,这已经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任董可能不大记得了,是啊,毕竟也是一段痛心的经历,很多人会选择性的忘记,可以理解。”

任何人都听得出来,黄威的口气中充满着讥讽和不屑。

任天南回过头来,愣愣的看着黄威:“小屏都和你们说了些什么?她有个孩子?这简直是胡扯,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她怎么会跟你们说?”

黄威摇了摇头,叹口气说:“任总,冷静一下,如果你想知道,我们慢慢说。”

任天南皱着眉头坐回到沙发上,随即叹了口气看着苏婉说:“对不起,这位警官,我刚才有些失态了

。”

苏婉摇了摇头:“任董,失不失态,怎么对我们这都无所谓,关键是你该清醒了,好好考虑一下你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每个人都可能犯错,这不奇怪,重要的是,不能一错再错,能补救的要尽量想办法补救,这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你说对吗?”

任天南咧了咧嘴,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女孩这么教训,他确实感到很没面子,可是,现在已经不是顾及面子的时候了,刚才这两个年轻人一唱一和说的那些话,让他感到太震惊了。

稍稍冷静一下,他知道,现在必须弄清眼前的形势,形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他要重新审视一下了。

任天南重新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两口之后抬起头来,眼睛有些充血。

目光从黄威脸上转移到苏婉的脸上,叹了口气说:“黄威警官、这位是苏、苏……”

苏婉笑了:“我叫苏婉,叫我小苏就行。”

任天南歉意的点了点头:“嗯,苏警官、黄警官,应该是你们两位去见的小屏吧?和我说说,她都说了什么,如果不涉及保密的话,尽可能的详尽一些。

“我对不起她,苏警官说得对,我这个人有时候很软弱,是我害了他,我们兄弟害了她,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还有机会能对她补偿。”

黄威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希望这些对你能有所触动,不至于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让亲者痛,仇者快。”

黄威起身为三个人的茶杯重新添了水,坐下以后,缓缓地说:“侯屏很伤心,甚至差不多也是万念俱灰了,唯一支撑她的是她的儿子,六岁零三个月的儿子,已经上小学了。

“她承认那是你的儿子。

“原本,她也不想说这些,可是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而且没有人可以依靠,所以,她只能选择依靠警方。

“如果没有警方的保护,她应该已经静静地躺在了太平间里,孩子就成了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