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箱里的风俊扬听见前面的父子俩手忙脚乱地在喊叫着火,不停咳嗽,一会儿就没了声音。这两人又在搞什么鬼?汽车哪里有起火?

他想起身看看,却怎么挣扎也起不来,汽车的门窗都关死了,空气流不进来,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怎么办?这样憋下去,自己不但要憋坏,前面的千鹤缺氧很快就会死去。

“风俊扬……”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对于此时正在思考的风俊扬来说,好似是晴空响起的炸雷,这个声音那么熟悉,就是刚才那个血人的声音……

她来了!他深呼吸一口,闭上眼睛,然后在心里数“一、二、三……”给自己打气,毕竟,要正眼看那个血淋淋的人太需要勇气了,况且此刻它还在自己的头顶上!

数到五,他猛地睁开双眼,抬头一看,妈呀,这一次不是血人,却比血人还要吓人!

那趴在后背靠座上,歪着脑袋闪着一双大眼睛,翘着小嘴巴,秀发遮住半边脸的女子,不是直挺挺不死不活的千鹤吗?

“你……你活过来了……”他被吓得不轻,又开始大舌头附身,“不是……你……醒过来了……”

“嗯!”千鹤托着腮,扑闪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风俊扬,俏皮地问,“你在那里难受吗?要不要我给你松绑啊?”

废话!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要不要嘛?”千鹤看他不说话,翘着小嘴巴把身子扭来扭曲撒娇。

“要,当然要!我都快憋死了,你赶紧把我解开。”

“嘻嘻,那……我这个人呢,不做没有回报的事!”她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伸出芊芊玉手,将食指在风俊扬眼前晃来晃去,“我,救人是有条件的!”

“姑奶奶,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他哭笑不得,“对了,马奔他们呢?”

“睡着了。嘘!”她把手指放在红红的唇边,“我有条件……”

“你快点说!一会儿都憋死在里面你还跟谁讲什么条件。”风俊扬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刑场上舍身救人的千鹤不是这个样子,她雷厉风行,英姿勃勃,现在她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嗲声嗲气?

“是不是只要救你,就什么条件都答应我?”见他点头,她还是不放心的伸出小手指,“来,拉钩……”

“姑奶奶!我的手被捆的要断了!用什么给你拉钩……”这个女子怎么这么刁蛮!

“嘻嘻,我忘了……”她吃吃地捂嘴笑着,突然一跃,从后座上翻进了后备箱!

风俊扬大呼一声,她胸口那么大的伤口,居然从硬邦邦的后座上翻下来!要是让伤口裂了,后果不堪设想。呼叫声还没有传出去,他的嘴巴就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堵上了。

千鹤居然不偏不倚地跌在自己宽阔的胸膛上!过分的是她的烈焰红唇压上了自己的嘴!怀里是温软的身体,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他突然觉得浑身像通了一股麻麻的电流,通体舒畅,有那么一瞬间,风俊扬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因为,这一刻怎么那么美妙,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

“喂!你占人家便宜!”他的脸被她用两个手指揪住了,她睁大眼睛委屈地说,“你是坏人!”

我是坏人?是你自己扑倒在我怀里的!况且,那也是自己的初吻啊,没找你算账都是便宜你了!

风俊扬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讨饶地说:“姑奶奶,姑奶奶,我是服了你了,快给我解开……”

千鹤咯咯笑着爬起来,后备箱就那么大,怎么容得下两个人?她吃力的想要把他翻过身,却怎么也够不到他的手。

“笨蛋!你不知道打开车门,然后再开后备箱门!”狭小的空间里,氧气越来越少,怀里又有这么一个温香软玉,呼吸越发急促起来,他窘促地说,“你起来!”

“扑哧!”千鹤定定地看着风俊扬,突然笑出来,“你的脸好红啊!‘咚咚咚’!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你要把我压死啊!”他的目光无处可逃,千鹤肉呼呼的双耳垂泛着淡淡的光晕,让他不舍得把目光移开,“快点起来……”

“我……突然就不想救你了……”她一下子跃起来,滑落到后座上,又用手托着腮,定定地看着风俊扬,“放你出去,你就走了……”

他哭笑不得,放我出去不走难道还跟着你?口上却说:“那你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行吗?”

“真的?”她又高兴起来,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两对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好像两只飞舞的蝴蝶,“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嗯。”他口上答应,心里想,这么难缠的丫头,等我出去拔腿就跑,让你追不上!跟着你岂不是要被你缠死。

“那好,我来给你解开。你背过身去。”

他艰难地将身子侧了侧,感觉双手一松:“好啦?”

“好啦!”她轻轻地笑着,“疼不疼?”

“不疼。只是全麻了。”他甩甩酸麻的手臂,转过身来,看见她傻傻的看着自己,忍不住一拍她的脑袋,“笨蛋,看我干嘛,打开门我们出去,萧河还在里面昏迷着呢。”

她吐了吐舌头,伸手去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又去开另一侧的门,也打不开。她一下子涨红了脸,突然哭着说:“我也打不开门啊……”

风俊扬看她的样子,大笑起来:“哈哈,说你是笨蛋吧,你还不信!”原来她像开普通的居室木门一样,使劲往外推。

“这样的,”风俊扬示范着,“你要拉着这个把手……”

他利索的开了门,千鹤雀跃地跳下去,风俊扬抬起的腿突然停下了,心里升起一片疑云,司令家里的女儿,留过学,为什么不会开汽车的门?

这个疑惑随着被另一个疑问代替了:前排的马奔父子,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声音,现在他们一个趴在方向盘上,一个瘫软在靠背上,一动不动。

“他们怎么了?”

“他们想害死你,送你去领赏,你还管他们死活?”千鹤把下巴扬起来,不屑地说,“没要他们的命,算是便宜这对狗父子了。一会儿把他们扔进大河里,喂鱼,喂虾,喂乌龟……”

他听出千鹤话里冷冰冰的味道,刚才她不是昏迷着?怎么知道马奔父子的诡计?还有,难道是千鹤把他们弄成这样的?

“风俊扬,你答应我的,救你出来了,我去哪儿你去哪儿……”千鹤跑过来娇滴滴的拉着风俊扬的手,使劲拽着。

“我……我们先看看萧河怎样再走,好吗?”他敷衍着。

“别管了,我们走吧。”千鹤柔声说道,“这里一点都不好!”

“谁都别想走!”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风俊扬循声望去,夕阳里,一个人影飞奔而来。